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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耍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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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濯虚弱睁眼:“流萤,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脸上布满红色斑点,只有嘴唇苍……乌黑,一看就是中了毒。
宋流萤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你中了毒,不回家找旺久他们,跑来我这里干嘛?”
他还有解毒的奇效不成?
谢濯勾起疲惫的笑,气若游丝:“只要见着你,我就不疼了。”
宋流萤:“???”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扶谢濯:“我送你回家。”
谢濯艰难抬起手:“流、流萤,……”
“啪——”
“唔——”
宋流萤放手,谢濯失去支撑,瞬间砸回床上,疼痛出声。
宋流萤背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
谢濯呼吸困难:“水……咳咳水……”
宋流萤急忙给他倒了一杯。
谢濯喝下,不觉解渴:“流萤,我还要。”
宋流萤正色:“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谢濯:“……”
趁谢濯沉默,宋流萤去拉他的手,作势将人往怀里带,准备将他丢出去。
谢濯惊喜,要哭不哭:“流萤,你不怕我传染给你吗?”
宋流萤:“……”
“啪——”
“唔——”
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
宋流萤咬牙切齿:“谢濯!”
谢濯捂住心口:“流萤,我在。”
宋流萤要被他气死了,打开窗户,捂住口鼻,拔腿就要往外面跑。
谢濯淡定开口:“我吩咐了所有人,不许接我回家,违者丧命。”
宋流萤:“……”
他转身回头,抱起茶壶就要砸过去。
谢濯挡住脸,语速飞快:“砸了就没了,除非花钱买新的,一个二十文钱。”
宋流萤:“……”
他想起自己刚刚掏出去的全部家当,估摸着要回来的可能性。
谢濯露出一只眼睛:“流萤,其实我只是过敏而已,不是什么大病。”
宋流萤捏拳,忍住,捏拳,忍住,捏拳,忍不住了,走过去用被子蒙住谢濯,哐哐哐就是一顿乱揍。
谢濯乖巧任揍,偶尔闷哼出声,感觉到落下来的拳头渐少,他悄悄掀开一角:“流萤,我好喜欢你。”
宋流萤坐在床边,看着那张潮红的脸,还有如含秋水的眼睛,转过头,十分冷酷:“茶水十文钱一杯,还要吗?”
谢濯爬出来一点:“要。”
他又看着宋流萤:“如果流萤能够亲自喂我的话,二十文钱一杯我也是愿意的。”
宋流萤不语,起身,提过茶壶:“一壶十杯,我亲自喂,总共二百文钱。”
他伸出手:“先给钱,后出货,概不赊账。”
谢濯:“……”
他与那深邃的茶壶嘴对视:“流萤,它好像粗犷了一些。”
宋流萤拍拍胖鼓鼓的壶身:“别管,我自有办法让茶水进你的嘴。”
谢濯:“……”
他垂头:“流萤,我好像不渴了。”
宋流萤“啧”了一声:“到底渴不渴?”
语气不耐,十分像个小流氓。
谢濯拉紧衣口,蜷缩进被子,不语。
宋流萤:“……”
他冷笑一声,转身,放壶,开门。
谢濯看着泥黄色的天花板:“一两银子。”
宋流萤脚步一顿。
谢濯:“我住在你这里,一晚一两银子。”
宋流萤退回两步。
谢濯继续:“一日一结。”
说完窸窣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两银子。
宋流萤退到床边。
谢濯将银子塞进他的手心:“那两头猪养成后分你一半。”
宋流萤躺到床上。
谢濯心满意足,往墙边靠了一靠:“流萤,晚安。”
宋流萤摸着手里的银子:“嗯嗯,晚安。”
态度十分敷衍。
谢濯侧目:“我要感情充沛的。”
宋流萤皱眉,不悦,预备发火。
谢濯又摸出一枚。
宋流萤接过,嘴角弯起:“谢濯,晚安~”
谢濯拍拍被子,心情大好:“嗯嗯,晚安。”
宋流萤看着他如同稚儿一般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最后目光落在那张熟睡的脸上——谢濯该不会是被毒傻了吧?
这样的担忧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再次加重了。
宋流萤看着猪圈里又肿又脏的谢濯,心情沉重。
“你想要做什么?”他捏住鼻子,赶着谢濯去河边。
谢濯委屈地看着手:“我看你睡得香,就想着自己去打扫猪圈,可是那头大猪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我一进去它就疯狂地追着我咬!是真的咬!!”
宋流萤不语,手贱去戳了正在喝奶的小猪,他不知道谢濯到底在愤愤个什么劲。
“我伸手去挡它,差点就被掀翻了!”谢濯很是生气,站在路边不肯走。
宋流萤:“……”
他将自己藏进就近的玉米地里,指了指不远处:“有水,你自己去洗。”
谢濯看过去,回头,举起手,挥一挥:“我差点就被咬了!”
宋流萤:“……”
他看傻子一样:“你也说了,差点,那就是还没有。”
谢濯委屈:“我被吓到了。”
宋流萤看着那张曾经好看,现如今却只有漆黑的脸:“嗯。”
谢濯:“!!!”
他上前两步。
宋流萤退后三步。
谢濯:“!!!”
他深呼吸一口气,两口气,三口气,最后从怀里又又掏出一枚银子:“我要安慰。”
宋流萤利落上前,接过银子。
他表情一变,温柔道:“没事的,回去我就将那两头猪宰了,给你报仇,现在我们去洗澡吧,你看,那边还有黄色的蝴蝶,超级漂亮。”
谢濯:“……”
他琢磨着里面的味道,半晌后沉痛开口:“流萤,我不是个傻子。”
宋流萤观察四周:“嗯嗯,你当然不是。”
谢濯:“……”
头好晕。
确定没有人之后,宋流萤将水撩起:“好了,快洗吧,洗完这一道我们还要回去泡澡呢,我给你准备好看的花花。”
谢濯:“……”
头更晕了。
他颤抖着又又又掏出一枚银子:“流萤,我真的没有变傻。”
宋流萤手一顿:“我不能收。”
谢濯以为是宋流萤终于要将这种俗气的金钱关系从他们之间抹去,当即有些感动涕零:“流萤,我!……”
“我不收昧良心的钱,”宋流萤十分真诚,他掰弯谢濯的手,“这钱你好好留着,过一会儿再给我。”
谢濯:“……”
累了,但还没有麻木。
他很快就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一路追着蝴蝶,和宋流萤回了家。
宋流萤给他烧水:“你看着一点火,我去地里做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还好这几天要耕的地少,不然谢濯这钱他还真赚不到。
谢濯抱臂,垂眼:“我是傻子,不会看。”
宋流萤:“……”
他掏出一颗糖,面无表情,语气生硬:“谢濯小朋友,你可以帮哥哥看一会儿火吗?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比宋流萤大了两岁的谢濯:“……”
他默默掏出一枚银子。
宋流萤接过,无声之中心领神会。
他走上前,垫脚,摸摸谢濯的头,语气柔得就像谢濯看见的云:“谢濯小朋友,你可以帮哥哥看一会儿火吗?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赠送一句:“还会给你买糖吃哟。”
谢濯:“……”
好上头。
他又掏出一枚。
宋流萤收下,重复一遍。
语毕,谢濯又去掏银子。
宋流萤:“……”
“好了,”他抓住谢濯的手,怕晚走一秒水就热了,“哥哥必须得走了,再见再见。”
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院墙内。
谢濯盯着墙上的杂草,手指触到荷包——嗯,该叫旺久多准备些碎银子了。
天热,中午的羊柳村沉静,只有知了在叫,除了偶尔的角落。
“你娘刚刚睡下,你最好是小声一点。”钱秀看着眼前的堂弟,眼里并无半分喜爱。
钱无果捏紧手里的药包,充耳不闻,提高声音:“娘,您今日还在咳嗽吗?我给您买了些药,过会儿就煎上端来。”
半晌过去,没有人应。
钱秀冷笑:“都说了睡着了,还要在这里大喊大叫,你这孝顺怕不是只想吼给几只虫子知道。”
钱无果不理会她,径直走回去自己的破烂房子,烧火煎药。
他不信经手钱秀和张收的东西。
可他煎的药到底也是浪费,黑矮的张收挡在门前:“你娘说了,她不想见你。”
钱无果捏紧药碗:“我要亲耳听见。”
“我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钱无果恨不得咬碎牙齿:“娘……”
“回去吧回去吧!咳咳咳——”
“大嫂你慢点,别那么激动!”是钱秀她娘。
张收的眼睛滴溜转:“你娘得的是心病,能不能好起来,全看你怎么做。”
钱无果忍住恶心:“你又想要做什么?”
张收一笑:“村子里来的外乡人可是只大肥羊,陈喜啃不下来的,你接着啃。”
钱无果不清楚陈喜和谢濯的事情,但他知道谢濯是个男的,当下有些愤怒。
不等钱无果辱骂,钱秀突然冒出来:“你不是伺候得周明惜很爽吗?伺候个谢濯大概也不成问题吧。”
言语之间皆是轻蔑。
“咳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传来震天的咳嗽。
他娘听见了,钱无果脸色一白,心里惊慌。
“呼呵……呼……听你……你姐姐……呼……姐、姐夫的话。”
“哐当——”
钱无果手里的碗砸碎,热药全部洒在鞋子上——所以他娘疏远他,是因为张收他们告诉了她周明惜吗?
钱无果垂下眼睛:“娘,您真要我听他们的话?”
屋里的人没有犹豫:“听。”
钱无果捡起碎瓷片:“好。”
半晌后,屋里响起声音:“大嫂,您早点休息,等无果赚回来钱了,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眼角流泪:“我对不起果儿他爹……我对不起他……”
没有人理会。
“咔哒——”
门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