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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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洲盟主城外。
暴风雪席卷了一切，能见度的距离已经小于成人的手臂长度。
莫行究还在往盲人瞭望塔的最外围走。
原本，他对所谓的外界，还没有很好奇，但是这一场离奇且愈演愈烈的风雪，着实踩到了他的好奇点上。
人可以干预自然，但什么时候可以控制自然了？
几乎是瞬间，他就把九天排除在外了，甚至，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他都敢一笔勾销。
不过，让他踏出第一步的人，还是鹿升。
鹿升的判断，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世界，就好比是试验区，活着的生物都是试验区之外的观察对象。
那个电影——楚门的世界。
这时，莫行究已经到达盲人瞭望塔的两千米之外了。
他的视线依旧被冰雪阻挡，但直觉告诉他，密集的冰雪之后，是……
一张蓝屏忽然出现。
莫行究耳边的语音和蓝屏上的字幕同步起来。
“97号，您即将越界，请慎重。”
【97号，您即将越界，请慎重。】
“您已离开安全区域，境外有感染危险！请原路返回！”
【您已离开安全区域，境外有感染危险！请原路返回！】
莫行究忽然就笑了。
这是把他当小孩子耍呢！
他毅然地跨出了下一步，除了一股吸力出现在周遭，并无其他异样。可是，当他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冰天雪地，没有变，但是风雪交加的天气，没了。
一片寂静，一片雪白，是他印象里的北极，也是陌生的北极。
再回头看时，狂躁的风雪仍在，虽然近在咫尺，但莫行究知道，那片风雪穿不过来。他的两只脚明明是分开的，他俯瞰时，两条腿却像竹竿泡在水里折射的样子。
断了吗？他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体内的兴奋感，呼之欲出。
他的双目开始失焦，蓝天和冰海只见的水平线不见了，它们似乎融为了一体。
“快——逃！离开这里。”
一个陌生的声音，发音也不熟练，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莫行究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这个声音原封不动地又出现了一次，但他没有动，而是选择眺望远方。
他确定脑海里记住了眼前的画面后，才将踏出的那一步收了回来。
“我就没想过离开。”
话音一落，风雪也在须臾之间消停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原来如此。”莫行究掸了掸肩上的雪花，眼底闪过一丝犀利之余，就开始了返回的路程。
一路上，他也没闲着，从回来到现在发生的诸多事情，他都尽可能地理了一遍。
一个大胆的推测浮现在他的脑海——割裂空间的事实摆在眼前，除了是多维生物的入侵，他还想不到其他可能性。那么，按这个思路发散，所谓的穿越会不会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双脚加快了速度之余，他又命令道：“多维的概念，发给鹿升。”
莫行究双眼中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晕，他和鹿升的聊天界面就多了一个思维导图。
“已读”的标签瞬间出现，与此同时，鹿升也发了一段话过来——
你相信多维世界吗？高维可以突破低维的限制，但是低维凌驾不了高维的法则。
但是，很快，另外一条信息就来了——
想一块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怎么才能让敌人露头？我的想法是，追查下去。
莫行究不反对，但是红名单上的鹿升二字，容不得他大意。
“让晓花堂去查，你别插手。”
显然，鹿升不会满意这样的回复。
他活到现在，就还没怕过什么。
“我知道，你在履行监护人的责任，你放心，我不拖后腿。”
莫行究很想说，这不是拖不拖后腿的问题。他从没有怀疑过鹿升的能力，只是，怕来之不易的珍贵，退出自己的世界。
他甚至不敢提“失去”。
所以，他决定带鹿升来到他的时代后，就铁了心地删掉了鹿升关于他的绝大部分记忆。
依稀记得，他在来之前，就给自己下了不得对这里人类使用超时代的技术，数月都坚持下来了，竟然败在了离开前的几分钟。
“嘭——”
莫行究的双腿忽然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他的后颈在发热！
那个温度，已经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并且，温度还在攀升。
莫行究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青筋暴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请求人工自主降温。”
“请求人工自主降温。”
“请求人工自主——”
莫行究直接粗暴地扯下了后颈的金属片。
金属片被掷在冰雪之上，产生了一些水汽。
后背上的热感还在，他估计，背上的皮肉应该烫出了蝴蝶的纹路，隐隐的红痕，攀上了整个肩胛骨。
金属片上的红灯，也不再闪烁。
“你需要冷静，莫行究。”介质逐步分析：“鹿升已经完全影响到了你的意识和举止。你刚才要是再慢一点，恐怕你就死过去了。”
“你应该知道，我很冷静。”莫行究不由得向后看了一眼，“不是我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也是我，不是吗？”
“他”被归类于介质，但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是。
莫行究这个人，没有秘密，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情绪和想法，都会有一个人知道。
“他”不是别人，而是褪去感情的自己。
别的小孩，在十岁，收到了庆祝的土豆汤，不起眼的小礼物，而他，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声音。
“你是谁？我可以听到你说话，却看不到你。”
“我是你啊！莫行究，我叫莫行究。”
“那我是谁？”
“莫行究，我们都是莫行究。”
“……”
“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你在骂我神经病。”
“……没错。”
“你不害怕我，但你也不喜欢我。”
“那你可以消失吗？”
“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
没到一周，莫行究就适应了“他”的存在。
“他”不会聊天，也不会有情绪，很多时候，“他”也不会出声，只有莫行究自己犯难的时候，“他”才会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渐渐地，莫行究接受了“他”的存在。
十八岁的那一年，“他”主动跟莫行究交代：“我是只有理性的你。不完整的莫行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生日快乐，成人顺利。”
也正是这一个插曲，让莫行究进入北洲盟后，将自己所属的“介质”换成了“他”。
小黄鸭笔的存在，不过是个幌子。
“鹿升让你犯了很多错误，你也知道。”“他”不甘示弱，又及时补充道：“高维生物，可以轻而易举抹杀人类的存在。”
莫行究的心里萌生出一股厌恶感，但还是反驳道：“你归结为错误，这一点，足以说明，你这些年的学习，都白学了。另外，少出来指手画脚。”
他把金属片重新装了回去，但是，双腿的知觉仍然没有恢复。
正当他再准备卸下金属片的时候，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莫行究！莫行究！莫——”
“他”，也被动休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