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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千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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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不知少年愁。
飒飒而过,万木随之摇曳,秋叶飘舞纷纷。
司泠序坐在亭子里看书,时不时瞥向远处的溪流,楚凭御赤着脚在里头跑来跑去,说是抓鱼给他做汤喝,但半天了也不见抓了一条鱼,司泠序有理由怀疑他实际上是想偷偷玩水。
不一会儿,楚凭御就提着靴子回来了。
司泠序:“鱼呢?”
楚凭御:“这条小溪不争气,没有鱼。”
司泠序轻微一笑,正色道:“是人不争气吧。”
楚凭御:“哈,怎么可能?”
他尚且光着脚,司泠序低头看见了,提醒道:“穿鞋,秋凉。”
楚凭御乖巧坐下,将靴子套起,见司泠序还在看,邪笑道:“嘿嘿,司兄,在旧修行界,看到别人脚可是要对人家一生负责的。”
司泠序转头看书:“那是对女子而言。”
“没差没差。”楚凭御坐在石凳子上,一如既往歪着头盯着他,问:“如果有男子跟你表白,你会有什么感觉?”
司泠序抬眼看着他,楚凭御忙不失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司泠序:“看是谁。”
楚凭御捏了捏手指,道:“如果是我...我师弟呢?”
司泠序一顿:“...难以评价。”
楚凭御又支支吾吾道:“如果是...”
“楚凭御!”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沈既白道:“你在干什么?师父回来了,要见我们!”
“啊,来了来了。”楚凭御吓得一抖,慌忙起身:“我先走了。”
他往前跑了两步,又回头挥手:“下次见面,去看烟花。”
司泠序目送着他离去,默不作声将书合上,唇角是自己也未发觉的笑意。
江都周君既然已经回来了,楚凭御应当也会在江都留几日,正好,这几日他也要回司府一趟。
上京一向繁华,处于中央的司府却冷冷清清,司泠序刚踏入府中,便能感觉到空气中都透露着一股肃穆之意。
正想询问事由,一旁就有小厮凑上来道:“少主,您回来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府主他发了好大脾气。”
司泠序:“父亲在哪儿?”
小厮道:“地心殿。”
司泠序即刻前往地心殿,门口站着侍卫,见他来了,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小跑着出来:“少主请。”
地心殿通常是用来处置罪人的地方,司府凡动用私刑,亦在此处。
司泠序缓缓从阶梯上走下,只见圆台中央跪着一个青年,他认识的,此人叫长介,是司中鸣的贴身侍卫。
长介从小在司府长大,对司家极为忠心,是什么事情让他在此处受罚?
司中鸣坐在主位上,一脸痛心,道:“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他是谁了吗?”
长介一脸颓败,仍不吭声。
司泠序:“父亲,长介犯了什么错?”
司中鸣别开头:“你看看他,成日里都在想的什么!”
书纸毫无规章地散了一地,司泠序低头看去,那纸上来往,诉的竟是喜爱之言。
司泠序:“父亲,长介成年了,儿女情长之事也在所难免。”
司中鸣哼道:“若他喜欢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也就罢了,我也顺势代他去提亲。谁叫老天偏偏叫我撞见了,那日他竟然同一个男人在...在,哎呀,当真是不知羞耻!”
长介的眼睫颤了颤,只将唇抿的更紧,司泠序一怔,一时间不知所言。
司中鸣冷哼:“长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他是谁!”
长介:“若我说了,府主要如何处置我们?”
司中鸣:“你们都是男子,此等不雅,难道要叫我锣鼓喧天张扬出去?自然是要同那人的家长私下解决,断了你们这份念想!”
长介跪在地上拜了一拜:“府主,看在长介跟随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只罚我一人吧,之后再将长介驱逐出司府,长介所做所为与司府无任何关系,不会影响司府声誉的。”
他死也不肯将对方的名字说出来,司中鸣气的拍桌而起:“为了那个人,你甘愿抛弃现在的所有?”
“我愿意。”
司中鸣背着手走来走去,道:“长介啊,在我心中,除了序儿,你就是我最亲的孩子,你父亲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你的。”
长介闭上眼睛:“多谢府主厚爱,但长介不悔。”
司中鸣走上前,猛地甩了他一掌:“不可理喻!你且在这儿好好思过,我明天再来问你话!”
他背着手离开了,司泠序看了长介一眼,跟着他出去了。
路上,司泠序道:“父亲,长介他...”
司中鸣瞪眼:“你莫要替他求情。”
司泠序低头:“是。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长介?”
司中鸣:“他若说出那人是谁,我就找到那人家长,私下解决,断了他们的来往;他若不说,也无妨,对方自然会来找他,当场抓获!还是要断了他们的来往!”
司泠序心情复杂:“他们,错了吗?”
司中鸣转头,略为惊讶:“什么意思?当然是大错,此种混淆阴阳的事,错上加错。”
司泠序不言,勉强点头,司中鸣道:“难道你觉得他们可以这样吗?”
司泠序:“若是真心喜欢,何谓...”
啪!一巴掌落在了司泠序的脸上,司中鸣咬牙切齿道:“我看你也是糊涂了,还是说,你也有这种想法?”
司泠序沉默一瞬:“并无。”
司中鸣甩袖:“你也禁闭思过三日,清醒清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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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周府。
楚凭御拨弄着院子里枯败的梅枝恹恹道:“怎么我的梅花就长不好呢?”
沈既白刚刚练完飞刀,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因为你不用心。”
楚凭御嚷道:“怎么会?一定是水土的原因。”
沈既白:“师父的桃花就长的挺好的。”
楚凭御哼道:“那么多桃花都是仙童照料的,师父才是不用心的那一个。”
“是谁说为师不用心啊。”轻盈的女音在门外响起,周渺微笑着推门而入,白色的纱裙拖在地上。
楚凭御立即将凳子拍干净,扶着她坐下:“是师弟说的。”
沈既白:“你要点脸。师父,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啊,回来了也待在洞里不出来。”
楚凭御绕着头发:“你应该问,师父这些年都在忙什么,一直出去游历,是不是忘了还有两个徒弟。”
周渺浅声笑了笑:“没有为师,你们在九天也很厉害啊。听说明年有仙试,你们不要给江都丢脸哦。”
沈既白扬了扬飞刀:“那是自然,师父,下次游历能不能带上我们啊?”
周渺:“这山河虽美,但四处都是危险,此次我先去了东边,随即一直南下,发现被浊气笼罩的地方越来越多,特意记了几个点,回来一趟禀告宗主。期间,我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像是遗址,那里似乎不受浊气侵扰。”
楚凭御:“是浊气还没蔓延到那个地方吧?”
周渺摇头:“我先前也存了一小瓶浊气作为研究带在身边,在踏入那个地方后,里头的浊气也消失不见了。”
楚凭御来了精神:“这么神奇,那里岂不是有清除浊气,或者说,终结浊鬼的秘密?!”
周渺叹气:“可当我标记完再返回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楚凭御:“那个地方有什么特点吗?”
周渺想了想:“一群很矮的山丘,一个废弃的钟,很多木屋子,有的屋檐上挂着破旧的铃铛。”
“相当有特色啊。”楚凭御感叹:“莫非是有什么障眼法,师父您才找不到?”
周渺:“无妨,我之后游历会再次寻找,好了,你们不要问我了,等你们成长到一定阶段,游历的机会大大的有。说说吧,你们在九天有没有交好朋友啊?”
沈既白翻了个白眼:“什么好朋友,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面孔,讨厌的人倒是不少。”
周渺笑着摇摇头:“你啊,罢了罢了,不交朋友就算了,随心就好。”
楚凭御举手:“我交了我交了,有好多,我见到了玄都的华恋,还认识了叶明轩啊,还有一个,额,司泠序。”
周渺觉得好笑:“一个司泠序?”
沈既白也插嘴道:“我还以为你只会说司泠序呢,毕竟我只见你天天找他玩来着。”
楚凭御耳朵一红:“哪有,我的朋友五湖四海,小小司泠序不足挂齿。”
周渺若有所悟一笑,揉了揉楚凭御的头:“罢了罢了,随心就好。”
楚凭御:“师父,你知道司泠序吗?”
周渺道:“知道啊,他出生时我吃过酒的。”
楚凭御兴奋道:“那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呗,随便什么事。”
周渺道:“他父亲对他很严苛。”
“这我知道。”
周渺:“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病故了,其它我不清楚。”
楚凭御:“这么惨的吗?”
周渺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凭御也是可怜人啊,如今学会可怜别人了。”
楚凭御笑了笑:“小时候有娘亲,有软软...哎你别打我。”
楚凭御躲过沈既白的一拳,继续道:“后来有师父,大家都很爱我,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机会踏入仙门。”
沈既白哼哼:“是谁吃不出味道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
楚凭御:“你滚,不是我。”
他抓着周渺的手道:“一直以来,我挺快乐的,可我感觉司泠序他不是很快乐,死气沉沉的。”
周渺点头:“嗯,是这样的,总感觉那孩子闷闷的。”
沈既白不屑道:“你管人家快不快乐干嘛?”
楚凭御:“我闲得慌。而且,不是楚某人自夸,我感觉他和我在一起时很快乐。”
沈既白努力回想:“有吗?他难道不是一直一个表情?”
楚凭御推他:“如果你没事,就去给我下碗面,我饿了!”
“美的你!”沈既白被他推了出去,还是朝厨房去了:“师父,我多下几碗一起吃吧。”
周渺想了想沈既白做的清汤寡水面,无奈道:“加个鸡蛋。”
“好。”
等沈既白走远了,楚凭御这才放松,有的灰心道:“我好迷茫啊师父。”
周渺:“为师知道。”
“额,我还没说呢。”
周渺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喜欢,跟着心走。”
就这样被周渺一语道破,楚凭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扭捏道:“不会奇怪吗?”
周渺:“没有什么奇怪的,大胆去做,不要错过了后悔不已。”
“有您这句话,我就决定了!”
“我要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