《溪雪》蔻华

52、收徒大典

　　孟无为看着人来人往的大殿，只觉得头疼不已。光是幽兰都那些弯弯绕绕的师叔师徒关系，就足以让孟无为喝一壶。何况是孟无为教导的是幽兰都从来未有过的器修，幽兰都的弟子大多是剑修、体修和丹修，对于这种从未有过的事情自然抱着好奇之心。
　　不过今天是孟无为的开峰礼，孟无为必须装出一幅了然的样子面对所有人。孟无为本能的朝后面望望。可惜无论是孟溪雪还是孟寒都被张碧莲抢走，孟无为身后没有一人。孟无为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邀请对面的长老入座。
　　器修本就是清道观的专长，要是幽兰都出现一个器修长老，清道观应该会派人阻拦。孟无为的心一直悬着。果不其然，灵均这个愣头青就不顾长陵胡聪借给孟无为的人手的阻拦，强闯进入无射峰。
　　孟无为听见外面的喧闹，向里面的长老说声抱歉，就走出去。灵均这个愣头青竟然提着刀走进来。要知道无论是袭击幽兰都长老还是袭击幽兰都代理宗主都可以让灵均喝上一壶，周围的人也全是看好戏的状态看着灵均。
　　论打架孟无为谁也打不过，孟无为手臂一点重些的东西都提不起，这全部归功于赫莲如梦的殴打。孟无为走下台阶，一步步朝灵均走过去。灵均也一脸气愤的拿着刀走向孟无为。眼看灵均和孟无为要打起来。
　　孟无为行一个空手礼，：“灵均师兄，别来无恙。没有远迎，着实失礼。”
　　灵均满腔怒火无法发泄，这事就相当于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怒火都发泄不得。灵均拿着刀指着孟无为：“孟无为，你个混蛋！那个孟墨雪明明就是你的姐姐，我们的师祖，你为什么护不住她？你连你姐姐都护不住，你算什么无射长老？”
　　每当孟无为想到张碧莲带走孟溪雪和孟寒，孟无为就恨不得吃张碧莲的肉，喝张碧莲的血。可是弱小就是原罪，没有能力只能等待上位者将残羹冷炙像喂狗一样施舍给自己。孟无为只是稍微恼怒一瞬，随后就变化成原来的模样：
　　“灵均师兄，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护不住我姐姐，连师父也护不住我姐姐。我知道你很崇拜我姐姐，但……”
　　灵均将刀对准孟无为的脖颈，：“是什么是？护不住就去修炼，在这里开宗立派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想要救师祖，你只是在乎你的虚名！你就是一个混蛋！”
　　灵均这个愣头青说话确实没轻没重，现在是孟无为的开峰礼，万万不能殴打灵均，要不然传出去就会变成无射长老目无理法。孟无为听见外面通报幽禁长老来，孟无为只好先不和灵均这个愣头青争吵，朝外面行一个空手礼：“大师兄，别来无恙！”
　　文静一只手按着灵均手上的刀，一只手指挥着身后的弟子提着礼物进来：“小师妹的开峰礼，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怎能不来呢？”
　　“灵均，你这是怎么？为什么要用刀指着无射长老？按照幽兰都规矩，就算现在抽你一百戒鞭都没有任何问题。快快将灵器什么的收下。”
　　灵均不敢忤逆文静，只好将刀收回储物袋。灵均心不甘情不愿的冲孟无为行一个空手礼，：“师妹，我知错。”
　　文静身后的弟子拿着礼单唱半天，孟无为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不过光是看那些箱子就知道是和很名贵的东西。感觉将几箱东西拿出去卖，一辈子就不愁吃喝。箱子的木材是沉香木，里面的灵器粗略的看应该都是有作用的法器。
　　这些东西都不是凡品，文静肯定在这里面花费很大的心血。看来文静说的会辅佐孟无为，不是客套话。灵均冷冷的走进大殿，孟无为将一颗珍珠递给看门的门童，门童点头哈腰的表示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可以人员进入。
　　幽兰都的弟子出身皆不凡，家里不是商就是官，或者二者都是。所以幽兰都的弟子和长老皆喜爱字画、珠宝、美人、黄金。幽兰都的主峰就是这四者集合的巅峰之作，光是孟无为这样的小峰的地板就是用黑核桃制成，这种木头五十年生长一次。
　　虽说孟无为不喜字画，但光是珠宝孟无为就有三十多箱。这些珠宝用来制成墙壁都绰绰有余。这些珠宝都是长陵胡聪送给孟无为，说什么要有点东西防身。孟无为听着这些人说着明日的收徒大殿，不断笑脸相陪。
　　文静坐在首位，灵均还是被孟无为安排在最偏远的地方喝茶。灵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喝一会茶，最后还是因为容不下长老的话题离去。灵均这个事精总算走掉，要是让灵均一直呆在无射峰，恐怕就不是单单闹出这样一个事情。
　　文静将长陵胡聪分配给各峰的名额拿出来，众长老哗然。孟无为还以为是怎么，谁知众人目光全部都在孟无为身上。这倒让孟无为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孟无为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名额里面她的名额最多，或者最少。
　　最多可是让孟无为站在风口浪尖，孟无为觉得长陵胡聪应该不会这样做，最少也不好。最好的话无射峰的排名就会很低，这样对于无射峰的发展就不好。谁知文静说出一千个名额中，无射峰占据九百个。
　　孟无为简直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这不是让她站在风头浪尖，而是直接将她架在火上烤。长陵胡聪会做出这样的事吗？不像是长陵胡聪能干出来。孟无为还以为她听错，弱弱的问：“是真得吗？”
　　文静很是平静的回答是真得，孟无为苦笑一声，这下别说和这些长老搞好关系，就是能不挨黑拳就算好的。孟无为的主意是和这些长老至少成为半个朋友，可惜现在看来没有被一剑攮死算孟无为运气好。
　　至于在妖界，轩辕第一次被赫莲如梦叫住。轩辕还以为他喜欢孟无为的事情被发现，谁知赫莲如梦只是简单吩咐他去保护孟无为。于是到第二天，轩辕就隐去鱼尾和鳞片穿上一件布衣就到达幽兰都拜师大典现场。孟无为作为代理宗主，自然坐在首位。
　　文静只是低于孟无为一点点，毕竟幽禁峰是第一大文峰，地位只比长陵胡聪的主峰低一点点。轩辕将手放在测试的石头上，石头直接裂开。没想到轩辕的灵力竟然如此高强，直接将测试的石头测坏。
　　轩辕高高兴兴的走进去，这次他直接站在首位，轩辕自然是各位长老争夺的对象，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此时一个身着青楼里面的小倌服饰的少年出现，他冲灵均喊一声哥哥。没想到灵均直接冷脸，不理睬这名男子。
　　文静咳嗽一声，这名少年立马飞扑过去，想要抱住灵均。这下灵均再也忍不得，他指挥其他低阶弟子一脚将这名少年踹下台阶。
　　这要是摔下去，对于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来讲绝对一条命就没有。何况今日是幽兰都的拜师大典，绝对不能出现鲜血。
　　孟无为运起风，风将少年托住。少年感激的看孟无为，可惜孟无为还在看轩辕。轩辕也笑眯眯的看着孟无为。孟无为还以为她看错，轩辕这只鲛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少年望向孟无为，一脸向往。灵均恶狠狠的问：
　　“你个私生子，为什么要来这里丢脸？”
　　灵均的声音不小，不仅仅长老也听见，周围的弟子也听见。灵均说的私生子，自然是灵家家主的私生子。灵家家主私生活放荡这是众所周知，他家里的妻妾少说有上百人，至于那些外室自然就数不胜数。
　　这样算来，灵家家主的私生子多一些自然也不奇怪。可是灵均可是正儿八经的灵家嫡长子，是可以继承灵家家主之位的人。他讨厌私生子也不奇怪，私生子一个二个来认亲，灵家自然是不会承认，可这样也很烦人。
　　不光是灵均讨厌，就是灵家那些家老也讨厌。这些私生子总是用各种方式露面，搞得灵家灰头土脸。灵均抬手就要打这名少年，孟无为立马从首位跳下来，一把抓住灵均的手。孟无为倒不是圣母心爆发。
　　而是如果让灵均这巴掌打下去，幽兰都的名声不会很好。孟无为：“灵均师兄，不要打人。这样像什么样？”
　　灵均冷哼一声，：“是，代理宗主！”
　　文静呵斥一句：“师弟，不准这样对宗主。”
　　灵均到底还是害怕文静，连忙冲孟无为道歉。孟无为看都没有看那名少年，径直走到首位。等时辰到，人数到达饱和点，大门一关，能进来的人族皆是能拜入幽兰都的弟子。
　　不过一想到这里面大部分的弟子都是无射峰，这些长老都是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要说。孟无为只好当做看不见，努力撑着无射峰最后的脸面。若莫弃面色不善的看着那名少年，那少年赶忙低头。
　　若莫弃指着那名少年：“师父，不要收他为徒。”
　　幽兰都的长老都不敢得罪灵家，如果收灵家一个私生子为徒，想必会彻底得罪灵家。可是孟无为看到那块石头上写的那名少年的灵力。孟无为确实心动，九成九的天赋，这种天赋就算是在妖界也不寻常，何况是在人族呢？
　　轩辕主动选择无射峰，这下孟无为将这些长老彻底得罪个遍。轩辕选择孟无为的理由也很离谱。轩辕笑着：“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可我看这名姐姐长得很是好看，所以我选择她。”
　　孟无为简直就要崩不住，什么好看？诚然幽兰都里面的长老一般都是些老头子老婆子，可是并非没有年轻女子。这倒是又推孟无为上风口浪尖。王魂大喊一句荒唐：“无知小辈，虽说无射长老师承宗主，但她并非什么好师父。”
　　“她所擅长的仅仅是器修，器修需要大量天灵地宝用来炼制灵器，你一个没有背景的无知小辈怎能知道这一切？”
　　轩辕装作为难，梦也顺势介绍她的峰头：“我主修幻术，适合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何不来我峰头？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
　　轩辕还是走向孟无为，若莫弃扯扯嘴角，小声的说色胚。孟无为怎能不知，可现在她的脸面直接被轩辕刷个干净。
　　谁也没想到灵力第一名的人竟然会因为孟无为长得漂亮而选择她为师父，此时轩辕的名字是轩不畏。若莫弃笑眯眯的让轩辕叫他师兄，轩辕站在孟无为身后，打量着下面的人族少年。轩辕笑眯眯的叫声师父。
　　孟无为连忙回头，轩辕传音：“孟无为，赫莲如梦让我来保护你，怎样我够义气吧？”
　　孟无为一听见赫莲如梦的名讳就感觉不妙，赫莲如梦这又想要搞什么事情？不会是想要搞什么大事吧？若莫弃挡在孟无为面前，：“注意影响，轩不畏。”
　　轩辕这才扭过头，孟无为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长老和弟子，连忙咳嗽一声。轩辕也露出无害的微笑。文静拍拍手，指着第二名：“说吧！”
　　第二名正是灵家那个差点被灵均踹下去的私生子，：“我的名字是乐安，今年十五岁，家慈是歌姬……”
　　底下传来一阵嬉笑声，乐安没有勇气说下去，孟无为瞪那些人一眼，那些嬉笑声就消失。乐安感激的看孟无为一眼：“祖籍是果城，我愿拜在无射长老门下。”
　　孟无为直接将一二名包揽，这可是要遭殃。孟无为好悬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轩辕意味不明的看乐安一眼。若莫弃明显很是看不起私生子，一点好脸都不给乐安。乐安望着孟无为，孟无为点点头：“上来吧。”
　　乐安就这样拜入孟无为门下，既然一二名被孟无为包揽，那么第三名就可以被争夺。其余长老就开始争夺第三名。文静向孟无为传音：“小师妹，这个乐安明显不是一个善茬，你要小心一些。”
　　就这样孟无为率领九百多名弟子回到无射峰。乐安一脸顺从的跟随在孟无为身后，若莫弃和轩辕自动隔离乐安。到达无射峰的主殿，孟无为要给这些新来的弟子分发服饰和腰牌，这些东西都需要用灵石换。
　　好在孟无为经过开峰礼，家底到底还是丰厚一些。这些灵石还是给得起，等服饰和腰牌分发下去，孟无为开始愁住所。无射峰之前只准备八百名弟子的房间，可九百多名弟子进来到底还是有些挤。可是没办法，现在修筑房子已经没有时间。
　　只能挤挤，甚至连孟无为居住的房间都挤进来三名女性弟子。孟无为在屋内算着每日的花销。乐安在外面恭恭敬敬的称呼若莫弃为大师兄，若莫弃基本的礼貌还是有，他的房间内挤进去三名弟子。
　　若莫弃从小都没有和别人挤过，自然很不适应。若莫弃听闻乐安的房间里面没有挤进去人，自然很想要和乐安换房间。乐安自从来到幽兰都，所见所闻都远远超过他小时候的见识。什么传世珍宝都是装饰品，名贵的木材都是用来当地砖。
　　越是小心，越是想要不被别人发现他的无知，就越是不敢拒绝别人。何况乐安的母亲总教导乐安不要惹事。乐安自然连声说着好。若莫弃拿着被褥走进乐安的房间。乐安因为不被别人瞧得起，分配的房间都是一间极其小的房间。
　　若莫弃嗅着房间内的雨水的味道，心情不由得好起来。若莫弃随口问：“你是beta还是Alpha？”
　　乐安当然知道问这个问题相当于问男性的长短，可若莫弃不知道。乐安还在思考怎样回答不会招惹这个天人族二殿下。一个娼妓之子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何况是从小被教育要节省，要小心谨慎的乐安。
　　若莫弃没有等到乐安的答案，却看见乐安缩肩弓背的站在那里。好歹是若莫弃的师弟，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若莫弃一巴掌拍在乐安肩上：“缩肩弓背像什么话？站就要站得笔直，这样才有风范。”
　　乐安疑惑的看着若莫弃，不过为讨若莫弃开心，乐安还是尽量站的笔直。若莫弃问：“你这里有茶叶吗？”
　　乐安疑惑的摇摇头，若莫弃嫌弃的将一块中等灵石丢给乐安，：“去卖点茶叶回来，剩下的灵石全是你的。”
　　中等灵石是乐安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的母亲攒的最多的灵石也不过半块中等灵石，可若莫弃直接将一块中等灵石丢给乐安。还大气的说着剩下的归乐安，乐安开心的想着只要积攒五块中等灵石就可以给他母亲赎身。
　　何况幽兰都的弟子每月都有灵石拿，只要每天跑腿跑勤一些，说不定就可以给她母亲赎身。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乐安刚买好茶叶，就遇见灵均。灵均是来买灵剑，可看见乐安那一刻，灵均直说晦气。
　　乐安缩着脖子，努力的将他的存在感削减，免得挨灵均一顿毒打。灵均看都不看乐安，径直离去。可灵均身后那些低阶弟子可不会这样轻松放过乐安。其中一个人抓住乐安的肩膀：“你就是无射长老新收的弟子？”
　　“听说还是娼妓之子？手拿的是什么？你怎么用得起这么昂贵的茶叶，肯定是偷的。抓小偷！”不知道谁喊一句，立刻有人将乐安擒住。乐安一个刚刚来幽兰都的人，怎么打得过这些老油条？很快就被擒在地上，乐安还企图辩解：
　　“这不是我偷的，是我家大师兄叫我买的！我没有偷东西！没有！”
　　乐安记得以前在乐坊偷东西的人都被打死，乐安还记得他母亲教导她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偷拿东西。可是那些人怎会听乐安狡辩？他们只是看灵均和乐安只见不对付，想要替灵均出这口恶气。
　　乐安刚想要挣脱这些人的束缚，可是随着咔嚓一声，乐安的手竟然不知被谁被打断。乐安从来没有被这样打过，他疼得直哭泣。这些人本来只是想要洗劫一下乐安的灵石，没想到将乐安的手折断，欺凌同门事小，但折断别人手事大。
　　这些人立马一窝蜂的跑开，乐安连忙将茶叶收好，哭哭啼啼的跑回无射峰。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若莫弃看见哭哭啼啼的乐安本来想要说几句。
　　若莫弃看见乐安不正常弯曲的手臂，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拿过茶叶将乐安赶出去。乐安在外面不断喊着大师兄，若莫弃都没有回应。乐安口袋里面的灵石都不够他吃饭，更别说看病。可在乐安准备回去睡觉，乐安遇见孟无为。
　　本来刚刚处理完账本的孟无为累得腰酸背痛，但她看见坐在院子里面哭泣的乐安，孟无为还是走上前。乐安只顾着哭泣，没有发觉孟无为已经到来。孟无为出声直接吓到乐安，：“我说你在这里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吗？”
　　乐安连忙说着没有，孟无为却发觉乐安的手臂呈不正常弯曲。孟无为以前起码还是一个医修，骨折这样的病还是会治疗。乐安看着孟无为细心处理他手上的伤口，不由得哭得更加大声，以至于站在院子外面的人都听见乐安的哭声。
　　孟无为用小树枝将乐安手臂固定好，孟无为知道该如何哄好女孩子，可是对于男孩子哭泣孟无为确实手足无措。孟无为不想摆出那些长老的派头，于是她拿出一个麦芽糖，本来这个麦芽糖是专程给孟寒做的。
　　可惜孟寒不在，这些糖不吃怪可惜。乐安从前从来没有零嘴的东西可吃，一是浪费灵石，二是他所用的每一颗灵石都是他母亲换来的。乐安吃着麦芽糖，感觉伤口也不是那样疼。孟无为仔细打量乐安。乐安和灵均长得有三分像。
　　乐安白白净净，骨骼也纤细，长着一双柳叶眼，唇则是杏仁形。身上幽兰都低阶弟子外袍已经被污水打湿，手腕上好像还有一颗红痣，不过手臂上用来包扎的白布倒显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