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那样的爱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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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他曾是那样爱他，也那样恨他。
直到这一刻，陀思才意识到太宰是怎样一道难以迈越的坎。
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如若是横挡在路上的绊脚石，他都会将其统统抹除。毫无疑问，太宰是一个易燃易爆的隐患，无论陀思愿意与否，他真正的目的和理想迟早会暴露。
就算此刻不暴露，在许愿的那一刻也定会暴露。
他怀着被理解的渴望找上太宰，同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稍有失控便出手解决对方。
在意识到太宰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一切同类的幻觉都是人为营造的假象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粗暴拧过的毛巾。
可偏偏在自己残忍又无情的对待太宰时，又得到了不应有的宽容。模糊的痛苦侵蚀着他的心，神秘至极。
刚杀完人时确实很愉快，想着对方被丢在一旁等死，在痛苦中挣扎，后悔，在生命最后的一刻绝望地收回所有宽容与善意。
他会非常欣慰的认识到太宰已经死了，永远死了，就躺在海里，死的透透的。
然而一切欢快从第二天早上起戛然而止。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情竟会发生这等变化。
尽管这一系列事都是理性的、有规划的、必须做的、为了理想必须迈过去的坎。一切行事动机源于理性，有计划有目标。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当时并不是真的想杀了太宰，尽管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合乎理性。
“心理层面上说不定只是激情杀人罢了。”
陀思这么告诉自己。
“否则我为何会怀念他，感到遗憾呢。”
当一个人聪明到极点，对事情把控能力强到极致时，也就不会在意他人，还有自己的人性了。
98.
尽管谁都看不出来，但陀思明白，抑郁和烦躁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他。
太宰带来的爱是不灭的，哪怕在他死后也不会熄灭。
有时，陀思会莫名其妙想起对方的脸，上一秒还想爱他，下一秒却想狠狠撕烂他。一会儿想起对方临死前的模样，一会儿想起对方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太宰的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
惩罚恶人是上帝的事，我们应该学会饶恕。
夜晚，陀思为太宰的死亡感到欣慰，却又天真的幻想一切都没有发生。最后，再狠狠嘲笑自己，笃定这个做法再正确不过。
“就让他留在回忆中发烂发臭吧，等大功告成，一切都不存在了。”
陀思在心里暗笑。
这是完成伟大的理想，必须迈过的一道坎。
呼吸，笑容，和温度构成了一个人。当他们真正死去那一刻，绝不是心脏停止，或是呼吸中断一个简单的瞬间能概括的。这道坎像万丈深渊似的难以跨越。
他是多么烦躁，多么忧郁。以至于留下敦和芥川，只是为了当他们恨自己时，令他能想起太宰的存在。
一路上，陀思就像个暴君似的管着他们，像驱赶羊群似的控制他们。芥川和敦远比想象中难以管教，他们更听太宰的话，而不是他的。
应该说，他们压根就不听他的话。
“没错，就让他们来恨我吧～”
陀思在心里发了狂似的笑。
有时，他感到自己像只被人欺负的猫，滚到角落里藏起来，烦躁又郁闷，整整几天里气得毛发倒立，因遭受不明所以的伤害而对所有人怒目而视。
在别人眼中，他仍旧是冰冷无情的魔鬼。
可若是太宰在，定会用手撩一撩他的额发，随后欣然一笑。
99.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凝视着水中的大衣、火柴与书本，头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最重要的是，已经无可挽回的失去了太宰。
他忽然觉得太宰给予的那些爱是如此可爱，如此温暖，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他的心，潜移默化的改变他，将幸福塞到他手中，在黑夜中点亮一盏明灯。
人在忽然失去一切时会感到绝望，而陀思只感到落寞。
苦尽甘来的幸福并不存在，痛苦才是生活真正的主基调，一切美好都是转瞬即逝的泡影，一句谎言。
凝视着从喷泉中涌出的泉水，悲伤在落寞之下闷烧着。
他当然可以胁迫敦和芥川替自己许下愿望，但他又怎么允许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别人手上，去相信别人呢？
“……”
陀思眨着眼，头一回感到无助。
“没事……现在才22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解决问题，实现我的理想，这一切都没什么的。”
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陀思，敦感到惊讶。
“我不要生活，不要幸福，不要阳光和无条件的爱，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我，我只是短暂拥有然后失去罢了……不存在什么已经失去一切，刚刚不该那样说……”
他不会低声下气地接受生活的真相，宁可死也绝不接受平庸宁静的结局。
“无所谓，无所谓，只稍花上点时间，就一定能寻找到其他办法，用火烫也好，用刀划也罢，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开，踏上一段新的路程……对，踏上一段新的路程便好……”
陀思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忧伤的笑。
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也忽然感到无助，像个被剥夺了所有目标的人站在路的中央。
芥川身上的术法被解开了，敦甚至毫无察觉。直到对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芥川没有扑上去撕了陀思，相反，他正凝视着远方。
片刻疑惑后，敦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竟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步走来。
“太宰先生……？”
敦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那个人影穿过人群，走近了些。
明明风尘仆仆，却如同一抹照亮了周遭的光，让人一眼便将他从人群中认了出来。认出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笑意，认出那神秘又友好的注视。
“是他！真的是他！”敦大喊一声，使劲拍了拍芥川的肩膀，像根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陀思回过头，房屋巨大的阴影几乎要淹没他。
然而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人影正冲他露出平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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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反应是欣喜，无可比拟的幸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爱对方。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一切痛苦包裹起来，一切都变得软绵而又温柔。
可在欣喜的下一秒，陀思便意识到这是太宰的诡计。
用假死令他痛苦，让他绝望，用后悔消遣他，为的就是让他明白自己的理想是多么无情，无法实现。
得承认，第一反应所带来的欣喜像炸药一样在身体里爆炸了。
可下一秒，他再一次恨上对方，恨意像被浸泡在葡萄酒中的毛巾一样黏湿，有着和炸药同等的威力。
他恨不得提着刀架在太宰脖子上，逼他许下自己的理想。
敦与芥川兴奋的扑上前去，拥抱着太宰，露出幸福的笑容，留下喜悦的泪水。看着这洋溢着幸福的画面，陀思只想恶狠狠地诅咒他们。
他想把太宰摁进水里溺毙，荼毒他的余生，让他明白什么是同归于尽，什么是能够跨越一切障碍的理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被人打败，被击垮。
陀思恶狠狠地诅咒着，一步也不肯上前。
可下一分钟，火辣辣的恨意又变成了一种空虚的酸涩。
假设给一个人幸福，阳光，无条件的爱，真的有人会拒绝吗？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无望，但真的有人会发自内心的、坚定不移地、毫不动摇地拒绝它们吗？
太宰松开了敦和芥川，在他们的拥簇下走向陀思。
除了太宰，已经没人再留意街角阴影处的这个可怜人了。
“那个逃脱术法的确只有织田作会。”太宰一边走一边说，“可是我呀，在他死后的三年里把一切都学会了。”
陀思仍未想好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在身体里闷烧的痛苦变成了一种不针对任何事物的、纯粹的热情。就好像他活着，就有火在心中燃烧。虽然它不外放，但就一直那么烧着，维持着生命。
看着太宰明快的笑容，他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将恨意发泄在这抹笑容上。
“哎呀，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毕竟我把你骗惨了嘛～”太宰不带恶意的笑了笑，细细观察着陀思的表情，思考着要不要给对方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陀思垂下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神情。
“怎么啦怎么啦，你怎么露出这副表情？”太宰歪了歪头，试图低头去看陀思被额发遮住的神情。
“哎呀，看样子费佳彻底的恨我了。“太宰煞有介事的说道。
然而陀思上前两步，微微张开手，迅速且不着痕迹地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随后又快速松开手，内心仍做着斗争。
他已在这条路上行了太远，将一瞬的怜悯践行至今，压抑了作为一个“人”的一切意愿。而凡是人所固有的一切，他无不具有。
?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何为人类的一切意愿，即构成一个人生命的所有温度，笑容，与激情。
?这是导致罪恶的根源，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灵魂。
陀思微微笑了起来。
太宰惊讶的站在原地，险些以为自己彻底得罪了对方。
然而陀思再一次迈开脚步，步入阳光之下，张开手拥抱太宰。
光怪陆离的思绪碎片像列车一样从他心里疾驰而过，眩晕的欣喜又一次将他拽入幸福的幻梦。
即使事后要忍受被漫长时光冲刷后的冰冷孤寂，要忍受被他人拽回现实的僵硬，可柔软曼妙的幻觉仍像影子似的长存于心中的一隅，在角落处静候下一个涌现的机会。
“或许是这样吧……”陀思轻声说道。
“惩罚恶人是上帝的事，我们应该学会饶恕。”
101.
我比任何时候都爱你。
在此刻紧紧握住你的手。
我绝不诅咒你，绝不恨你。
愿你在阳光下微笑，愿你回忆起我带笑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那样的爱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