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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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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流萤摇头:“谢少爷保重身体,来日再见。”
说完拉住陶希往外走。
“谢少爷?”宋流萤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疑惑,“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谢濯委屈更甚:“流萤,我都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你了,你难道就不想念我吗?”
他看一眼陶希,小声抱怨:“你不肯要我的银票,却为了这小东西就让我们的感情沾上铜臭,我好难过。”
宋流萤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冷静描述道:“我不过是给谢少爷提供了一个选择而已,如果谢少爷不愿意的话,也可以选择不答应。”
“只是,那两头猪毕竟已经到了栏里,谢少爷若是不想它们受了委屈,恐怕还是早日接手会比较好。”
谢濯扶住脑袋:“流萤,我好晕呐,就像那日在地里一样,似乎马上就要倒地了。”
“旺久,”宋流萤看着谢濯旁边的男子,“听见了吗?快扶你家少爷回去休息吧。”
已经在很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旺久:“……”
他讪讪:“好、好的。”
话是这样说,脚下却连一厘米都不敢挪动。
谢濯摇摇扇子:“流萤,我似乎又好了。”
宋流萤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道:“谢少爷再见。”
旺久心里一痛,低头,不敢再看。
他已经从旺远那里知道了,宋公子听完了全程,也就是说,自家少爷那不反驳的态度也被他听了去。
明明是被招惹的一方,却几次三番被主动的少爷伤害,旺久无颜见他。
而谢濯,他看着同样瘦弱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在对方踏出门槛之前,平静开口:“加上一个条件,我随时可以看望。”
宋流萤顿住脚步:“好,我会找人写一份契约的,烦请谢少爷到时候签个字、按个手印。”
谢濯淡淡“嗯”了一声。
走出去,一望无际的山。
陶希抬头看着与平日不一样的流萤哥哥,心里害怕:“流萤哥哥,你和你的夫君吵架了吗?”
宋流萤捏住他的嘴:“都知道谢濯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说他是我的夫君,陶希,你竟然这么看不起你的流萤哥哥吗?”
陶希将可怜的嘴巴解救出来,捂住:“他是骗子吗?”
大人们的态度总是很容易就让他混淆,一会儿觉得谢濯是个好人,一会儿又觉得他是个坏人。
宋流萤叉腰冷哼:“对!”
他教导陶希:“所以我们只要拿到他兜里的钱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陶希立马接受:“好的!我知道啦!!”
身后,旺久偷瞄着自家面无表情的少爷,心里惴惴。
“旺久。”谢濯突然开口。
旺久心里一慌,急忙答应:“是的,少爷。”
谢濯声音懒懒的:“我躺着的这两三日里,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旺久收起别的心思,认真回想,不一会儿后开口:“好玩的事情没有,八卦倒是有一些。”
“哦?”
旺久挑着轻松的一一道来:“……还有钱请厚,据说那夜过后,他竟是不能人道了。”
“哦?”谢濯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个度。
旺久心里一松,说话也欢快起来:“我暗地里寻了很久,最后发现竟然是他的表妹,也就是那个张嫣传出去的,钱请厚能不能人道我不知道,但张嫣还记恨着那天晚上的巴掌肯定是真的。”
谢濯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旺久打量着他的神色,犹豫过后小心开口:“少爷,钱德安来说,过几日张嫣就要嫁去县里的黄主簿家了,您到时候要去看看热闹吗?”
其实应付完钱德安后不久,旺久就后悔了,毕竟再怎么声势浩大,张嫣就是嫁去做妾的,他家少爷出现在这种场合实在是有失身份。
况且,若是被县衙里的有心人发现,保不齐那黄觉明会利用这一点,缠上他们家少爷。
谢濯兴致缺缺:“不去。”
他没有给人背书的爱好。
旺久终于长舒一口气:“好的,少爷。”
他要赶紧去找那钱德安,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天气舒朗,谢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他差旺久搬来摇椅,放置在阴凉的大树下,躺上去。
“这村里的风景就是不一样,”谢濯看着那满天漂浮的白云,一朵挨着一朵,蓬松而悠闲,“跟祖母满箱子的白玉雕一样。”
旺久没见过那些珍贵的玉雕,笑道:“我倒是觉得有些像小羊羔。”
“小羊羔?”谢濯看旺久一眼。
旺久知道自家少爷没见过这种东西,便仔细解释:“就是小羊崽子,那西域的人进贡了几只,圣上赐到府里,就养在了东郊的庄子里,我去办事的时候见过几眼,毛色雪白,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谢濯头一歪:“有流萤可爱吗?”
旺久:“……”合着把宋公子气走的人不是您?
谢濯催促:“嗯?”
旺久整理好表情:“自是没有。”
谢濯满意一笑,起身:“你在家,我出去逛逛。”
旺久:“……好。”
他倒是不怕自家少爷去找宋公子,怕的是,宋公子一气之下剁了自家少爷。
想到那副场景,旺久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以自家少爷的身手,这种事情大概不会发生……吧?
事实上,真的没有发生,因为谢濯压根就没去找宋流萤,他径直到了山里,寻到满意的位置后埋头开采。
夜里难得落雨有雾,宋流萤看着这天色,犹豫片刻后掏出枕头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叩叩——”
他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那门破破烂烂的,不像是有人住。
的确,他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前来开门。
“叩叩——”
他又敲了两下。
雨又大了一些,还是没有人前来。
宋流萤摸摸湿透的衣服,准备离开。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流萤。”
宋流萤顿住身子,转身。
“进来再说吧。”
逼仄狭窄的茅草屋内,还有雨水滴进来。
“抱歉,什么都没有。”
宋流萤用那坚硬的帕子擦着水:“没关系。”
他掏出怀里的东西,直表来意:“听说你娘生病了。”
钱无果看着那破旧的小口袋,没有接过去,只是说道:“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过得还好吗?”
宋流萤淡淡道:“好不好的,也就是那样。”
钱无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这次会多待一些时日,如果娘她愿意,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
钱无果年少丧父,母亲性子软弱,被他奶奶拿捏住。
后来他奶奶死了,钱无果原以为日子会得到解脱,却不想堂姐招上门的张收来了。
张收沉默寡言,手段却很多,趁着钱无果不在家里,硬是撺掇得他娘与他离了心,宁愿相信钱秀那个没影的儿子,也不愿意相信钱无果会给她养老送终。
宋流萤闪了一下眼睛:“哦。”
钱无果听着外面的雨声:“如果我能再强硬一点、果断一点,或许就不会走到如此境地了。”
宋流萤没什么表情:“那毕竟是你娘。”
钱无果要是真的抛弃她,大概一辈子都寸步难行。
钱无果蜷缩一下身子:“是啊,她是我娘,还教会我识文断字,她曾经是那么厉害的大小姐,而我,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宋流萤嗤笑:“得了吧,被抄家的大小姐,能苟且活下来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钱无果眼睛里闪过真心的笑意:“她做饭真的很难吃。”
宋流萤点头:“特别是小米粥。”
每次都有糊味,却又不见糊底,宋流萤一度很震惊。
钱无果的神色愈发温柔:“她还很聪明,我奶奶那么厉害的人,她都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给我顺几颗糖。”
宋流萤不语。
钱无果安静说着,说到最后,神情突然落寞:“可一切都变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娘已经不再真心地对着他笑了。
宋流萤靠着冷冰冰的墙,颇富哲理道:“没有什么不会变的。”
钱无果看他一眼:“是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不知怎么的,宋流萤脑子一抽,话题一歪:“那倒也不是,明惜哥的心意就不会变。”
说完立马尴尬,想给自己两拳。
钱无果没看出宋流萤的局促,他有些疑惑:“虽然你们都说周明惜喜欢我,可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表明过呀,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呢?”
宋流萤果断抛弃上一秒的尴尬,坚定摇头:“明惜哥喝醉的时候说的,每次醉每次都会说,怎么可能出错?”
“是吗?”钱无果拍拍脸,“算了不说了,他还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
宋流萤在意的点却是另外一个:“那你呢,你喜欢明惜哥吗?”
直白到无以复加的问题让钱无果恍惚了一瞬,他的脸有些烫。
宋流萤不好意思再催促,只耐心等待着。
钱无果犹豫片刻后,小声开口:“他很好……”
这话一出来,宋流萤的心脏马上一紧——不是吧,这话客套得让人害怕,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结局。
“很热心,很有能力,对好人很温柔,对坏人又很无情……”
完了,宋流萤悄悄捂住耳朵,不忍心再听下去。
“关键是,他喜欢我。”
重点到了,宋流萤又悄悄放开捂住耳朵的手。
钱无果不想再说下去,他起身:“我要先说给周明惜听。”
话里的暗示却已经很明显。
宋流萤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钱无果羞恼:“是你先问我的,不许笑!”
宋流萤一把捂住嘴巴,比着手指发誓:“再笑我就穷一辈子。”
十分恶毒的誓言,真的止住了宋流萤的笑意。
他把袋子丢过去:“当我随的份子钱。”
说完不等钱无果反应,跑进了蒙蒙的雨雾里。
钱无果看着那几乎是宋流萤全部身家的银子,眼眶一红。
夜半,雨停雾浓,宋流萤终于回到家。
他脚步轻快,开大门、关大门、洗漱、开小门、关小门、开卧室门、关卧室门、点灯烛、换衣服、上……
“???”
“有病吧你?!”
上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