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雾》尔翎

4、难道你忘了？

　　（一）
　　那时候她还小，不可能记得那么清。
　　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她的大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但都连不起来。
　　问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那是因为后来有人跟她讲过。
　　苏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手中沉甸甸的胳膊有点酸，她撑开袋子说：
　　“你坐了那么久肯定饿了，想吃什么就拿吧。”
　　郑瑶瞧着那一包东西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了弧度：
　　“我就算了！那是特意买给你的。我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吃不了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哄小孩的，我才不吃。我要吃饭，你陪我去吃饭。”
　　她没有跟上郑瑶的脚步，追着问：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郑瑶牵起嘴角：“当然是你带回去了。”
　　拉起她就往前走。
　　她们在附近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了。
　　一袋子东西原封没动，她真的给拎回来了，点开对话框里输入：柏廷哥，我已经到家了。
　　按完返回键，定睛一看。
　　一条新消息：你估一下，大概考了多少分？
　　发来不久。
　　时间显示是13：34
　　苏蕴：…？
　　昨天晚上问了一句后就消失了，现在又冒出来了！
　　她认真回复：我估的不一定准。你能不能不要一考完就问我成绩的问题！
　　就数这个问题问的最勤快。
　　从小就喜欢跟她比成绩，每次都说要超过她，但一次都没成功过。
　　真的怀疑，超过她已经成为了柏原的一种执念！
　　班级群里一直有人在发消息聊天，她早上出门前仔细的浏览完那些内容后果断的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发。
　　有新消息进来。
　　柏廷哥：晚上风可能还不会停，记得睡前关好窗户，别感冒了。
　　苏蕴浅笑着回复：知道了。
　　柏廷哥：今天本来想问你的。你跟阿姨说了要回去的事吗？
　　苏蕴定住，不一会儿回：她很忙，我会找时间说。
　　柏廷哥：好。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早点把票买好。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夜晚静悄悄的。
　　时隔两周，蒋秋今晚毫无征兆的出完差回来了。
　　她的房门从外面打开。
　　苏蕴刚站起身看清脸。
　　“我给你请了一位很有名的钢琴老师，她看了你以前比赛的一场视频，说你很有潜力，愿意亲自上门指导你，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她好好练琴。高考前停了你的舞蹈课，同样，明天开始正常上。”
　　苏蕴的笑僵在脸上，心情急转直下。她也是没想到！
　　可是明天…
　　蒋秋抬步就要走。
　　“妈妈”。
　　她匆忙的叫住，告知情况。
　　“我明天…同学聚会。”
　　蒋秋听闻眉头紧锁，她上前请求：
　　“再给我，明天一天的时间吧？”
　　蒋秋脸上化着妆，脚踩着高跟鞋进门，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朝她扑鼻而来。
　　“同学聚会就不要去了。你们只是同学而已，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苏蕴心情低落，依旧不松口：
　　“可是，我想去…”
　　（二）
　　她一向很听蒋秋的话，但这次真的不一样。
　　现场安静。
　　蒋秋沉默了会儿道：“当初，我要你学钢琴，你不同意非要拉小提琴。我只能让你两个都学。你答应了我一定会学好钢琴，那是我第一次同意你做除了我要求以外的事。”话锋一转：“但这两年…你在小提琴这方面取的成果远高于钢琴…”
　　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明白，苏蕴低垂着头不敢直面，声音变小：“那是因为…我拉小提琴的时间比学钢琴的时间长。”
　　这是真的，她从小就接触小提琴，钢琴和舞蹈是这两年才学的。
　　到底还是蒋秋经验丰富，洞察完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后，仍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说：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苏蕴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蒋秋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思量许久，敏锐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她：“就半天。聚一下就可以了，用不着一天。”
　　没什么两样，她依旧高兴不起来，硬着头皮说：“妈妈，这个暑假我想回一趟湘北。”
　　空气凝结。
　　她静静等待着结果，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蒋秋缓了一会儿，脸色变沉道：“回去干什么？你忘了你奶奶是怎么把你赶出来的吗！”
　　一句话直戳苏蕴的内心，猛然给了她当头一棒，钝痛感从心脏向全身蔓延，呼吸都是闷闷的，她不想谈此事，只诉说着心里的那份思念：
　　“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
　　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蒋秋视而不见，态度依然不变：“两年没有回去。今后更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她很闷，只能大口的呼吸。
　　（三）
　　苏蕴寻求最后一丝机会：“那如果，我保证能…”
　　“另说！”
　　蒋秋看穿她的想法，打断道。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满的说：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的这身衣服。”
　　回卧室拿完资料，蒋秋马不停蹄的又赶回公司了。
　　今夜，她失眠了。
　　苏蕴躺在床上缓慢的闭上眼睛，眼角挂着一滴泪。
　　…
　　屋外面的鞭炮声从早上就没停过，一道道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她正在看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顿然，察觉到旁边的沙发陷下去了，转头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
　　“来，叫我哥。哥给你发个大红包。”
　　柏原穿着一件红色的体恤，拿着一个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不冷吗？”
　　屋子里是有暖气不错，但穿的这么单薄的只有他一个。
　　“不冷，我这人从小身体就好。”
　　柏原继续说：“你到底叫不叫？”
　　她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后漫不经心的说：
　　“不叫”。
　　柏原继续用红包诱惑她。
　　“你叫我一声哥，这个红包就是你的了。”
　　这红包对她没有一点诱惑力，她坚定的说：“明明是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才对！”
　　柏原不服气道：
　　“不就是比我大两个月吗？”
　　她肯定的说：
　　“那也比你大。”
　　柏原顿时被堵的无话可说，起身就走。
　　烟花声一直再继续，她走到窗边想去看看。
　　“云云。”
　　苏蕴没留意到有人过来，她这会儿才发现。
　　“柏廷哥。”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纯色毛衣，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