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叉烧包 ...
-
“阿姨，一个叉烧包，一份炒米粉，还要一瓶酸奶，谢谢。”方礼对这橱窗里的饭堂阿姨说。
“好，12块。”阿姨应了声后，在收款机上打下数字。
听说一中的叉烧包特别好吃，所以方礼今天特意起早过来买。他昨晚几乎无眠，脑子里萌生出各种不好的想法，只想到用早餐换严哲的气。
方礼刚刚在收款机打下饭卡，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早！”罗杰站在他身后打了声招呼，随后对窗口的阿姨说，“靓姨！两个叉烧包。”
“好，留着呢！”
阿姨把包子都递给了两人后，罗杰问方礼：“怎么平时不见你来买叉烧包。”
“我第一次买。”
罗杰直接拿出热腾腾的包子往嘴里塞，说：“很好吃的，我高一吃过一次就上瘾了。”
方礼并不认识他，只记得昨晚见过他一面，忍不住问：“你是？”
“你朋友没跟你说吗？”罗杰显得很惊讶，“我是音乐社的。”
方礼微微摇头，显得有些懵。毕竟昨天严哲只跟自己说学校有音乐社，其他完全没提。
“啊？”罗杰很尴尬，“那我应该也没认错人吧，你是严哲说的那位钢琴十级的朋友？”
方礼这次点点头。
“那就好。”罗杰笑了笑，指着方礼的那袋早餐，“叉烧包要趁热才好吃。”
“我是给别人买的。”方礼说。
“哦？是给女朋友带的吗？”
方礼刚想否认，脑子里却又响起严哲昨晚的话，便说，“不是，但是是喜欢的人。”
“这么纯情？”罗杰带着点调侃，“你们同班？”
“不是，隔了一层楼。”
“那你有空约她去音乐社玩呗，反正那有钢琴，估计她听你弹琴马上就爱上你了。”罗杰说着，便走向高二的教学楼，跟他挥了挥手。
方礼径直走向严哲班级，此时班上已经有学生晨读，走廊也站着好几位学生，拿着书全神贯注地念单词。以至于方礼从后门走进去，都没人察觉。
严哲的座位很乱，抽屉塞满了试卷。方礼小心翼翼地把早餐埋在试卷里，心想下次要买个保温饭盒去打早餐才行。
接着他悄悄离开，像从来没来过似的。
而严哲昨晚也同样失眠，赶回宿舍快速洗澡后，便躺在床上。心里反复懊悔跟方礼说话的态度，想给对方发消息道歉，才想起自己手机都没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上铺的书呆子伸头嘴了他一句。他只好强行闭上眼睛，半睡半醒地过了一晚。
醒来时，发现宿舍空无一人，连蔡友友都不在。他起身走去宿舍后，看到方礼用厌恶的眼神瞪了自己一眼，便跑开了。严哲刚想追上去，但方礼就是拼命推开。
肩膀被剧烈地扭动后，严哲才真正睁开眼。逐渐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家班主任后，猛地坐起来，受惊程度不亚于刚刚那个噩梦。
“醒了？”班主任问道，“蔡友友说叫不醒你，我就过来看看，你没生病吧？”说着，就伸手想摸严哲额头。
严哲心虚地摆开，说：“没事。”
班主任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昨晚跟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听到后很惊讶，说你初中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宿舍安静地只剩下严哲无尽的沉默。
“听说你是初中自己学了乐器考进来的，你有这份精神那就说明你不是那么懒惰的人。”班主任最终打破沉默，劝解道，“上午我就当你请假吧，你再好好想想，你家里人都很关心你。”说完，拍了拍他肩膀站起身。
“谢谢老师。”
宿舍门被关上后，严哲随即躺了下来。
好好想想。
严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想，感觉每条路都被堵的死死的。不是没跟家里再商量学音乐，但无论怎么说，妈妈就是反对。爸妈甚至为了自己大吵起来，弄得他只能在学校混日子。
一想到这些破事，严哲就心烦，只好又闭起眼来，重新睡了进去。就在他还在梦里打转时，方礼那边已经下课，正走下楼去找他。
结果方礼只看到空荡荡的教室，慌张地跑去饭堂，害怕严哲还在生自己气。可在饭堂来回走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严哲，连蔡友友也没碰着。接着跑回宿舍大楼，想去严哲宿舍蹲守。
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蔡友友，赶忙抓着问：“严哲呢？”
“啊？”蔡友友被问懵，“不知道啊，早上叫不醒他，就……”
还没说完，方礼便飞奔上宿舍楼，担心严哲是生病了，毕竟现在没办法用手机联系。跑到宿舍门口后，方礼就急切敲门。
严哲被敲门声吵醒，不耐烦地起身走过去，以为是那些书呆子回来，打开门看到是方礼愣了好几秒。
“你没事吧。”方礼直接抓起他的手，“是不是不舒服？”
看到对方满脸焦虑不安，严哲眼神下意识闪躲，说：“没事，就是太困了。”
可能严哲刚从被窝里出来，方礼本身体温冷，导致两人温差很大。
“但你好烫。”方礼伸手摸他额头，“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是你手冷，先进来吧。”严哲说着把他拉进来，关上门，慢慢走回床边，“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你班上没找到你。所以过来看看。”
“吃饭了吗？”
“还没。”
严哲听后脸色一沉，说：“没有我你就不会吃了吗？怪不得你手这么冷。”说完，拿起床边的校服外套穿上。
“你……早上怎么没去上课？”方礼问得小心翼翼的。
“睡不醒就不去了。”
“……”
严哲注意到方礼还在皱眉，则带着一点试探问：“怎么？看不起我这种学渣？”
方礼不由得瞪大双眼，猛猛摇头。
看他这样急切地否认，严哲笑了笑，但却有点自嘲的意味，接着走去开门，“去吃午饭吧。”
两人下楼时遇到蔡友友，严哲扬了扬下巴示意招呼。而方礼则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直没说话。
刚走到饭堂门口，碰见了向嘉俊和方礼的几位舍友。
“才吃饭啊？”向嘉俊问他俩。
方礼点点头，不敢回话。而严哲直接无视他们，走进饭堂。
刚走两步就听到向嘉俊说：“今晚提高班六点十五上课，别迟到，那老师很严格。”
“好，谢谢。”方礼说。
“什么提高班？”严哲问。
方礼恢复点笑容，说：“我答应班主任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所以要去上提高班。”
“音乐课呢？”
“我跟陈老师说好，这段时间只上周三的课。”
“那音乐社呢？”严哲追问他。
方礼顿住了，他完全忘了。
“所以我的事永远都排最后。”严哲丢出一句话，语气和南方的冬天一样，又潮又冷让人特别不舒服。
这话让方礼陷入矛盾里，有苦说不出，毕竟他是受严哲影响才选择参加的。
尽管饭堂很喧闹，但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气氛降到了极点，仿佛稍微碰一下他们其中一人，都会立刻碎掉。
下午严哲正常回班上课，在抽屉里翻找试卷时，才发现里面藏着一袋米粉，一袋包子，还有一瓶酸奶。
“谁放的？”严哲拿出凉透的早餐问。
蔡友友放亮了眼睛，说：“该不会有人暗恋你吧？我看看我有没有。”说完就在自己抽屉翻箱倒柜的都没找到。
上完课严哲就把早餐全扔垃圾桶了，心想谁会暗恋他这个学渣啊？
放学严哲和蔡友友直接去了音乐社，没有贝斯，便看罗杰教他弹吉他，起码让自己不那么烦。
蔡友友学东西确实快，罗杰教他怎么按弦马上就会了，严哲觉得他蛮聪明的，不说打游戏总是榜一，手指按弦掌握程度比严哲当初学贝斯快太多了。
“你那个朋友怎么不来？”罗杰随口问起严哲。
严哲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说：“他去提高班，参加数学竞赛。”
“哦豁，还是个学霸？”罗杰说，“读书好又会弹钢琴，他这样的人还需要追女仔吗？”
到“追女仔”三个字，严哲吓得连同椅子往后翻倒，弄出好大声响。连阿怡琴声都断了，扭过头看他。
“方礼追女仔？我怎么不知道？”蔡友友很震惊，眼睛眉毛瞬间往上扬。
罗杰对他们俩的反应表示不解，“你们不知道？今早他还说要给喜欢的人买叉烧包。”
严哲揉着屁股站起来，脑内疯狂转，联想到今天抽屉里的早餐，不受控制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其余三人看到他这样，嘴都凹成了椭圆形。
当蔡友友刚想说话，结果严哲转身冲出音乐社，飞奔下楼。
现在严哲没有手机，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方礼，只好先往宿舍楼跑，看能不能找到。
“方礼跟俊哥去上课了。”方礼舍友回了一句。
严哲喘着粗气问：“在哪上课？”
“实验楼3楼。”
“实验楼在哪！”
“靠操场那栋……”
大概知道方向后，严哲就飞奔往楼下跑，楼梯的学生看他这么急，都纷纷给他让路。
他每一步都跑得很用力，像泄愤一般。懊悔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懊悔中午的时候没跟方礼道歉，甚至还对他冷言冷语。
实验楼三楼只有一间教室亮着灯，严哲努力平缓呼吸走到后门，悄悄探头往里看。
教室里有五六个人分散坐着，而方礼却和向嘉俊坐在一起，低着头讨论着什么。
这画面看起来很和谐，很自然，也很般配。
突然间，严哲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一只手扯着往下坠。想冲进去把方礼拉走，但没有底气。
他默默盯着看好几分钟，直到身旁有人经过，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方礼是属于这里的。
严哲明白，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方礼跟自己一起。
这周剩余日子里，两人过得依旧很沉默。看到方礼过来找自己吃饭，严哲无声地跟他走去饭堂。不再吐槽他吃得少，也不强迫他吃自己餐盘的肉。
周六放学，是严哲爸来接送他们。
“是不是一中伙食太差了，我看你们俩都瘦了。”爸爸看着他们都苦着张脸，不禁问道。
严哲没回话，先上了车。
方礼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严哲爸爸问好。
两人在后座坐得很开，默契地看向窗外。当车经过桥头时，严哲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爸，我想把贝斯带回学校，有办法弄到吗？”
“当然没问题！”爸爸爽快的答应，“周日我给你弄回来，不让你妈知道。”
“谢谢爸。”
方礼稍微侧过脸去看严哲，但对方依旧看着车窗外，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到家后，严哲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家里压抑的气息。电视播着无声的画面，而妈妈则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严哲不想呆在这种氛围里，想往房间走，但被爸爸拉住。
“哄哄吧，前两天班主任打过电话，一直生闷气到现在。”爸爸在他耳边低声说。
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哄，严哲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客厅，思来想去只能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妈妈斜眼打量他，重重呼吸两声后说：“你现在怎么都喜欢上打游戏了？”
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无聊而已。
“爸爸妈妈没文化，你也要跟着没文化吗？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安下心读书？”
这番话爸爸不爱听，插话进来，“你就让孩继续学贝斯嘛，反正他喜欢……”
还没说完，妈妈打断说：“喜欢能当饭吃吗？现在就是该好好读书，读好了他要玩什么我都不说他，问题他……”
“那就读音乐嘛！”爸爸打岔道，“我觉得严哲不会比楼上的方礼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怎么保证？你有什么资本让他去试错！”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有就有！”
妈妈显然被爸爸这话震住，顿时气的眼眶红起来，带着哭腔说：“好啊！你现在给我摆起一家之主的脸，以前你怎么不做？严涛我告诉你，这家能有现在这样，你敢说是你这个当家的……”
严哲听不下去，把书包往地上一甩，怒吼道：“都别吵啦！”
家里瞬间没声了。
“再吵我不读了！”严哲说完便跑回房间，重重关上门。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叉烧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