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狗都可爱》小草不吃草

4、漂亮

　　“我、我我没有女朋友。”谢屿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的舌头打结。

　　她投来的目光平常无异，落在他脸上却好似附着滚烫的温度，烘炙得他那半边脸的白皙皮肤愈加发起热来，谢屿握着方向盘的五指无意识地紧了又紧，骨节凸起。

　　见他如此反应，盛柠愣了愣，有一秒钟对自己刚才的问题产生了怀疑，她是问的他有没有女朋友没错吧。
　　可他这连脸带脖子霎那间红得跟刚爆炒出锅的小龙虾一个色……搞得她还以为自己刚才直接化身头铁战士向他发出了恋爱邀请呢。

　　不过转念一想，盛柠翘了翘唇角——
　　他也太纯了吧。

　　客观来讲，那句话盛柠问得并没有那么别有深意，不会有那种“如果你没女朋友我就要开始泡你了”的明显企图，但看样子还是确确实实地唐突到他了。

　　她很自然地往下接话，转移重点：“那你这身衣服应该跟我一样喽，我当时就是在网上刷到了，看款式好看，奈何没有男朋友，所以只买了单人装。”

　　谢屿点头“嗯”了声。
　　然而实际上，是因为这套简单时尚的运动套装在盛柠社交平台晒出的日常图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他特意去搜索买的同款。

　　盛柠适应力良好，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并且不受影响地顺着吐槽下去：“可是单买的话价格贵出不少呢，不划算，我差点把男士的也买了，想着没对象我一个人穿两套，但男士尺码太大了……”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本来就没对象还要被多割几茬儿韭菜，怪不得说我们单身党是贵族呢。”

　　话音落地，这回谢屿没再“嗯”，空气略显尴尬地静下来了，车内空调温度适宜，细小的簌簌声被放大。

　　盛柠捋着Nanky的毛毛，心想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于是识趣地安静闭嘴不打扰他专心开车了，视线转而带着些微隐秘的贪婪黏上了男人握持方向盘的大手。

　　她正用眼神描摹他手的形状，忽而，一声低低沉沉的悦耳轻笑从男人胸腔漫了出来。
　　盛柠迷茫了一瞬，就听见谢屿仿若此刻才恍然大悟，话里蕴着深深的笑意：“哦，原来单身贵族是这个意思。”

　　盛柠：“……”

　　“谢屿，你反射弧好长啊。”
　　盛柠也跟着笑了，“比香飘飘绕地球的销量还要长出一圈。”
　　“我要是现在跟你讲个笑话，你是不是得等到明天早上起床才反应过来啊。”

　　谢屿单手控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另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含蓄地做了一下掩饰。
　　“没有，晚上到家就能反应过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接梗，盛柠灵动的杏眸弯成月牙形状，眼下卧蚕拱起，她笑得可一点都不含蓄，上半身往后一仰，“咚”地靠上背椅。

　　Nanky也像是感应到了他们之间轻松快乐的氛围和情绪，支起脑袋左歪右歪，咧开了狗狗独有的治愈系笑容。

　　盛柠订的那家宠物餐厅最近在某短视频平台很火，叫“猫猫狗狗是一家”，坐落在一条人流量较大的商业街上，是栋复式小楼。
　　店面总体装修是小清新的轻法式风格，墙外体是白色混搭奶油黄，门口两边立着小猫小狗“欢迎光临”的卡通立体招牌，矗立在这条街上林林总总的各样店铺之中相当显眼。

　　一看就是拍照很出图的标准网红店。

　　进了店，盛柠向带着标准微笑迎上来的服务员出示手机订单，服务员引着两人一狗到位置入座，贴心地介绍一楼二楼的分区功能。

　　介绍完，她伸手往某个方向示意，“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桌铃哦。”

　　“好的谢谢。”

　　盛柠说完，服务员却并没走，而是盯着她的脸瞧来瞧去，忽然说道：“美女，你长得好漂亮，好像电视上的哪个明星啊。”

　　“是嘛？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好几个女明星的结合体。”

　　对面，听着这话的谢屿眉心一拢。

　　还记得《秘密》上映后，盛柠刚出道也就是关注度最高的那一年，挺多营销号说她眉眼长得像圈里的一位影后前辈。比起去记盛柠这个新人的名字，更多人在提及她时都更喜欢在影后的名字前加个“小”字。

　　当时还有离谱的谣言传她是影后隐婚生的女儿，当然也遭了不少骂，骂她蹭热度，骂她比不上年轻时的影后半点。

　　谢屿看着她此时脸上温软的笑，知道她现在也许并不在意这些话语了，可是他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刚踏足娱乐圈的青涩少女，小号动态中处处透露出的自我怀疑。

　　餐厅是自助式的，服务员走后，盛柠想说带着Nanky去选餐，一转头，却猝然掉入对面那双如海般深湛的眸子里，然后听到他说：
　　“盛柠，在我看来，你不像任何人。”

　　盛柠微一顿，稍歪了下头，眼中是小鹿般明净的清纯，似笑非笑问：“那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谢屿几乎是立刻回答她，神色认真。
　　“漂亮，而且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不是谁的替代品。
　　也不是谁和谁的结合体。

　　即使过往令你伤心的事情你不在意了，我也还是要坚定地告诉你。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他低缓沉沉的声线中，让盛柠感受到了温暖的真诚。
　　很奇怪，这让她有一种他们并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网友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谢谢。”
　　盛柠笑着，想起了什么，“我的一位朋友也曾经对我这样说过，巧的是，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雨字，下雨的雨。”
　　“你们都是很温暖的人。”

　　盛柠口中的朋友本友身躯一僵，上一秒还认真的眼神突然飘忽起来，跟Nanky干了坏事的心虚样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屿忙岔开话题：“Nanky应该饿了，早上出门我没喂它吃东西。”

　　盛柠伸手挠了挠Nanky的下巴，逗小孩儿的语气：“那我们去选餐好不好呀？”
　　Nanky汪汪叫了两声，舔了舔她的掌心。

　　宠物自助区的餐品种类繁多，基本的肉类蔬果一应俱全，都被切好精致地摆在盘子上供人挑选，还有各式各样的烘焙零食点心，外观做得小巧可爱，看得人眼花缭乱。

　　如果今天是盛柠一个人和Nanky来，她指定会因为好奇尝尝那些小点心是什么味道。
　　对不对猫猫狗狗的胃口不知道，反正对她这个人类来说看着挺有食欲的。

　　挑得差不多，他们端着盘子回了卡座。

　　盛柠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卡座旁站了两个打扮靓丽的女生，怀里抱着只穿着花边小纱裙的布偶猫，像个被娇养的高贵小公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优雅地舔起自己粉红色的猫爪。

　　她们先是对谢屿询问了句什么，谢屿点了点头，起身站到了边上，两个女生随即抱着猫猫上前围住了Nanky，举起手机，对着镜头摆姿势。

　　啊，大概率是Nanky的粉丝。

　　Nanky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显然知道怎么做能讨粉丝们的欢心，把俩小姐姐哄得喜笑颜开。

　　盛柠走近，两位女生已经拍好了照，要离开又似乎还有所犹豫，而后她看到左边女生偷偷戳了戳右边女生——那是女生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信号。

　　盛柠秒懂，脚步踩了个急刹车。

　　右边女生还是踌躇不定，脸上写着“我不敢”三个大字，左边女生无声骂她怂，把猫塞给她，只好替友上阵。

　　谢屿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重新坐回去给Nanky拆开了盒宠物牛奶。

　　“请问一下，Nanky爸爸，我们能和你合张照吗？”

　　谢屿抬眸看向女生，薄薄眼皮叠出深长锋利的折痕，他眼中划过一丝对这要求的不解。
　　两秒后，轻启唇道：“抱歉，不方便。”

　　他拒绝的口吻很有礼貌，只是那张冷峻的脸不做什么神色，显得过于淡漠。

　　甚至和方才游刃有余逗人开心的Nanky比起来，他这位老父亲被反衬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呆板。

　　女生不甘放弃，又问道：“那可以加一下你的微……”
　　还没说完，同伴忽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盛柠，急忙拉住好友往后一拽，女生被拽得踉跄了一步。

　　她们朝着同一方向望了过去。
　　紧接着，盛柠接收到两道包含着歉意的视线，看着她们慌忙跑开了。

　　盛柠：“……？”

　　她正疑惑，电光一闪猛地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都是情侣装惹的祸，人肯定是把她误会成正牌女友了。

　　盛柠走过去坐下，半开玩笑道：“报一丝啊，搅了你的桃花。”
　　谢屿微微皱眉，迷茫道：“啊？”
　　盛柠稍稍吃了一惊：“不会吧？你看不出来那其中一个姑娘对你有想法？”

　　谢屿持续迷茫：“你怎么知道？”

　　“……”盛柠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有点解释无能。
　　“就……人家都提出想跟你合照，这不很明显的意思吗？”

　　谢屿思考状：“哦……明白了。”

　　盛柠：“……”
　　这孩子不仅纯，还钢筋直。

　　Nanky坐在宠物专座吭哧吭哧干饭，那两个女生倒是提醒盛柠了，一天的限定遛狗时光过半了她还没怎么和Nanky拍过照呢。

　　她掏出手机先录了段现场吃播，期间镜头往左挪了挪，把谢屿搁在桌上的手也拍入了画面里。

　　然后将摄像头反转，她一只胳膊举起手机调整角度，另只手在脸旁比了个耶，“宝宝看镜头。”

　　话毕的下一瞬。
　　谢屿和Nanky同步看向镜头，Nanky嘴巴鼻尖上还沾着牛奶渍。

　　从她的角度，不可避免地会拍到谢屿，盛柠问他：“可以拍合照吗？”

　　屏幕里，谢屿愣怔了下，随后点了头。

　　他目光落在手机屏幕里她的笑颜上，一刹那被定格。

　　盛柠查看照片，Nanky在她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刻配合歪头杀，还来了个wink，她非常满意。

　　余光察觉到存在感强烈的灼热注视，她抬起头。

　　谢屿深沉的黑眸正紧紧地盯住她，一口气憋的脸越来越红。
　　半晌，他终于别别扭扭、极其难以置信地问出口：“你也……对我有想法？”

　　盛柠：“……”

　　Nanky继续埋头吃饭，只留俩人干对着眼沉默。

　　盛柠咬唇想压住蠢蠢欲动的嘴角，但没什么用，她还是笑了出来。

　　她没否认，夸他：“学以致用，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