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奇遇记》柴帽双全

8、第 8 章

　　鲲鹏殿内，由千年檀木和碧玉水晶打造的长几上。

　　小龙收着爪爪，端庄且优雅地盘坐在长几的一头，小乌鸦则站在另一头，乌黑的瞳仁里是仍未缓和下来的震惊，一如他的本体，端坐在长几后的郝沉此刻望着谢云澜的眼神。

　　大眼对小眼的对视中，谢云澜率先打破沉默，他客气地笑笑：“原来阁下就是北冥之主，幸会。”

　　“幸会幸会……”郝沉恍恍惚惚地回了一句，片刻后突然一个激灵，小乌鸦顺应着本体的心情变化炸起毛发，圆滚滚的像一个海胆。

　　“你怎么会来这里？”小乌鸦伸着翅膀，质问长几对面的小龙。

　　“他要来海市买东西，我陪他来的。”小龙从容地说。

　　原来如……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你不应该待在幽冥吗？”郝沉的震惊点在于，一个本应该比他还宅的宅龙，竟然出门溜达了，并且一溜达就溜达到了他的地盘。

　　“那是以前，我现在成婚了。”小龙语气矜持，嘴边的两条龙须却翘起了一个炫耀的弧度。

　　成什么婚？郝沉懵了片刻，突然想起谢云澜之前跟他说的道侣，莫非……他的视线在这一人一龙间游移，就见到谢云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软垫，去垫在小龙身下，而他铺垫子的时候，小龙也很配合地抬起尾巴，动作默契且亲昵。

　　真相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郝沉刚刚从烛龙竟然到了北冥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就紧接着陷入烛阴竟然和一个凡人成婚了的恍惚里，若非烛龙方才现出真身时的威势做不了假，他都要怀疑面前这条小龙是不是哪来的妖魔假冒的。

　　他认识的烛阴，冷淡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眼前的小龙却如此亲人，坐在垫子上的姿势倒是还挺端庄的，可尾巴却趁郝沉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蹭了蹭谢云澜的手背……

　　小乌鸦用翅膀捂住眼睛，怪他的分身和本体共享视角，小龙光避了郝沉的视线却没避小乌鸦的。

　　当然，郝沉看到了也宁愿没有看到，太离奇了，恋爱对一头龙的改变竟然这么大吗？把烛龙现在的模样说出去，十个有九个会觉得他在造谣，剩下一个则觉得他是不是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为什么不变成人形？”郝沉看不下去这一人一龙愈加过分的甜蜜互动，忍不住打岔说。

　　“出了点意外。”小龙勉强把注意力放回了郝沉身上，回答说，“我的力量有点失控，维持这样的幼年态可以帮助我恢复。”

　　幼年态？郝沉观察小龙的模样，他先前还以为烛阴只是单纯体型变小了，现在想来像他们这样原形巨大的生灵，虽然有变幻大小的神通，但也是很难把体型缩小到这种地步的。

　　他的小乌鸦是身外化身，因此不受限制，可烛阴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也确实只有变回了幼年态可以解释了。

　　但问题也来了，单纯的变幻体型不容易变成那么小，从成年龙一下退回到刚破壳的幼年态也没有那么容易，这里面牵涉到时间的规则，说到时间就不由想起昆仑的那条亘龙，说到亘龙就想起他前阵子听到的那个传闻……

　　“听说昆仑的冰夷又被人抢了，凶手好像叫什么烦？还是烦烦来着的，到底几个烦？算了不重要。”郝沉看着小龙说，“这个凶手的身份你有头绪吗？”

　　谢云澜闻言不由看向小龙，距离沈凡第一次去抢昆仑山已经是百年前的事，郝沉说的应该不是那一次，不然也不会加上“又”字，所以沈凡是什么时候又去的？是他上回闭关的时候吗？

　　在这一人一鱼外加一只小乌鸦的怀疑视线下，小龙依然端庄优雅，他道：“你说的是哪一次？”

　　谢云澜&郝沉：“……”

　　你到底去过多少次啊！

　　郝沉抽搐着眼皮说：“三个月前那一次。”

　　那时候他还在睡觉，是醒来后听属下们提了一嘴才知道这事。

　　听到这个时间后，谢云澜心里一沉，心道果然就是他上次闭关的时间，好像也就是从这时候沈凡变成了小龙的模样，成天缠在他身上打瞌睡，他那时候没细想，沉浸在迷你挂件龙的可爱里，问了一句就被沈凡糊弄过去了。

　　“我那时候确实去过昆仑。”小龙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并且用一副“我是一只乖乖龙”的语气说，“我上上回去的时候，昆仑山上有几株仙草没到年份，说好了等它们长成了再去取，三个月前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就又去赴约了，但是冰夷态度不好，不肯守约，还倒打一耙污蔑我抢劫，所以我们起了点小摩擦，导致我的力量有点失控。”

　　谢云澜&郝沉：“……”

　　谢云澜欲言又止，他顾忌着夫夫间的感情以及被记仇的风险，到底没有问出口，可郝沉没有这种顾忌，他直接问道：“你上上回去的时候，冰夷有亲口答应说会给你吗？”

　　“不记得了，这不重要。”小龙说。

　　谢云澜&郝沉：“……”

　　一阵沉默后，郝沉又说：“那极光珠是怎么回事？我北冥被劫的宝物怎么会在你手里？”

　　冰夷到底答没答应过他不得而知，但他北冥这边，连极光珠在内的那许多宝物，确实都是被劫走的。

　　“什么极光珠？”小龙眨眨眼，不解地问。

　　谢云澜却是心里一动，想到那个失而复得的抱枕，不由从储物袋里把那枚珠子又拿了出来。

　　“对，就是这个。”郝沉立刻说，他的分身小乌鸦同时凑上前去，用爪子接住证物，然后又扑腾翅膀飞到小龙面前，让劫匪供认赃物。

　　“哦，是这个。”小龙仍然是一副从容且无辜的语气，“是我捡来的。”

　　“你在哪儿捡的？”郝沉和乌鸦的眼睛里都是怀疑，“捡的经过又是怎么样的？”

　　“在哪儿捡的忘了，经过的话……”沈凡回忆道，“我先前说了我的力量有些失控，大部分时候可以维持成现在这样稳定的幼年态，但有时候也会不受控地现出真身，就像你们方才见的那样。”

　　烛龙现出真身时，确实十分有威慑力，可倒也不至于把一个元婴期的修士直接吓昏迷，以前谢云澜还是个凡人时直接见到沈凡的真身，也并不如何恐惧，先前那名跟谢云澜打斗的劫匪突然昏迷过去，主要还是因为沈凡失控外放的力量。

　　同理，他每每失控现出真身时，不幸在附近的修士们便会陷入遮天蔽日的黑暗，然后被黑暗中外放的威压所慑，昏迷不醒。

　　因此，沈凡每回失控，等收拢好力量重新稳定下来后，便会发现周围躺倒了一群无主的修士，修士旁边还摆放着一堆无主的宝物，他捡走了无主的宝物，没有捡无主的修士。

　　“事情就是这样。”小龙总结说。

　　郝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忍不住说，“那些宝物其实是有主的，主人就是旁边的无主修士？”

　　小龙做出一副思考的神色，片刻后无比肯定地说：“没有。”

　　郝沉：“……”

　　这条龙怎么脸皮比他还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