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族长在身边》那迦

48、猫的报恩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许唯小的时候，那时候她才14岁，虽然自小接受方士的各种训练，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单独接受过任务。父母一直说她年纪还小，认知还片面，经验不足，总之，明明此次方术课程的排名保持在第一第二的她，对于父母的做法是很不认同的。
　　这年暑假，父母带着她回到母亲的老家。那是一处海边的渔村，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老一辈则留在村子里继续打鱼为生。这几年有一两个年轻人回来，跟风在渔村里开了一家民宿，生意极为惨淡，勉强糊口罢了。不过毕竟就在家乡不用远行，一年忙到头算下来跟在外打工比起来少不了多少，所以这家取名“海边”的小民宿就这么一直半死不活的开下来了。这次许唯一家回来，他们就住在民宿里。听说他们至少要住上两个月，小店主还能上道的主动给他们打了八折，倒是许唯父母挺不好意思的。
　　十四岁的许唯才不管这些，她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还是初中生没那么大的课业压力，出来旅游那还不是放开来玩。天天和渔村的孩子们一起上山下海的淘，没几天功夫就晒得跟渔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似的，黑到发紫。许唯爸妈很淡定，习惯了自家野猴子似的女儿，就这么放养吧，不闯祸就行。许唯爸妈每天根本懒得管这只野猴子，他们天天忙着照顾许唯的外公和外婆。这对老人家人老心不老，许唯生下来后，他们帮忙照顾到许唯上幼儿园。然后这对酷爱旅行的老人家终于又能重拾兴趣，天南海北的出去玩。直到去年路过这个渔村，莫名其妙的觉得投缘，这才定居下来。
　　两个月前，这俩老人家忽然喜欢上水上运动，一个玩起水上摩托艇，一个玩起冲浪板，完全忘记两人都已年过七十。然后乐极生悲加果不其然，一个摔断小腿，一个摔断胳膊。这才不甘不愿的打电话给许唯爸妈。原本只是想让这两人找个保姆就好，结果才说完自己的伤情，那边电话就断了，六个小时后，大包小包的三个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大门口，要不是许唯的暑假只有两个月，许唯父母的原定计划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怎么也要留在这里三个月。
　　不要啊，许唯外公外婆嚎的比谁都凄惨。他们这对女儿女婿都是个性严肃认真的小古板，而外公外婆则生性自由、最烦拘束。在一起生活的三年，许唯外公外婆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要是再跟他们住上三个月，这对老人家非当场哭出来不可。
　　人家家是劝老人家，老不管少事。他们家好了，老人家被小两口管得死死的，那三年里，小两口管完老人管宝宝，老人家也过的欲哭无泪、苦不堪言。结果这次一得瑟，好了，又把自己坑进去了。外公外婆这会真的很想抱头痛哭。
　　许唯一开始还是挺乖的，跟着爸爸妈妈照顾外公外婆，大概是隔代遗传吧，她其实个性更像外公外婆多一些，那几天带着外公外婆躲避她爸爸妈妈，只要她爸爸妈妈一个没看好，她就能推着两个人坐轮椅溜出去，美其名曰带外公外婆去晒晒太阳补补钙。补补钙？即使是海边的夏天也有30°，断腿的、断胳膊的，再加一个四肢俱全的都裹着救生圈往海里扎，还自作聪明一人嘴里含一个哨子，说方便呼救。许唯爸妈看到的时候觉得心脏都快扛不住了。
　　许唯爸爸妈妈身心俱疲的把那个四肢俱全的撵到一边，再一人推一个轮椅回家。轮椅上的还在抗议，他们还没玩够，他们还要玩。许唯爸爸妈妈更累了。
　　许唯被严禁单独接触外公外婆，只需在吃饭的时间出现。那其他时间呢？许唯爸妈指望许唯会在屋子里做作业，呵呵，他们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们很快看见自家野猴子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算了算了，不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吧。他们操心那对老的就够了。
　　没人管的许唯从此进入极乐境地。村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是放养的，许唯跟着志同道合的一群小伙伴，那就更是无法无天了。今天下海明天上山，错过饭点也无所谓，村子里的孩子们生存能力个顶个的强，这个下海捞点海鲜，那个上山摘点野果，他们很容易就能解决温饱问题，许唯要不是爸妈强制要求每晚必须去外公外婆家吃饭，许唯爸妈一天看不见她都是正常的。
　　许唯爸妈只对许唯两个要求，一，去外公外婆家吃晚饭；二，遇到什么事，先跟他们商量再决定。这种小渔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有自己的潜规则，不要以为他们是方士就能怎么样，一定不要逞强。尤其是第二条，千叮咛万嘱咐的，许唯听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天天都在重复，真的够了啊。”十四岁中二病的许唯，自然被她爸妈各出一巴掌“疼爱”地“抚”过后脑勺。这一巴掌对于自小被打到大的许唯根本就是洒洒水啦，她转眼就忘。
　　跟着一群新认识的小伙伴玩得不要太开心啊，今天去这家家里吃个海鲜，明天换下一个朋友家。这个小渔村就是一个大家庭，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去谁那里都愿意招呼他们。许唯夹杂在其中也被视为一分子，许唯这次算是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做吃百家饭。
　　本来就有点社交牛好症的许唯在这里如鱼得水，长得可爱、个子小小的、嘴巴又甜、见人就笑的许唯很快成为小渔村的团宠，路过的大人总忍不住揉一把她的头，唯一的感叹是：啥？这孩子十四了？我还以为才上小学！
　　好吧，身高问题是许唯的痛点，上初中第一天报道差点被师兄师姐哄出校门，大家还以为是隔壁的小学生跑错门了。
　　这天，许唯跟着小伙伴们去山里玩，正好有个小伙伴的家就在山脚下，所以大家说好了，这天的中饭就去这个小伙伴家解决。“小闹家只有奶奶一个人，大家都自觉点啊，在山里的时候懂点事。”领头的孩子王是个女孩，十六岁了，头脑最灵活，一帮孩子个顶个的最听她的话了。“对了，你就跟着我吧，山里面的事情最多了，你这城里人不懂这些。”最后这句话是对许唯说的，许唯其实有点不服气。
　　哼，我可是方士一族的少族长，你才不懂呢。心里想归想，面子上许唯依旧笑得很甜，应得也很快，“好的芳芳姐，我一定跟紧你。”
　　很快，许唯就知道了“自觉点”是什么意思。一群孩子三个五个结伴散在山里面，摘果子的、打柴的、捡茅草的、打猎的……各有分工。快到时间了，每个人都抱着一堆东西过来集合，芳芳一清点人数，一个没少，大家这才吵吵闹闹、你追我赶的去了小闹家。
　　小闹家只有奶奶，父母都在外地打工，爷爷在小闹出生前就去世了，小闹六个月后就是奶奶带着他长大的，爸爸妈妈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一个月。其实村子里的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但是小闹家是留守儿童中最苦的那一个。奶奶腿脚不便，早早把家里的田卖了，所有的钱全靠父母在建筑工地风吹雨打换的辛苦钱，就那点钱遇上一个不良的领导，还能找出各种理由克扣掉一部分。奶奶前几年更是生了一场大病，全靠村里人轮班去照顾才活了下来，一场大病把这个家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那点钱又用光了，还欠了村里人一大笔钱。小闹今年读书的学杂费、餐饮费还是村长出资垫付的，家里面能勉强糊口就不错了，其他就别想了。
　　村子里这样的人家不少，大家谁也没有瞧不起谁，孩子们打着去走街串巷的旗号，去别人家玩。首先都是自带口粮，其次还会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次去小闹家就是这样，维修一下破损的屋顶，清理一下垮掉的篱笆，把小闹家的水缸清理洗刷干净，再重新灌满井水。小闹的奶奶一直在屋子里微笑着看着忙碌的孩子们，她已经走不了路了，只能坐在村子里集资买来的轮椅里。每天，小闹会做好饭菜，他成为家里的照顾人的人，小小年纪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奶奶，来洗澡咯。”几个女孩子把浴盆洗刷干净打好热水，芳芳进屋把奶奶抱到浴室。其他的孩子们继续忙着自己的，小闹在厨房里料理大家带来的食物。只有这点是他无法插手的，奶奶无论如何不允许他给自己洗澡，夏天也不同意。好在村里面的小姑娘一周会打着来玩的名义来他家一次，奶奶倒是愿意让小姑娘们帮她洗澡。
　　所有人都在找自己能做的事情，许唯倒是眼神复杂的站在一边。到底是城里的孩子，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不会也很正常，大部分孩子都没注意到，许唯从一进门就警惕的注视着小闹的奶奶，她已经观察了许久了。
　　“小闹，你奶奶她……”许唯去厨房里帮把手，其实是想从小闹嘴里套些话。
　　“哦，我奶奶啊，她走不了路了，那场大病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医生说也没办法。”小闹忙的满头大汗，都顾不上擦一把。
　　许唯暂时不说话了，她帮着小闹把土豆削皮，把果子洗刷好装盘，然后忍不住又问，“小闹啊，你想不想你爸爸妈妈，你现在能照顾自己了，就能跟着你爸爸妈妈去城市读书，那里教学质量更好……”
　　“许姐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跟着爸妈走了，那我奶奶怎么办？她都不能动了，谁能照顾她啊？”小闹有点哭笑不得，“再说了，今年我爸妈也没回来，听村长说过年加班能赚更多的钱，我家还欠村里人一大笔债呢，我爸妈现在最想的就是先把债都还干净了。”
　　许唯咬咬嘴唇，有点不死心，“可是，要是把奶奶送去养老院呢？养老院有人可以照顾她，你就不想跟你爸妈生活在一起吗？”
　　小闹象个大人一样深深叹了口气，“许姐姐，要不你去外面帮我拿点生姜过来吧。”
　　许唯还想说什么，这时候芳芳也拉开厨房的门跑进来，一把拉住许唯的手把她拖出来，“快来快来，有事需要你帮忙。”
　　芳芳拖着许唯一路来到后院，然后一甩手把许唯推到一边，“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当真是城市里不食人间烟火长大的公主吗？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这里的谁不是这样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谁不想跟在爸爸妈妈身边，但这不是没办法吗？你非那壶不开提哪壶吗？你要是再这样，你以后就别跟我们一起玩了，我们带不了你这个大小姐。”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唯连忙摇摇手，“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看小闹的奶奶，她，她不对劲，我觉得……”
　　“你少你觉得你觉得了，这村子里的事你不懂就别多事，别以为你是城市里长大的都比我们见多识广，村子里有村子里的生存法则，我再跟你说一次，不要多管闲事！”芳芳真的怒了，重重推了许唯一把，这才转身离开。
　　许唯这天早早回到外公外婆家，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很不开心。外公外婆对视一眼，把许唯喊道自己身边，“小唯，你今天去小闹家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外婆，您也知道吗？”许唯委委屈屈的伏在外婆怀里，“我明明看到了，难道能不管吗？”
　　“对，你不要管。”外婆揉揉她乱糟糟的短发，“小唯啊，每个地方是有自己的规矩和风俗，我们不能用自己的规矩要求别人。就如同小闹奶奶的事，你不要插手，这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
　　“为什么？小闹奶奶明明就有问题，你们也看出来不对了是不是？这怎么能放任不管呢？”许唯越想越气愤，她直接转身大步往外走，“这不符合我们方士的行事准则，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是的，小唯快回来啊，这不是见死不救的问题，快回来。”外婆手断了没拉住许唯，外公脚断了没追上，等许唯爸妈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许唯已经离开房子。许唯爸妈先回屋，安抚住外公外婆，然后听说了许唯生气的原因，这才追出来，一路追向小闹家。可是就这么耽误的十分钟，等到许唯爸妈来到小闹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无周转的余地。
　　许唯在不解和委屈中冲向小闹家，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所有人指责。明明小闹的奶奶就是有问题啊，大家居然还让小闹和他出问题的奶奶生活在一起，难道大家要眼睁睁看着小闹出危险吗？大家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小闹远远的看到许唯往自己家冲过来，九岁的小闹还以为许姐姐是不是把什么东西遗落在自己家，他赶紧迎了出去，“许姐姐你别急，如果东西落在我家一定能找到的，我陪你一起……”
　　小闹话没说完，许唯一个侧身从他身边跑过去，朝着小闹奶奶的方向跑过去，小闹奶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试图操纵轮椅回到屋子里，可是许唯的动作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一纸符箓按在小闹奶奶的眉心上，同时另一只手结成手印，伴随着一段咒法念出。小闹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变色了，一下子冲过来想要推开许唯，小闹的声音里已经带出浓浓的哭腔，“许姐姐，快停下，快停下，不要啊！”
　　许唯的父母这时候也快要冲了过来，“小唯，停下，不是你想的那样，快停下。”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许唯最后一个音已经念了出来，随着这个音的出现，驱逐咒——成。“喵嗷”一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猫叫声，小闹奶奶双眼慢慢闭上，身体渐渐软倒下去，整个人瘫倒在轮椅上再也不动了。
　　“看到了吗？你奶奶被猫附身了。”许唯指着小闹奶奶的身体告诉小闹，“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已经把猫妖驱逐出去，你奶奶不会有事的，一次驱逐终身有效，你奶奶以后都不会被妖怪附身的。”
　　“奶奶，奶奶，您还好吗？奶奶，回答我啊，”小闹一巴掌把许唯推到一边，扑上去摇着奶奶的手，“奶奶，奶奶，你回答我啊，奶奶……”
　　“傻孩子，你闯大祸啦，”许唯父亲走过去拉起倒在地上的许唯，把她带到小闹和他奶奶身边，许唯父亲叹了口气，“你好好看看吧，有些事真的不是你看的那样啊。”
　　许唯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向涕泪交加的小闹，再看向小闹奶奶，之前还能说话能行动的小闹奶奶此刻双眼紧闭，气息全无，猫妖被驱逐之后出现了真正的模样，身体肉眼可见的萎缩干瘪，她就在大家眼前化为一具干尸。
　　“奶奶，不要啊，不要离开我，求你了，奶奶，回来啊……”小闹根本不管尸体上出现的难闻的味道，只是扑在奶奶怀里大哭着，之前还跟他说说笑笑的奶奶现在完全给不了他一点反应，因为她已经死了啊，或者说很久之前就死了，在医院的时候就死了，真正的奶奶根本就没有熬过来。
　　“可是，可是，那不是你真正的奶奶，那是猫妖啊，”小闹悲惨的哭声让许唯很难接受，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在救人，可是眼前的情况看起来，自己却是造成小闹这么痛苦的元凶。
　　许唯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你这种城里的一知半解的孩子最麻烦了，”村长也出现在小闹家门口，他看一眼就知道事情已经挽救不回来了，“小闹奶奶被猫妖附身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但是没关系，这只猫妖是来报恩的。小闹奶奶从小就养了这只猫，一直对它很好，猫几次遇到大危险都是小闹奶奶救下它的。小闹奶奶那次进医院就预感到自己可能大限将至，特地拜托她养的那只猫，如果她不行了就请它来照顾小孙子，照顾到小孙子的爸爸妈妈回来就行。”
　　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叹了口气，“小闹这孩子也是命苦，你以为他爸爸妈妈今年过年为什么不回来？真的是为了趁着过年多赚点钱吗？他爸爸妈妈出事了，回来的路上整个大巴车从山上翻下去，一车人全没了。按理来说，小闹是要去孤儿院的，可是那样孩子多可怜啊，大家都知道，但是名义上小闹奶奶还在，小闹这孩子就还有一个家，怎么着支撑到十八岁本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唉，你说你这孩子多什么事啊，这么一来，小闹真的就没有家了，他就只能去孤儿院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许唯咬紧嘴唇，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这下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也终于明白芳芳姐说的，村子里有村子里的生存法则是怎么回事了。“我，我，怎么办？小闹，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再多的道歉也于事无补，这件事再也没办法补救了。一周后小闹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接走，他家的房子被锁上了，小闹走的那天，一直有猫叫声跟着他，跟到村子口才停下来，小闹是哭着被带走的，许唯那天也哭着跟了他一路。村子里面的孩子们再也不愿意搭理许唯，许唯的外公外婆也住不下去，只能和许唯父母带着许唯永远离开了。
　　许唯的十四岁的夏天在她深深的后悔中结束，虽然他们家在后来一直给小闹捐款捐物，但是小闹一直就拒绝接受，甚至在十八岁后彻底消失于茫茫人海，许唯一家只能放弃。
　　离开小渔村时许唯带回一只猫，那只猫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总是懒洋洋自己趴在那里。许唯不管给它什么高级猫粮，那只猫都不理许唯。几年后，也就是小闹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年，猫也从许唯家离开，许唯对自己说。猫应该是去找小闹了吧，虽然一个是人，一个是猫，但他们大概都把彼此当作亲人，以后可以相依相伴，一直在一起了吧。许唯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也只有这样想，她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十四岁的那年夏天，许唯学习到了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从那天起，她也告别了叛逆期，实实在在开始学习方术一族的知识，各种知识。她不再因为自己是方术就觉得自己比别人懂得更多，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是她需要学习，终生去学习的。
　　“所以，小廷廷啊，你以后要成为方术族长的，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就更多更多了，你要记住一件事，最重要的是：任何事情要调查好了，透了，再做决定。千万不要想当然的就……”
　　许唯说着说着，一低头，发现小廷廷和小恙恙已经一左一右趴在她腿上睡着了。许唯笑了笑，把自己的两个宝贝小姑娘抱上床，给她们盖上小被子，拉上窗帘，和她们躺在一起。
　　这也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就如同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天一样，窗上的知了还在“知了知了”的叫着，许唯闭上眼睛，准备和两个小宝贝一起睡个午觉。她已经很久没有陪两个宝贝了，今天两个小姑娘一睁眼看见妈妈在身边，太开心了。缠着她一上午，连午睡都不想睡了，只是粘在她身边。许唯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她把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讲诉给她们听，结果小宝贝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算了，她们还小，现在不用着急。
　　“那之后呢？小闹和那只猫妖之后呢？”躺在最边上的章全倒是听进去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唯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这个故事还让人挂怀。
　　“之后啊，我曾经偷偷去看过他们几次。小闹当时考了个师范大学，那只猫呢，就在校园里当只野猫陪伴着他。小闹大学毕业后回去那个渔村，在村子里当老师，身兼数门课程的老师。再后来听说他年纪轻轻就任职校长了，他一直留在村子里教书育人。听说他家附近常有猫出没，但是谁也没真的看到他养猫。我想啊，那只猫应该还在他附近吧，不远不近的看着他，陪着他，它答应他奶奶了嘛，答应了就要做到，它欠他奶奶的恩，就报在小闹这里了。不，我猜也许不光是报恩，它当小闹奶奶的那些年，也许真的把小闹当自己的孩子了吧。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猜测。如果我当年再多打听一些就好了，如果我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也不全是你的错，”章全伸长手臂摸摸许唯的头，“不过他们后面不还是在一起了吗？能在一起就是缘，他们的缘分好着呢。”
　　许唯笑了笑，拉过章全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一下。这个男人啊，虽然长得不帅，个子也不高，但是他有一颗柔软温暖的心，而他毫不保留的用他这颗心温暖着自己，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好着呢，他们也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这个久违的在一起，一家四口躺在一起睡了个美美的午觉，中间是两个可爱的小姑娘，父母把她们包裹得很安全。在小姑娘的头顶，父母的双手紧紧拉在一起。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家，他们都要好好的，还要好好的在一起。
　　方士也是人，方士一族，生死无悔，生死无畏。但是，当方士暂时放下职责回到家庭、爱人身边的时候，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需要温暖和关怀。
　　好了，让他们好好的睡上一个午觉吧。今天，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普通人家在一起的温暖和舒适吧。睡吧，两个小宝贝，你们乖乖的睡吧，睡醒后，爸爸妈妈都在你们身边哦，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