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欢》送清

24、024章

　　王琢回到院中，瞧见瑶瑶哭的梨花带雨，一时心都软了。

　　“母亲不得已答应下来，你又何必哭的这般伤心呢？”

　　他将瑶瑶揽进怀中，小声宽慰道。

　　“奴哪里是伤心，奴只是一个妾室。小泽如今能够记在姐姐名下做嫡子，奴再高兴不过。”

　　瑶瑶嘴上懂事，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本就生的柔弱，整个人弱柳扶风似的躺在王琢怀中，实在叫人怜惜的紧。

　　“是我辜负了你。”

　　女人的眼泪总归是有用的武器。

　　瑶瑶无怨无悔跟了王琢这么多年，受了这样多的委屈，王琢心中自然歉疚。

　　“闻折，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样的出身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便极为满足了，只可惜我这病一直不见好，耽误了你回去任职。”

　　瑶瑶苍白着脸蛋，懂事的很。

　　“你都病成这样了，何必还想这些。好好养伤，旁的别担心。”

　　王琢摇头，极为温柔的帮瑶瑶擦去眼泪。

　　“前儿姐姐还说想将小泽抱去主院，闻折，我晓得我这个出身不配养孩子。可我如今身上难受的厉害，只希望能再叫小泽陪一陪我。”

　　瑶瑶又道。

　　“放心，自然没有你还生着病就将孩子让出去的道理。”

　　王琢颔首，他哪里逃得出瑶瑶这张温柔网。

　　不出半个时辰，玉界院中婢子过来抱孩子，便被王琢径直打发走了。

　　得知此事，玉界倒也不紧不慢。

　　“她非要留下，就再让她带几天吧。”

　　“小姐，明昭郡主递了帖子来请您一块出去瞧衣裳。”

　　玉界转眸看向那张拜帖，明昭怎么突然请她出门了？

　　明昭在金陵城有不少跟班，一般来说这些逛街买东西的琐事，从来不会招呼玉界。

　　她静静的看着这张拜帖，“还是郡主的丫鬟送来的吗？”

　　“这个奴才也不晓得，这拜帖是送给外头小厮转交的。”

　　绿丝轻声道，玉界微微颔首，将拜帖随手放到一旁。

　　晚间，又开始刮起大风。

　　窗子被吹得作响，一夜北风紧，大雪簌簌往下落，拍打在人的脸上。

　　玉界拢了一件银狐裘衣，随意挽上发髻，只着两三只银钗点缀，去正院给陈氏请安。

　　王琢也在，在玉界去之前，母子二人聊得还算高兴。

　　不过等他们瞧见玉界后，便都各自沉下了脸。

　　玉界走上前行礼问安，随即坐到王琢身边。

　　“小泽暂时还是留在瑶瑶身边。”

　　王琢随手将茶盏搁下，冷声吩咐。

　　玉界转眸看向他，爱与不爱实在明显的很。

　　她这个从来木头一般的丈夫，对自己心爱的小妾倒是颇有几分关切和柔情。

　　“小泽既然已经记在我名下，自然要由我来抚养。自古以来没有正房无子，却还叫妾室养孩子的道理。

　　更何况瑶瑶学识不高，人品嘛。”

　　玉界略微扬唇，不屑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王家长子教给她，哪怕儿媳放心，母亲想必也不会愿意吧。”

　　陈氏倒也是有这个担忧。

　　虽说小泽眼下年纪并不大，还没到开蒙的岁数呢，然这丁点大的孩子是最容易受影响的。

　　瑶瑶那起子作风小家子气的很，实在不适合带长子。

　　说到底，陈氏看重的从来只有香火二字。毕竟王琢并不出众，她的那个小儿子如今跟着老爷在汴京求学，也是个前途未知的。

　　好容易得了一个大胖孙子，陈氏自然想着得好好培养。

　　林玉界才学出众，在大颂都是出了名的。

　　更何况谢道如今刚回金陵，这可是太子的老师。

　　若是日后能搭着林玉界的关系，叫小泽随谢道先生开蒙读书，往后还怕没有出息不成？

　　“玉儿说的也有道理。”

　　陈氏笑着颔首，转眸看向王琢。

　　“既然这孩子是玉儿名分上的孩子，那自然要玉儿来抚养。”

　　林玉界淡淡颔首，她晓得陈氏是极好说服的。

　　王琢眼神登时冷冽下来，“瑶瑶如今还病着，这个时候将孩子拿走，岂非催她的命吗？”

　　“她若真这般脆弱，当初在秦淮河的画舫上也就活不下来了。”

　　玉界轻声笑道，只有王琢这么蠢，相信一个处心积虑的烟花女子是良人。

　　“林玉界，你放尊重些。”

　　王琢怒目瞪向玉界。

　　“我自来便是如此性子，你若不爱听，可以和离。”

　　玉界淡淡挥袖，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王琢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头，憋屈的很。

　　“闻折，玉儿说的也没错。”

　　陈氏见二人又开始剑拔弩张，连忙开口制止。

　　“瑶瑶心性若真这般脆弱，只怕她也不适合到咱们家来。”

　　陈氏这样的女人，眼前除却自己的核心利益外，不会为任何东西影响。

　　王琢听到母亲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反驳，只得点头应下。

　　从祺林院出来后，玉界心里头说不出的畅快。

　　这对男女既然恶心了她，她自然便得想方设法的恶心回去。

　　想叫她做温柔和顺的正室？怎么可能。

　　只不过刚回到院子，王琢便一把拽住玉界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摔到墙边。

　　北风呼啸着从玉界耳边吹过，她的后背硌的生疼。

　　“你又在发什么疯？”

　　玉界蹙眉，这几日她对王琢说的最多的便是发疯二字。

　　这男人实在没有半分出息。

　　“你故意不叫我和瑶瑶好过，只是想让我休了你对吧？”

　　王琢冷笑着问玉界。

　　“是和离。”

　　玉界淡淡开口，她想要离王琢远一些，可这男人发疯似的抵在她面前，连半寸离开的空隙都没有。

　　“你想都别想。”

　　王琢愤怒吼道，随即便要拉扯玉界的衣裳。

　　“你既然这么想要养孩子，可以，我也让你生一个。”

　　玉界的银狐裘衣被他粗暴撕扯开，露出里头单薄的素衣来。

　　风吹起玉界衣摆，她又冷又恼。

　　玉界小声告诉绿丝去找瑶瑶来。

　　“站住！谁敢出去我就打断谁的腿。”

　　王琢怒声呵斥，玉界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这两年来我都不想为难你，可是你做的实在太过分。”

　　王琢不顾玉界挣扎，将人横抱起来。

　　玉界原本镇定的脸色终于展现出了惊慌。

　　“你想完璧之身走出王家？日后再寻佳婿，想都不要想。”

　　王琢将玉界仍在榻上，不由分说压了上来。

　　玉界对他拳打脚踢，然她不过只是个女子，如何能挣扎得过身强体壮的王琢。

　　眼瞧着身上衣裳即将被王琢彻底拉开，玉界不得已将发间银钗取下，狠狠扎进王琢胳膊上。

　　王琢吃痛，鲜血顺着衣裳往外流，触目惊心。

　　这是玉界头回伤人，她的手却稳得出奇，下一刻已经对准了王琢的脖子。

　　“别动，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弄死你。”

　　玉界从来都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肉。

　　王琢在新婚之夜不碰她便已经算是侮辱，如今这一遭更是杀人诛心。

　　玉界被他激怒了，眼里恨意更浓。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沉默的少年夫妻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不过身为下位者的玉界，显然有着比王琢更强的定力。她的银钗已然划破了王琢的皮肤，再往下便要渗血了。

　　王琢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动作，他从玉界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个女人真的会和他同归于尽。

　　他猛地站起身，脱离了那枚银钗，紧接着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绿丝连忙冲进来，连忙帮玉界穿好衣裳。

　　玉界的手还紧紧握着那根银钗，她冷着一张脸，眸间满是悲痛和失落。

　　不能再拖了，这回逼退王琢只是侥幸。

　　下一次她不会再这么幸运。

　　“绿丝，将明昭郡主的拜帖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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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玉界的马车从角门出发，往街上行去。

　　拜帖之上约的是金陵最为著名的茶楼，齐芳楼。

　　此处茶水点心为江南东道一绝，久负盛名，故而一座难求。

　　不过玉界刚下马车，说明身份后便被伙计带进楼上雅间。

　　屋内有人抚琴，余音绕梁。

　　玉界刚走进去，那抱着琵琶的歌姬便站起身，转眸朝玉界一拜。

　　坐在最上首欣赏歌姬的人，却并非明昭郡主，而是赵栩。

　　玉界看上去并不意外，相反的，一旁绿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怎么又是你这个登徒浪子！”

　　“绿丝，你先出去吧。”

　　玉界将身上大氅脱下，递给绿丝。

　　“小姐，你不能再和他纠缠了呀。”

　　绿丝不解，可玉界神色坚定。

　　“你先出去。”

　　赵栩眼角含笑望着玉界，“你家小姐都叫你出去了，还不快些。”

　　“是。”

　　绿丝不情不愿点头。

　　“长话短说了，太子爷。”

　　这超乎了赵栩意料。

　　“想要拿回印鉴可以，只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玉界坐到赵栩对面，低眸瞧了一眼桌上的茶具。

　　试问哪一位纨绔子弟，能欣赏得了这般精湛的点茶之法呢。

　　纨绔大多喝茶若牛饮水，赵栩装的实在不像。

　　“姐姐的忙可不好帮。”

　　赵栩勾唇，看着玉界的眼神却极为炽热。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第一次见面便觉奇怪，去寒山寺大抵也是为了偷一样东西吧。”

　　林玉界轻声，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