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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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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颂眼下这位官家,立国不正。
当初从亲兄弟那里夺来的皇位,皇位是拿到手了,只不过在搜查宫殿时,少了几样关键的东西。
一个是玉玺,藏在寒山寺之中。
还有便是玉界手中的这枚印鉴,用以调动三军。
十年过去,他们总算找到了东西藏在何处,故而太子赵栩特意伪装成赵家衙内,来江南东道寻回东西。
若非谢道点播,玉界还真想不明白这些呢。
“厉害。”
赵栩鼓掌叫好,笑吟吟朝玉界摊开手。
“你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吧。”
“太子爷的东西我自然要还,不过奴胆子大,想以此物求太子帮个小忙。”
“说来听听。”
赵栩心想,玉界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聪慧又有胆识,若是旁人得知真相,只怕吓得话都说不出了。也就只有玉界,还有本事跟他谈条件。
实在是个厉害的女人。
不过等玉界说完剩下的话后,赵栩对玉界的看法再度刷新了。
就连他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能够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姐姐可曾想过此事的后果。”
“我相信太子爷可以妥善解决。”
玉界抿唇,运筹帷幄。
“好,我答应你了。”
叫玉界意外的是,赵栩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发现了。
“那印鉴呢,什么时候给我。”
赵栩朝玉界伸出手。
“事情办妥之后,就会给太子爷了。”
玉界起身,没做逗留,径直带着丫鬟离开。
赵栩走到窗边,推开半拉,凝视着玉界的背影。
这个女人哪怕一袭素衣,都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实在叫人割舍不掉。
为了他,便是丢些脸面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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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界回到王家,看脸色显然高兴了不少。
“母亲,这几日落雪,前儿我得了几斤鹿肉,倒不如咱们一家人拥着火炉烤着吃吧,也能用些小酒。”
玉界罕见的对陈氏恭顺了不少,还特意将南方不易得的鹿肉拿出来孝敬陈氏。
陈氏笑着颔首,哪里有不应的。
“正好你的老师谢道老先生不是回金陵了吗?”
玉界就猜到陈氏定然会提起此事。
“他老人家爱吃鹿肉,咱们王家也很应该请这位文学泰斗一同来家中坐坐。”
陈氏颇有几分为难。
“只不过我同这位老先生素来并不交好,闻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难免……”
“瞧母亲说的,实在过于见外了些。”
玉界一副释怀的模样。
“既然是儿媳的老师,母亲想要亲近自然是儿媳去请。
说来小泽若是能请老师来开蒙,便是极好的。如今我也算是小泽的母亲了,凡事也会替他多想一想的。”
玉界没有丝毫推辞,站在陈氏的立场上,也没觉得玉界这般主动有何不对。
本来嘛,既然处心积虑抢了旁人的孩子养在身边,自然会好好养着,往后这孩子也算是玉界的指望和依靠了。
故而陈氏乐的应下,当即便决定大摆筵席,请谢道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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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大雪天,火炉烧的极为旺盛。
王家一家子人特意迎到正门口接谢道先生入府,大颂毕竟崇文,对于这样的文坛大家,自然都是捧着的。
哪怕王琢心里头再不乐意,还是得摆出笑模样来。
谢道生的仙风道骨,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男子作伴。
这人王琢认识,当日在姑苏城,可不就是他带着人挑事吗?
“是你?”
“怎么,王公子莫非认识我这学生不成?”
“他是您的学生?”
王琢诧异,谢道先生竟然会收这么一位纨绔做学生!
“在下正是,当初在姑苏城在下吃多了酒,对王大人不敬。不过在下已然挨了三十大板,还请王大人切莫再放在心上了。”
赵栩笑着开口,对王琢鞠躬道。
他有礼有节,王琢心下再不适,也不得不应下。
“我岂会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当初的事不过只是误会罢了。你既然是谢老的学生,那自然值得我尊敬。”
王琢说话直,这话并不算好听。
谢道不喜王琢,敷衍的笑意都没了。
陈氏见状,赶忙笑吟吟打圆场。
“外头冷,谢老您先进来吧。今日府上备了些薄酒鹿肉用作款待,还请老先生别嫌弃。”
“有玉界在,我怎么会嫌弃?”
谢道对林玉界不可谓不偏爱,纵然这么多年不曾相见,在老先生眼中,他最为得意的门生仍旧只有林玉界一人。
陈氏听闻,脸上笑容抽动了两下,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谁叫他们沾着林玉界的光呢。
“老师近些年来身子可好?”
对比起陈氏母子二人的刻意亲近,玉界同老师说话就显得随意很多。
“不大行了,一把老骨头。”
谢道对玉界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知道不大行,还整日的熬油写书。依我瞧,还年轻着。”
“你瞧你瞧,你这个师姐还是同从前一般伶牙俐齿,谁又能说得过她。”
赵栩也跟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玉界瞧。
“师姐厉害,我自愧不如。”
他的眼神可以说是没带丝毫遮掩了。
王琢看着心下不适,不动声色将玉界挡在身后。
五人进入暖阁中,窗子对面便是雪景,颇有诗意。
鹿肉烤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谢道喝了两杯酒,便同玉界开始做起诗来。
一旁赵栩也偶然能连上两句,却终究不如玉界。
至于剩下的陈氏母子则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听不懂的。
王琢觉得烦闷的很,他看不得林玉界卖弄文墨。
“我出去更衣。”
“王兄等等,我随你一起。”
赵栩笑着起身,拍了拍王琢的肩膀。
王琢也不乐意同赵栩相处,又碍于情面不好拒绝。
出了门,王琢脸色就变了。
“你别以为如今做了谢道的学生,我就会巴结你。从前的事我不会忘。”
赵栩听到王琢这么说,心下不由感慨。
难怪姐姐想要和离了,这个男人实在没什么出息,连最基本的沉稳二字都搞不明白。
“你可知老师收过多少个学生。”
赵栩轻笑,拍了拍王琢的肩膀。
王琢蹙眉,谢道的学生并不多。这么多年来,教过的几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其中最近也是最有名气的一位,是当朝太子。
“你有没有想过,我若只是富商之子,老师又岂会收我为徒呢?”
赵栩朝王琢挑眉,随即像是炫耀一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玉佩。
王琢起先并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赵栩提醒,他方才看清楚那玉佩上的花纹。
做官的人谁不晓得白虎盘纹代表着什么,王琢大惊失色,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太子殿下……”
他低声呢喃,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嗯,没我想象的那么蠢。”
赵栩笑着颔首,不等王琢说话,转身走进屋中。
王琢浑身冰凉,他没想到赵栩居然会是太子,他怎么可能是太子。
屋内玉界仍旧在同老师有说有笑,不过在瞧见王琢失魂落魄走进来之时,玉界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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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至晚间,外头雪仍旧还在笑,风听着也紧了些。
“老师,天黑路滑,马车难行。倒不如今晚就留宿在王家吧,母亲也是这个意思。顺便老师也瞧瞧小泽,我刚认的儿子。”
玉界轻声笑道,陈氏见她提到了小泽,赶紧跟着帮腔。
“正是正是,听着风声这么大,只怕不安全呢。谢老您就留下来吧,这样我也能放心。”
谢道犹豫片刻,瞧见玉界殷勤的眼神,他看出玉界心中装着事。
“好。”
既然玉界想叫他留下来,那他便顺她的心意。
二人被陈氏安置在客房中,因为在前院,玉界回去后再带着小泽过来时,老师已经有些困意了。
陈氏却仍旧坚持叫小泽给老师请安,没法子,老师只好见了小泽一面。
不过豆丁点大的孩子罢了,话都还不会说。
陈氏却一心想着叫这孩子当即便拜谢老为师,实在过于心急了些。
“陈夫人,我收徒素来有规矩。这孩子还小,等再长几年不迟。等他能够自己端茶拜师的时候,我自然会考虑的。”
谢老用强硬的姿态打断陈氏的话,陈氏这才偃旗息鼓。
不过好在,如今谢老已经对小泽眼熟了。
“你这位老师,架子未免有些大了。”
回去的路上,陈氏难免抱怨。
“没办法,就连官家都要礼让三分,母亲你受些委屈又有什么。”
玉界淡淡开口,嘴上宽慰陈氏,心里头却讥讽陈氏不知好歹。
居然还真的存了让妾室的孩子入谢道师门的心思,只怕真的以为王家的权势已经大到可以跟皇权媲美了吧。
就算是官家,也不敢叫谢道去教妃嫔所生的皇子啊。
玉界回到自己院中,吩咐奴才将小泽带回房间内休息。
王琢一早就回瑶瑶那里了,他看上去心神不宁,估计受了不小的打击。
只不过,玉界给他准备的惊喜却还远远不仅于此。
“你去将姑爷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同他说,关于小泽拜师的。”
玉界有了小泽这个托词,在府中办什么事都方便了许多。
绿丝颔首,听话的转身去请人了。
瑶瑶听说王琢要走,哭的泪眼婆娑。
“如今孩子没了,闻折你也要走吗?”
“你放心,我对林玉界并无半分兴趣。过去都是为了谈小泽的事罢了,难道你就不希望咱们的儿子日后青云直上吗?”
王琢再糊涂,也晓得儿子的前途更为重要。
瑶瑶没法子,只好松开手放王琢离开。
王琢一步一步的踏进正院,他推开院门,继续往里走。
他一边走,心里头一边盘算着太子的事。
也不知太子为何会来金陵,官员同僚之中竟是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实在奇怪的很。
也不知道这次得罪太子后,会不会影响父亲和他自己的仕途。
眼下宰辅权势再大,终归抵不过官家的一句话。
王琢心下忐忑不安,却也埋怨玉界,为何非要没事找事,请谢道来府上。
想着想着,他进了后院,却在抄手游廊之下看见了一袭红衣停留在林玉界门前。
王琢下意识握紧拳头,房门打开,林玉界满面笑意望着赵栩。
“我是不是来的恰到好处?”
赵栩对玉界挑眉。
玉界的眼却顺着赵栩的肩膀朝游廊上望去,看到王琢整个人僵硬的停留在桥上,玉界眸间满是得意。
“嗯,刚刚好。”
玉界侧开身,示意赵栩进屋,随即当着王琢的面徐徐关上房门。
王琢整个人如同被雷轰了一般,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进去捉奸吗?可对方是太子,他能做什么!
林玉界,难怪不准他碰,原来早就同太子混在了一处。
王琢复又想到赵栩今日对林玉界那般灼灼的眼神,一时间浑身上下如同浸入了冰块中,他气的浑身发抖,却迟迟站在游廊上不知该去往何处。
玉界透过半条窗缝看王琢,看见王琢失魂落魄,她心下比谁都高兴。
却不料,赵栩的手揽上了她的腰。
“你做什么?”
玉界下意识反抗,撞上赵栩带着笑意的黑眸。
“继续你的计划啊。”
“我的计划到这里就结束了。”
玉界看出赵栩心怀不轨,她试图推开他。
“做戏要做全套,否则若是被看穿,可就功亏一篑了呀。”
赵栩俯身要吻玉界。
玉界偏开头,“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我是金陵第一纨绔,自重二字实在不知该怎么写。姐姐博闻强识,不如教教我。”
赵栩一把掰过玉界的脸,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玉界没再抗拒,等赵栩吻完,玉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罢了罢了,姐姐不大情愿。”
赵栩轻声道,随即坐到玉界桌前。
环顾一眼,此处不像是女子闺房,倒有些像是男子的书房。
整整齐齐的书摆了很多排,除却一把古琴之外,再没有别的玩乐之物。
“我总算知道姐姐为何同门外那个草包不和了。”
赵栩开口,提起王琢满是不屑。
“今日一瞧,他对姐姐倒也并不上心。为何不愿意和离呢?”
“此事我正也想问问太子。”
赵栩的话提醒了玉界。
“王老爷的宰辅之位,是否马上就没了。”
赵栩脸色微变,“这话原本不能说,因为是皇家机密。”
玉界略有几分失望,然赵栩很快又扬起笑脸。
“不过姐姐既然想知道,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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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宰辅的官的确已经做到了头,此番是他最后的机会。
倘若他能知错就改,不去做那些个结党营私之举,说不定官家还能原谅他。
只可惜王宰辅深感危矣,故而越发的寻求党派之势。
尤其是对林家更是十分巴结。
“哦对了,姐姐的兄长林焕之正是王宰辅很爱拉拢之人。”
难怪……
难怪王琢说什么都不愿意和离,原来是想同林家绑在一起。
“我兄长他,没犯错吧。”
“嗯,有犯错。”
赵栩倒是很实诚,居然什么都跟林玉界说。
“不过看在姐姐的份上,可以只做敲打。”
“你为何对我这么……”
玉界抿唇,赵栩能够蛰伏这么多年,想来心机极为深沉。
他能够找到玉玺和印鉴,也看得出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明明知道这些话不可以对外说,为什么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告诉了玉界。
“我喜欢你嘛。”
赵栩此刻说话腔调,又像个纨绔了。
真真假假,玉界都有些糊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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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琢此刻如同没了魂魄一般在府中游荡,适才透过窗缝,他分明看清了人赵栩吻上林玉界。
随即赵栩便反手关上了窗子,后面二人会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王琢不可能冲进去,毕竟那可是太子。
更何况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了,对于王琢的名声也几乎是毁灭性的。
他好面子,下辈子不想在众人的议论中活下去。
林玉界……王琢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是存心不想叫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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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吗?”
赵栩见玉界沉默,起身又要靠近。
“我信。”
玉界生怕赵栩又不由分说吻上来,赶忙应下。
“其实我倒十分希望,那个草包破门而入。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样我还能顺势把你娶回家。”
赵栩说的一本正经。
“太子别说笑了,你可知若是这般会被世人如何嗤笑。”
玉界摇摇头,现在她可以确信赵栩说的喜欢自己只是玩笑话罢了。
“笑就笑嘛,他们又不懂我抱得美人归有多欢喜。”
赵栩拦住玉界去路,笑吟吟的望着她。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玉界回身,推开窗户,王琢早就不见了踪迹。
赵栩却又再次一把关上,冷风吹过,玉界却莫名红了脸。
“这么短的时间,你瞧不起谁呢。”
赵栩对玉界挑眉,活脱脱的调戏。
玉界别的都懂,唯独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何意?”
她这么一问,赵栩登时心知肚明。
这夫妻二人,竟还不曾圆房,实在叫他占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