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事务所》灵啊灵啊

36、第四卷 厨神的味蕾—不过又一个短暂的梦（二）

　　薰并没有和那人吵起来，这让那人很不爽，之后的每道菜都和薰唱反调，跳梁小丑一个，也没人在理会，她也只去了一集，播出时却把他每一次挑事儿都放大，还做成了鬼畜，虽然没有继续邀请他，但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以不同的方式上了热搜。
　　直到竹村的作品摆在她的面前，一打开盖子用苹果和梨制作的烟熏扑面而来，那清爽的感觉就消解了一半之前那些食物带来的憋闷感，没有任何酱汁感的汤色和质感也同他人与众不同，所有的丝看起来好像差不多其实在过水之前竹村对每个食材都做了处理。
　　腌渍过的豆腐口感更韧、煎烤过鱿鱼有一种淡淡的鲜味、喷枪高温焦化的火腿丝在表层梅拉德反应下突出了火腿的香味、芹菜更是连一整个泥根一起挖来的，在一开始就将泥泡进水里，让芹菜吸饱水分，这样吃起来更加爽脆，又不会像直接泡在水里那样没有风味，再和清爽的高汤结合，宛若一阵带着果香的春风拂面，清爽温和，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却可以瞬间让所有人忘记之前吃过什么，好几个评委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薰本以为竹村会制作一道同样是鲜气十足的菜品，但在精美度、完成度和风味上高出很高一截，可薰并没有想到竹村选择以差异性和战术用于比赛，菜品当然比从前还要更加成熟，其中的精细和惊喜也令薰的味蕾得到满足，她脑中那个天赋异禀却憨厚老实的竹村的形象已经有些颠覆，看来竹村除了感情没有进步以外，都有了很大的突破，薰觉得又好吃又好笑，给了10分满分。
　　其他几个评委虽然也赞叹不已，这次的赞叹和对寺岛的赞叹相比，没有面露难色，没有费劲的想词，每个评审都是滔滔不绝的褒奖，当然除了跳梁小丑外，在打分时评委却和跳梁小丑统一战线，耳机里传来的需要他们打的分数和点评极为不符，仿佛刚才的赞美是对另一个人的一样，竹村依旧面露笑容，对于他来说，这些人都是讨生活的人，他在自己的专业也并不需要证明自己。
　　其他人的点评和分数仿佛都不太重要，就像例行公事一般，长谷的最后一道菜，是酸汤类的，也算是另辟蹊径眼前一亮，只是技法和刀工并不成熟，食材的风味受到了影响，但也讨巧打败了大多数人，第十名卡线晋级。
　　之后的两轮比赛也同这场相差不远，寺岛总是以诡异的方式赢得比赛，竹村高票陪跑，寺岛夺冠，比赛中全是难以让人忽略的破绽引起了受众的群嘲讽刺，寺岛的餐厅生意却出奇的好，所有人去的目的差不多，都只是为了猎奇，观众想知道到底多难吃才会让评委的钱看起来那么难赚，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低分、差评、消减的热度和好奇中消亡，竹村的餐厅也在比赛完之后恢复营业，门庭若市。
　　比赛过后竹村去长谷，在一个海边餐厅里看到长谷，比赛中他得到了第4，他受到了鼓舞，在同师兄弟一起的考试中长谷从来都是拿倒数第一，但对于一个小镇厨师来说这么厉害的比赛，自己却能够拿到第4，这让长谷更有自信也更积极，虽然看起来长谷又在测验中拿到了最后一名，可从他洗厨具时的劲头是完全不同的。
　　竹村走进餐厅，长谷兴奋不已，竹村让长谷给自己下了点饺子，长谷却把饺子泡在泡菜豚骨汤里，初来海边的竹村冷的有点哆嗦的身体逐渐变得暖和，额头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竹村很满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想跟我干吗？去我的公司给我当品控。”竹村把碗底的汤喝干净，擦了嘴，直言自己来的目的。
　　长谷表情却很惊讶：“我？”
　　“对啊。”
　　长谷面露难色，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挑战，他已经做好了在这个海边餐厅干一辈子的准备，而且品控是不是就没有机会继续烹饪了，长谷迟迟没有说话。
　　“很难回答吗？如果有什么疑问你不妨直说，我时间不多咱们降低沟通成本，有什么说什么。”
　　“我想要陪我师傅，我也想一直烹饪，亲手做的那种，这件事可以给我带来快乐。”
　　“emmmm，我先回答你品控可以参与的部分，菜品研发和试菜是你不停参与的部分，你自己有创意想做你自己的料理，只要过了品控的水准，自然也可以上单的，至于你师傅嘛。”竹村看了看破旧的海边餐厅。“这个餐厅需要装修，他的装修费用我来出，但最主要的不是钱，是你想回报你师傅什么？”
　　“我可以一直帮他啊。”
　　“你现在的厨艺可以帮他吗？”
　　“不能。”说着低下了头。
　　“那如果我有能力让你真的帮助你师傅呢？我可以给你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对你做培训，4年时间就可以让你在这个店里有断层式的飞跃，你可以当正数第一而不是倒数第一。”
　　“我不行的……”长谷话还没说完竹村就打断了他。
　　“你只要愿意来我就可以说到做到，我们是有完整的培训体系的，不是师徒这种教育方式，培训结束，你帮我品控2000道菜就可以，完成之后你是带着一身技艺和不同的思维回到你师傅的店里，那时候的你才真的能够帮助你的师傅。”
　　长谷没有说话，却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由远及近：“他去，我是他师傅，我可以替他做主。”
　　竹村虽然高兴，但眼光还是落在抬头看着自己师傅的长谷脸上，长谷看看师傅又看了看竹村，他便答应了竹村的邀请。
　　搞定了长谷的事情，他便吩咐人带他去了机场，他要给薰送机，薰在国内已经没有亲朋，他们所幸遇见了彼此，他们讲了一些那些遥远的却一如昨日的美好回忆，竹村跟薰坦白了自己的病情和自己的决定，薰很惊讶但也没有因此落泪，只是一再确认竹村的决定，薰没有说太多话，只说了感谢。
　　“感谢你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人一样，到现在为止可以满足我味蕾的只有你，可惜以后吃不到了，我尊重你的决定，或许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真正懂我的人，你是我的青春、我的知音、我的贵人，对不起当年我的执念让我们错过了，我也将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烹饪，我做的每一道菜都是为了能配得上你的黄金舌，这一别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希望下辈子还有些缘分吧。”
　　薰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她又何尝不知曾经将他们分开的也有自己的执念，可她早已放下了，但放下不代表不遗憾，她怕她再说什么时会哽咽，两个天才用这段观看橙红色夕阳下飞机起飞的沉默做了最长的告别。
　　在预约的时间，某个医院里，竹村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天，他在食堂为所有医护人员做了一餐，每个人都惊呼他惊为天人的厨艺，下午他签署了最后一次的安乐死确认书，安详的离开了人世。
　　纯田在他游离之际与他见了一面，童年的朋友见面免不了一番尴尬，纯田却有点好奇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的人生到底会不会感受到痛苦，问他遭受这样的惩罚是什么样的感觉，问他想不想把游离的时间拉长，这样就可以和看着自己的餐厅的未来，竹村却拒绝了。
　　“不必了，这些我常常经历，不过又是一场短暂的梦而已。”说完边离开了，不要任何指引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可见他的话并不是为了让纯田安心的，是他对此已经麻木，还有他对自己的命中注定的无奈的妥协，他消失在刺眼的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