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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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笙心里MMP，面上笑嘻嘻，四两拨千斤地顺着厉疏的话同他开玩笑：“您好心提醒我，我如果不给您说声谢谢，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
“啧，看来是我冒犯了，”厉疏明知故问，“你不会在心里骂我呢吧？”
路笙默了几秒，说：“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
语毕便干脆利落地给了白棋一刀，直接把厉柏谦做的飞鹰翅膀给“斩”了，一下连起九子。
厉柏谦有些诧异于他的洞察力，不仅没生气，眼中还多了丝惊喜，也微撇了唇角，打趣道：“得，气儿全撒我身上了。”
“哈哈哈——”厉疏被逗笑，“路笙你太可爱了。”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路笙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开始专心致志地下棋。
他发现连像厉柏谦这样的大佬竟然也“慕强”。
他刚进来时大老板几乎不拿正眼瞧他，语气冷淡而客套，哪怕在棋局开始后态度都还挺不屑的。
这会儿对他明显要宽容得多。
既然如此，他打算投其所好。
这么粗的粗|大腿不抱白不抱。
厉柏谦被吃了九子也丝毫不慌，你来我往中很快重新找好了着眼点，开始有条不紊地反夹。
厉疏对围棋似乎并不是很热衷，安静观察了一会儿后竟撑着头悠然自得地打量起路笙来。
路笙的外貌确实不是可爱挂的，而是属于清俊阳光那一款。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天生自带眼线，睫毛浓长，而且非常翘，这让他看谁都好像有点深情款款的意思，但他面部的整体轮廓线条又比较硬朗利落，配上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整个人的气质显得特别干净明媚。
路笙跟他三哥一样，都属于那种全年龄段通吃的讨喜长相。
路笙知道厉疏在看他，但并不打算再分出精力给他。
棋局行至中盘，厉柏谦经历完几次气势恢宏的大转换后终于重新掌握了盘面的主导权。
战况越来越激烈。
路笙刚收了中腹一朵白花，转头就发现了对方想要悄无声息做大龙的意图。
他仔细观察着盘面，难得停下来思考了好一会儿，落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厉柏谦不愧是长期浸淫商场的大老板，特别有大局观，喜欢不露声色地给人下套，然后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要是换个人来，这会儿黑棋已经死透了，但是路笙是职业棋手亲自调.教出来的，加上本身天赋又高，一般的业余爱好者根本拿不住他。
破大龙的局对他来说不算难，难在要不要破，如果不破，又该怎么放水才能不着痕迹。
他下棋时奉行的准则一向是拦路皆可杀，神魔皆可斩，哪怕最后是两败俱伤，那也要痛快打一场再说。
娱乐嘛，图的不就是个酣畅淋漓的爽。
可今天跟他下棋的人身份特殊，是长期身居高位的大老板，还是他现在的衣食父母。
他和别人下棋可以无所顾忌，却不能一直让老板下不来台。
这一刀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地砍下去，起码得连起厉柏谦30颗子。
都说伴君如伴虎。
热血率真也要分场合。
厉柏谦看他俊眉微蹙，以为他被棋局难住了，也不打扰他，让他慢慢思考。
路笙思索了一番，最后打算尖冲上访左上角对方的一个小高地。
这一手做活了角部六目，补了外势，接下来还可以与其形成一堵墙截断对方拓边的路，堪称妙手！
厉柏谦并没有发现路笙的小心思，倒是为找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有些欣喜。
之后两人又走了十来手，厉柏谦做的大龙已隐隐要呈起飞之势。
他在落子前问路笙：“你以前做过系统练习？”
给他的资料上竟然没写路笙会围棋，而且棋艺还很不错。
“没有，不过我有个好朋友以前是职业棋手，初中那会儿跟他学了些皮毛。”
“那你很有天赋。”
棋子落盘，眨眼间，之前看似毫无章法的白子气势骤显，巨龙跃盘，似是要悍然起飞，简直势不可挡。
路笙像是被惊到，捻着棋子目瞪口呆，片刻后看着厉柏谦眼露崇拜：“我输了，厉董你好厉害啊。”
“你也很不错，”厉柏谦明显被他的表情取悦到，夸完问了一句，“你后面收敛了许多，是老四开玩笑吓着你了？”
路笙顺阶而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
厉柏谦安抚道：“他逗你的，老五只是性子野，还不至于不懂分寸，别当真。”
“我明白了，谢谢厉董。”路笙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厉疏在一旁故作不满地叹气：“行吧，我就是个恶人。”
厉柏谦：“你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倒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厉疏不服气：“什么叫说坏话，明明是……”
厉柏谦一个眼神扫过去，厉疏立马噤了声。
厉柏谦收了眼神，对路笙说：“再陪我来两局吧。”
路笙面色如常：“好。”
一连三局，路笙都把控得很好，连输两局，最后一局以半目险胜，赢也赢得很讨巧，得了厉柏谦的赞赏。
厉疏也非常高兴：“以后我哥终于不会逮着我一个人霍霍了。”
为什么会逮着你一个人霍霍？
不是说厉槐川也很厉害么？
他不愿意陪他大哥下棋？
路笙恍神间听厉柏谦说：“走吧，一起吃晚饭，顺便让你认认人。”
路笙：“好。”
下楼后路笙发现不知何时厉家的主人们好多都回来了。
当然远在英国读书的六公主厉禾婷是肯定回不来的。
大伯夫人和二少爷也不在。
两母子在德国，陪厉以倾。
刚下棋时听厉柏谦和厉疏聊天，路笙才知道，原来三少是在德国出差时在去机场的途中出的事。
暴雨天，连环车祸，被他后面的车直接怼到了山崖下，全身多处粉脆性骨折，最严重的是脑袋，颅内积血、脑震荡，所以到现在都没醒。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老爷子也不在。
杨姐说他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疗养院，只在家庭聚会或者家里有事儿的时候才回。
厉槐川也不在。
这位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那都太正常。
下楼后，一群人围着路笙上下打量，品头论足。
路笙感觉自己像个猴儿。
好在做了几天岗前培训，他基本都能对得上号，只在叫人时老觉得有点烫舌头。
这个少爷，那个小姐，那个又是什么小少爷。
人都麻了。
厉柏谦看穿他的窘状，替他解了围，让他在家就依着他们的辈分按年龄大小来叫人，这样也免得到时叫顺口了在老爷子跟前露馅。
这种家庭很讲究长幼尊卑。
厉家现在是厉柏谦当家，他拍了板，其他人不会有异议。
席间一派和乐融融，兄友弟恭。
饶是如此，这顿饭路笙也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因为要时刻保持好用餐礼仪。
他还不是很习惯。
他们的话题他也不太能参与进去。
他就像只混在虎群中的猫，同属不同种，很难融入到别人的族群里。
虽然大家都对他表现出了适当的友善和包容，但像厉家这种门第观念很重的有钱人家，对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人，骨子里刻着傲慢，哪怕伪装得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轻慢来。
饭后大家各自离席。
路笙本想问问厉柏谦，明天的家庭聚会是否需要他提前准备些什么。
毕竟拿了人家那么高的酬劳，他不想因为自己出任何纰漏，但三姑夫妇似乎有事跟那俩兄弟商量，饭后把人叫到茶室喝茶去了。
路笙闲来无事，又不太想回卧室。
难得有空出来透透气，他沿着走廊漫无目的闲逛了一圈，中途用私人号码给小姨的护工去了个电话，想听听他小姨的声音。
护工却说他小姨白天没睡午觉，这会儿已经睡了。
结束通话没走多远听到有人在叫他。
“小路。”
路笙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厉家二叔厉伟林在叫他。
来厉家后的这些天，路笙最大的感受就是，厉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充斥着一种他不太能理解的矛盾感。
他们跟大多数有钱人一样，讲究生活品质，高度重视健康，却又活得格外“小心谨慎”，每天都被一堆严苛到离谱的规矩限制着言行。
高兴了不能捧腹大笑，伤心了不能嚎啕大哭，愤怒了也不能眦目咆哮。
他们仿佛生活在一个制定好的无形的方框里。
众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面上看到的那么和谐，却又非要坐在一起装父慈子孝，演家庭和睦。
所以即使每天这别墅来来往往许多人，却也总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路笙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可能还是不够高。
他的认知里，赚钱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更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这种矛盾感在厉家二叔身上也体现得很明显。
众所周知，他不学无术，玩物丧志，是个绣花枕头，是老爷子最讨厌的那类人。
但杨姐说，后花园里这个观鱼亭和锦鲤池，最开始是没有的，是老爷子后来专门找人按照二叔的喜好重新弄的，花了好多钱。
更别提经年累月的养护成本。
这难道不是玩物丧志？
路笙走过去礼貌道：“二叔晚上好，您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没事，看你一个人跟那儿瞎转悠，想叫你过来喝杯茶聊聊天，”厉伟林面上一派温风和煦，“坐。”
人这么热情，路笙没法拒绝。
厉伟林给他斟上热茶：“来，尝尝我刚泡好的茶，解解腻。”
“谢谢二叔。”路笙跟他不熟，又差着辈儿，加之身份有别，实在不知道能聊啥，端了茶杯小口喝茶掩饰尴尬。
厉伟林俨然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主动挑了话题，跟他科普了半天白毫银针的泡法，完了又对他嘘寒问暖。
路笙也不好乱搭话，只能顺着他的话偶尔应两句。
厉伟林见他喝完，又给他倒了一杯，关心道：“这几天整天关在房间里给憋坏了吧？”
“还好，主要一直有事做，也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到处乱逛。”
“柏谦说你很聪明，我也挺看好你的，”厉伟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完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你比之前那位沉得住气。”
路笙双眸微睁：“之前那位？”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厉伟林似乎一点没把路笙当外人，“本来之前已经找了一个跟以倾的外貌和声音都挺像的男的，结果来了两三天就死活不干了，说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柏谦看他哭得实在可怜，连违约金都没要他的。”
上千万的报酬。
不习惯这边的生活？
那人是什么金贵的少爷吗？
不可能啊。
按正常流程，签合同前周助理应该跟那人说过厉家的大致情况，肯定也说了厉家规矩多，怎么着也不可能没有心理准备两三天就崩溃。
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路笙知道应该阻止自己的好奇心，但这厉家二叔故意跟他提这出是为哪般？
夜风拂面，庭院中的桂花树影摇曳，清香扑鼻。
路笙刚想开口从侧面试探一下，就被一道略带阴沉的声音打断。
“你如果还想从厉柏谦那里拿钱，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
厉伟林表情僵住。
路笙也是一惊，回头望过去。
厉槐川斜靠在不远处观景亭的玉石柱上，半边身子掩在阴影里，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姿态娴熟地玩儿着一把折叠刀，神色冷漠，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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