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集证师》高纾悦

3、面试

　　程诺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翻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两几句，“如果人家没看上你，肯定就不理你了，不可能专门打电话通知你，对不起，我们决定对你不予录用。这招聘吧，像是相亲，又不像相亲，相亲对象可能还会回去琢磨琢磨给你道个歉，说不太合适，祝你早日找到对的人。”
　　苏慕华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认真地问程诺，“老程，你跟那个李雯锦怎么样了，一点可能也没有吗？毕业了可就各奔东西了啊。”
　　“大四是分手季，几年的情侣都分了，我跟她压根就没挑明过，有啥戏呀。”程诺放下手机，用胳膊遮住眼睛，苏慕华看出他情绪不佳，也不再提了。
　　“老程，你说咱们俩毕业以后就要分道扬镳了，再见面得何年何月呀？我可真的舍不得你。”
　　程诺本来有些低落，但听到苏慕华的话又忍不住笑了：“俩大老爷们，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再说了，就算在一个城市，就算是亲兄弟，那也得各自成家，娶老婆生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咱们俩还能天天住一起呀？”
　　“切，娶老婆生孩子过日子……能不能有点儿高追求。”苏慕华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他现在想的就是赚钱养家，压根没想过老婆孩子呢，他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儿，还不需要想。
　　“你不娶老婆呀，不生孩子不过日子啊，你成仙得了你……”
　　俩人正说着话，苏慕华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电话，“陌生号码，是不是通知我面试的啊！”苏慕华嗖的一下坐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程诺。
　　“赶紧接吧，不过小心是骗子的电话，把你骗财骗色。”
　　“你少咒我你。”苏慕华随即换了一种语气，“喂，您好……是我……哦明天有时间，上午九点，时代酒店会议室，好，好，再见。”
　　挂了电话，苏慕华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老程，紫月银行让我去面试啦。快看看你的手机，有没有电话。”
　　“没有，我刚才还在翻手机呢，看来我是没戏了。”程诺语气里一阵惋惜，但面上却没有一点失落的样子。
　　苏慕华本来想安慰程诺两句，但是程诺显然并没有把这份工作当回事。苏慕华翻身下床，开始整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皮鞋擦得铮亮，研究从Z大到时代酒店的路线图。苏慕华不时在镜子前徘徊，纠结是不是该去剪个发型。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苏慕华终于消停下来。瞥了眼旁边安静如鸡的程诺，心虚地道：“老程，虽然咱们做不了同事，但咱们可以做邻居，我决定攒钱在你家附近买套房子。”
　　程诺瓮声瓮气地回应：“我能说一点儿都不期待吗？”
　　“我知道你嘴硬心软，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程诺：呵呵！
　　“慕华，你进面试啦？”男生寝室就是这样，没有进来之前敲门的习惯。
　　苏慕华看着屋里突然多出来四五个人，寝室空间显得更小了。
　　“是啊！”苏慕华只是去面试，又不是签了合同，至于惊动这么多人吗？再说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你已经在你们学院出名了，你是你们学院唯一一个进紫月银行面试的。其他学院进面试的，也大都是帅哥美女。听说你投简历那天，招聘员还专门问你有没有投，应该就是看上你的长相了。”对面的厉丰不愧是新闻专业的，不只消息灵通，而且总能在第一时间传播出去。
　　厉丰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一笑两个酒窝，“不过慕华你小心点儿，他们很可能是垂涎你的美色，不是看中你的能力。”他边说边很不见外地拍了一下苏慕华的屁，股。
　　苏慕华跟程诺的关系那么好，也顶多是勾肩搭背，他当即就想翻脸。厉丰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苏慕华的反感，继续笑呵呵地说：“你说你的长相，如果对方没注意性别，可不就把你当美女给招了吗？”
　　跟程诺说的一样的话，但厉丰就是招人隔应。剩下的几个人看出来苏慕华不高兴了，推推搡搡地把厉丰弄走了。
　　“都要上班赚大钱的人了，还是啥都写在脸上。”程诺关上门，继续躺床上翻手机。
　　苏慕华气得照着枕头就是一拳，“写脸上他还看不出来呢。”
　　第二天，苏慕华早早就醒了，其实他半夜也没有睡好，梦里都在演练面试的对话和场景，好在年轻人精力充沛，偶尔熬夜也不影响颜值。他穿上为找工作特意准备的白衬衣黑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感叹，紫月银行贪图自己的美色是非常可能的。
　　“老程，快起来看看我，怎么样？帅不帅！”
　　程诺半睡半醒地答了句“帅爆了！”
　　两个师弟朦胧中也不忘捧场地伸出大拇指。
　　苏慕华不到七点就出门了，为的是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可惜天公不作美，苏慕华神清气爽地跑下楼，发现迎接他的不是夏日的朝阳，而是肆虐的滂沱大雨。
　　“为什么偏偏今天下雨？”苏慕华心中咆哮，他匆匆上楼拿了把雨伞，没再跟那几个室友打招呼，关门、下楼，深吸口气冲入雨中。同他想的一样，当他顺利打上车时，裤子几乎湿透了。他报了地址，没有心情再跟司机师傅聊天。
　　苏慕华下车时，瓢泼大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因为经常性的发生这种情况，他出门的时候是大雨，上了出租车就是小雨，下了车又变成大雨，仿佛雨跟他有仇，就盯着他一个人淋。
　　苏慕华不到八点就到了时代酒店，但他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裤子，早上的紧张和忐忑、兴奋全都消停了。他先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耷拉着嘴角，一脸怨念的模样，不由假笑了两声。裤脚上溅了好几个泥点，他拿了张纸认真地擦。
　　“用这个试试，应该好用点儿。”眼前一包湿巾，抬头发现是一张熟悉的脸。
　　苏慕华接过湿巾，一张脸不自觉地带上笑：“是你呀，看来你那天赶上招聘会了。”
　　对面的青年愣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啊，赶上了。你来的挺早，最大的那阵雨没躲过吧。”
　　“我不用躲，就算我晚点儿出来，最大的雨也会被我赶上，可能我就是传说中的雨神吧。”苏慕华无奈地调侃道。
　　帅气的青年让他逗笑了，“我叫华逸，以后咱们可能是同事了，提前认识一下吧。”华逸今天依然穿了那件淡紫色的衬衣，看来这是他喜欢的颜色。
　　“我叫苏慕华，你是哪个学校的啊，学什么专业的？”他本来不是擅长交际的人，算是慢热型，但不知道为什么，跟华逸就很投缘。
　　华逸笑吟吟地道：“我学的金融，A大的。”
　　苏慕华惊讶地道：“你好厉害呀，那你肯定能被选中了。你是不是研究生啊？”
　　“是啊。”
　　苏慕华自惭形秽地道：“跟你一比，我觉得自己条件差太多了。你家是H市的吗？你这么好的条件，可以去很多大城市啊。”
　　华逸点头：“我家在H市，你呢？”
　　“我家在T市的县城，但是紫月银行的待遇挺好的，所以我也想试试。”
　　华逸鼓励道：“你有你的优点，招聘单位不会只看学历的，待会儿进去面试的时候要有自信，这样才能打动面试官。”
　　苏慕华感激地点点头。
　　两人互相添加了微信，华逸表示有事先离开了，苏慕华识趣地没有追问。
　　苏慕华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去会议室外等候了。他跟着一些明显是应聘大学生的陌生面孔，顺利找到面试的楼层，会议室的门上贴着紫月银行面试几个字。时间还没到，外面的沙发上、等候椅上分散坐着面试来的人，一看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苏慕华看看自己的裤脚，污渍已经不太明显了，不由松了口气。
　　九点钟，面试准时开始，之前紫月银行摊位那个身材微胖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张名单走到会议室门口。他依然穿着淡紫色的衬衣，显得原本憨厚的圆脸有些油腻。被叫到名字的人，依次跟“油腻男”进到会议室。这样想好像有些对不起这憨厚的大哥，但这衣服真的一般人驾驭不了。
　　等等，华逸穿的是不是也是这样淡紫色的衬衣，虽然穿出来的效果很不一样，但无论是款式、颜色都一模一样啊，苏慕华瞬间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华逸是工作人员，不是应聘的学生？
　　“李雯锦，苏慕华准备一下。”
　　一个高挑的女生站起来，她穿了一件天蓝色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化了淡妆。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清丽脱俗，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苏慕华没想到李雯锦也来了，她可是程诺的心上人，刚才自己竟然没注意到她，回去可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程诺。如果李雯锦能进紫月银行，就意味着会在H市工作生活，那程诺听从母亲大人的命令回去，不是正好可以再续前缘吗？
　　李雯锦进去的时间有些长，按照很多过来人的经验，苏慕华觉得她十有八九被录用了，用人单位不会用太多时间在必定被淘汰的人身上。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李雯锦款款走出会议室。
　　“苏慕华，秦青准备一下。”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慕华站起来，只跟李雯锦点了点头。一进门，他就见到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对面五个面试官看着他。而中间的那个帅哥，让苏慕华强装的镇定破防了，啊啊啊啊啊，谁能告诉他是什么情况，华逸不只是工作人员，他还是主考官？
　　这是什么离奇的剧情。
　　这样紧张重要的场合下，苏慕华震惊地愣了一分钟。
　　我在哪儿，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