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永不眠》墨夜灯

11、秘密显

　　周信华随着女帝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通道，脚下的台阶是透明灰暗的琉璃台阶。女帝淡淡开口：“经过这么多年，系统终于显露出疲态了。”
　　周信华一惊，这是什么意思？系统是什么东西？牵系，统领，听起来是一个统率的东西，但是东西又怎么能统率人呢？
　　通道不长，还没等周信华反应过来，一块巨大的屏幕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刚才看见的蓝白色光芒就是它发出的。
　　“噔”屏幕突然大亮，一个由线组成的圆形在屏幕上不断旋转，地下通道闭合。屏幕右下角在通道闭合的一瞬间突然亮起一角金色，像撕裂的伤口，金色屏幕只显示了三个进度。
　　帝王（周晓禾）生命倒计时：8700：37。
　　继位者（周信华）生命倒计时：尚未开始检测。
　　帝王伴侣吸取进度：30%。
　　“这是——”周信华震惊地看着女帝，这一切超越了她的想象。
　　“这就是，被外人称为皇室诅咒的真实情况。我们，大安皇室，周家，是龙脉与外来系统争夺的棋子。”女帝说这句话的很平静，可是不应该这么平静，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给你讲过很多故事，你进上书房之前，我总给你讲睡前故事”女帝顿了一顿。“在你进上书房之后，我基本上就没带过你了。那今天来听一个吧，作为这么多次缺失的补偿。”
　　“太祖起兵的故事你早就熟悉了，后来他唯一的女儿，惠仪太女继位，成为太宗。这是史官的记载，可是原本不止有惠仪太女的，太祖三子一女，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三个儿子全死了。也就是那天，系统，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东西，降临在太子寝宫。”
　　“最开始，太祖很茫然，留下的是他最小的女儿，体弱多病，尚且三岁，而此时的太祖已经三十有八，当时的太子虽无势力，却也安稳朝堂 ，此一夜之后朝堂动乱，四方不稳。幸得太祖近臣上下齐心，没出什么乱子。当时的系统还没有这么大，是一个白色小球，透明的，很漂亮，被一个宫女捡走，后来辗转落到还是公主的惠仪太女手里。”
　　就像所有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变故。
　　“惠仪太女把她当成装饰佩戴在头上，像往常一样去看望她的父亲，系统瞬间嵌入太祖身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命大，太祖没有死。从此太祖与系统融为一体。”
　　女帝安静了一会。“也就是从此，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来自于更高级也更强盗的文明，他们遇到了能源危机，需要各种能源，所以派出了很多系统去各个地方搜索能源，大安的龙脉就是这个系统的目标。”
　　周信华忍不住发声。“所以，真的存在龙脉吗？我以为天命在周，只不过我们周家的一种抬高自己的说辞。”
　　“周家的龙脉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大安的龙脉，当周家顺应天意，取得皇位的那一刻，才是龙脉选择周家的开始。”女帝回答道。“正常情况下，龙脉会随着王朝的更迭，不断更换它的选择，系统把它固定在了周家身上，只要周家王朝断绝，系统就可以让它准备好的所谓天命之子拿走龙脉。”
　　“天命之子？”
　　“这只是我们的说法，按系统的说法来说，应该叫男女主角。”
　　“这太荒诞了。”周信华喃喃道。
　　故事还没有结束，女帝还在讲述。“太祖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系统限制了龙脉继承人只有一人，且只能为女性。前者是为了增加继承人的死亡率，更好的进行掠夺。而后者……”
　　“是因为女人所能掌握的权力更小，在男子是主要劳力的当下更难出头，甚至生育也会增强死亡几率。”周信华接道。
　　“是这样的，但是系统小瞧了龙脉的反扑，龙脉会保证继承人不会因为生育而出现死亡情况，保证继承人智力正常，且保证帝王和继承人抗毒素质，身体素质提升。”
　　“同时，显示帝王生命剩余时间。”女帝讲到这里，走到屏幕面前摸了摸属于她的生命显示时间。
　　8700：10
　　“一个时辰前面的数字会走两个，我已经，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周信华站在原地，她想喊一声母亲，可她又无法开口，她只能噤声。
　　“太祖用他最后的时间，培养了惠仪太女，太女也没有让她失望，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帝王。在太祖山陵崩后，太宗发现她能看到系统的男女主是谁了。”
　　“她开始了她的尝试，第一次男主是西昌小国的王子，太宗派人很轻易的就杀死了他。但是太宗发现他是会再次出生的，第二次男主是北隆的王子，北隆据我们万里之遥，派去的杀手，无一人完成任务。男主成为了北隆的王，大军压境，差点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太宗亲自带兵出征，举全国之力，堪堪抵挡。”
　　“也是巧了，当时北隆闹什么废后，太宗与北隆皇后联系，派出了两个女人去北隆后宫伺机刺杀。这两个女人就有一个是当时的女主洪罗绮，和男主不同，女主每次都会出生在大安，并且会随着男主的死亡而死亡。”
　　“洪罗绮是洪家嫡女，太宗近侍，可以说是太宗最信任的臣子，可是到了北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倒戈，出卖大安，为此洪太傅自请死罪，太宗处置洪家数十口以儆效尤。因为并没有告诉洪罗绮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另一个探子得以保留，后来据另一个探子传回的情报，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用尽后宫下作手段……”
　　“幸好，后来另一个探子完成了她的使命，保住了大安。”
　　“这样牺牲的人有很多，很多人连名字都没有。我们也无法纪念他们。”
　　“然后呢？”
　　“然后太宗也崩了，太宗崩前修建了如今的这个地室，她带着自己的继承人在这里走完了她最后的一段路程，太宗进行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她自戕于此，因为帝王之死爆发的巨大能量，系统被彻底禁锢在了这方寸之地，显示的屏幕也出现了变化。从此每一任帝王交接，都在这地下。”
　　“还有吗？”
　　“还有，后续的帝王不断的进行尝试，不杀死也不让他好过，才是对付男主最好的方法，最后男主被固定在了胡门国，现任男主就是胡门三王子彭迪，胡门也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女主在十八岁之后才会出现异常，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杀掉葛兰溪的原因。葛兰溪当时还差一个月十八岁。”
　　“最后……”时间好像停滞了一瞬。“你爱的人，一定会死在你的手上。”
　　“系统没法在帝王身上下手脚，它锁定了帝王的爱人，试图抽取皇后的气运填补男主…”
　　“那可以废后啊，去职，禁足，怎样都好，只要……”周信华说着说着，突然噤声。
　　“除了废后，我都做过的，没有用的，它锁定的是人，不是位置。”女帝闭上眼睛，似乎有水滴跳到地上打滚，溅起灰尘。
　　半晌女帝睁开眼，面无波澜，大安的女帝永远也必须是冷静且理智的。
　　周信华踉跄着靠在地室的墙上，她曾经很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是如今，她只觉得茫然。
　　“所以，母亲，我又要失去您了，是吗？”周信华问道。
　　女帝默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孩子，她或许早已不是她的母亲了。
　　“传位诏书就在桌子上。拿起剑吧，如果没有将我斩杀在这里的决心，你是不能成为下一个大安女帝的。自太宗起到如今，大安已历经四位女帝，如果你没有这个决心，我今天就会把你斩杀在这里，再换一位宗室女入主支。我可以杀周信灵稳你的位置，也可以杀你稳宗室女的位置。一年的时间不是给你，是给我自己留的弥补错误的机会。”
　　周信华苦笑。“母亲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母亲派薄谨行加入东宫，一步一步逼她反，到得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子以母先，女儿请母亲先。”
　　话音刚落，剑光转瞬及至，女帝步步杀招，毫不留情，周信华眼见只能防守，突然周信华用左肩撞上了女帝的剑，女帝去势一顿，周信华右手立即跟上，剑瞬间入肉见血，一剑穿心。
　　女帝剧痛松手，瘫倒在地。在最后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夏六月正是朱槿开的好的时候，她可以带着阿深去皇家园林看第一批花；昨日有一个折子，是南江总督上的，问她要不要吃南江特产的果子，说了好几次了，真想告诉他不要再上这种折子了；还得想着快到夏天了，强调防洪，汉河大坝重修之后，汉河流域今年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希望百姓都能平平安安的，还得……还得想着什么呢，啊，小信华，明天就去上书房了，她就要开始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太女了，得跟阿深说多多注意她的学业……不对，她的信华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女帝了，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了，真好！
　　周信华握着女帝的手抱着女帝，女帝最后似乎又清醒了一点，嘴唇微动，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只是笑了笑。
　　周信华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谁的孩子了。
　　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球，从女帝的身体里飘飘摇摇，慢慢悠悠的向巨大的屏幕飞去。蜉蝣撼树，亦有力量，光球没入屏幕，金色的裂口变得更大了。
　　地室突然响起机械的声音。
　　数据重置中……
　　帝王（周信华）生命倒计时：17600：00
　　帝王继承人生命倒计时：尚未开始检测
　　帝王伴侣吸取进度：0%
　　系统吸取能量进度：85%（低于50%系统将脱离本世界）
　　周信华看着多出来的这一行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搂紧了她的母亲，母亲，你看到了吗？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