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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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之间，当初在生死关头救下我的战士不知所踪，平行时空的裂缝也即将关闭，元正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留在这里，而她却还在离去与留下的边缘犹疑。
白日里，我在元正的悉心指导下指挥族人搭建阵地、巩固势力，而她则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地坐在即将要竣工的建筑上摇晃着悬空的双腿哼着不知名的古早歌谣，时而用居高临下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两族之中想要挑起战火的好战分子们，时而来了兴致，提着鞋子将一双羊脂玉般白嫩细致的光滑双脚踩进松软的沙子里，向远处迎风跑开。
每每这时，我总会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追逐着她欢快的背影。
隔着这身崭新的盔甲，此时胸中的那颗心脏正在欢快热烈地跳动着，一如当初抱紧我时她心脏跳动的力度。
于是我开始思考是何时开始注意她的，也许是一见钟情？是尘埃落定之下，孤傲的她乘着黄沙飒踏而来；也许是她温暖地怀抱了疲惫不堪的我让我找到了心灵的归处；也许是她在听到我的选择时脸上闪过的颠覆了初印象的惊愕与慌乱；也许是那个雨后的夜晚，她微醺的脸蛋深刻印在了我的心里…
或许…我……
……
这之后，在裂缝关闭的前一晚，两族举行了一场宣称和平的酒会。
那天我去得晚了些，才走到树旁，便闻见早已入席的她和元正的谈话。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借着火光与一旁吵嚷的人声，元正浅笑着——只要他这么笑准没什么好事。
而她在说怪话：“哼哼，尽管问吧，元正。就让无所不知的我来解答你的疑惑。”
“无所不知可不代表‘知无不言’…呵呵呵，”听闻她的话，元正诡计得逞似的笑起来：“我只是比较好奇，如果当初鲸鲨王选择了其中之一…你会怎么做？”
一段冗长的沉默，我非常清楚自己内心在期待着什么，于是我特意停下了脚步屏息隐于树后，随后她平淡的声音滑入空气中：
“元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从几万米的高空一跃而下？难道是因为我很喜欢坠落时快要窒息的感觉吗？”
“你急着救人。”
“是的元正，所以无论他选什么我都会做一样的事，把异能锁送给他，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难道那样的…不向压迫者轻易屈服的他不值得吗？”
她坚定又真诚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甚至想起当时自己擅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举动时，一时间倍感惭愧。
“他有权力用更好的方式捍卫人格尊严，至于那之后他要做什么事情，就不在我的干涉范围内了。”
“包括他选择成为‘加害者’的同伴吗？”
“元正，你得知道，但凡是人都会有缺点的，为了那群自私的同族争取公平的权力值得吗？也许在你看来所有生命都值得尊重，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高尚。”
“这是褒义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过你呢，元正。”
“呵呵…你真温柔，对谁都是。就像在第七宇宙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这么多年来，你的心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好了好了，这些话私下说给我听吧，不要当着外人们的面肉麻啊你，”
她被元正夸得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要说最温柔最细心的人，那还得是你啊。你放弃了雪皇身边安逸自在的长老席位回到这片故乡就为了解放他人的族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哦～至少…换做是我也要犹豫好一阵子，可你呢？你连眼都没眨一下就跑过来了。”
“说哪里的话…我们是一类人，即便被血脉背叛也会义无反顾地向前看、往前走，”元正用笃定的口吻说道：“你赞美称颂生命的热情，并不比我少很多。”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实话实说的坏习惯，元正。”
“呵呵…不聊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回去雪皇身边和留在这里，你决定了吗？”
“…我会回去。”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丝毫没有迟疑地说出了她的选择。
昏黄的灯火隔着蒙蒙的雾气投向地面，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名为“失落”的负面情绪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
“嗯？这是最后的决定了吗，这片大地…没有什么你留恋的事物了吗？”那边，元正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唔…什么？你是指哪方面？”
“你看不出来吗，鲸鲨王他对你…”
“不，元正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元正的话，与他对杯随后饮下一口酒，声音出乎我意料的清冷：
“他只是欣赏我的‘强大’、我的‘力量’、我能够轻易地摆脱社会的规则，从不向任何人做出妥协的资本与权力，那是真实的感情吗，元正？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类甚至奴隶，你觉得事情会不会完全翻转呢？”
“……”
对面的听众沉默了。
“嗯…也许…是我的行为让他产生了误会。元正，你知道的，我救过那么多人，谁也不是特别的那个。就算我拥抱他、对他微笑、向他伸出援手，
“我也从未……”
………………
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划破了我怪奇的清明梦。
人类的本性就是慕强。
或许…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她的目光能够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只是单纯地仰慕她的强大，并由衷地希望自己也拥有能撕扯时间与空间的权能，立于山巅，接受万众崇拜者的洗礼。
…不，不是这样的。
我——
我当真对她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感情吗？
我不承认。
“你在撒谎。”
这次换元正打断她的话了，前者抬起头以一种历经磨难的过来人身份注视着她的眼瞳，她的声音在这份充满魄力的凝视下突然戛然而止，呼吸也乱了节拍：
“我——我…”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无伦次的话语：
“嗯…元正。我承认，我对他是…有所隐瞒的。”
“也许像你说的那样，他待你并不是真心实意，可你呢？我是了解你的，将亚特兰蒂斯的异能锁赠予他——那是你作为旧人类存在的唯一证明。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好吧，好吧。我错了，对你说谎真不是个明智之举。我对他是否真情实感这个嘛…我们有空再议。我要纠正你几点：第一，异能锁如果没人去使用，就失去了其诞生的意义。第二，关于我存在过的证明——‘吾友’啊，只要你还在，我身为‘亚特兰蒂斯人’的事实就不会被磨灭。”
“……唉。”
这声“吾友”多少让元正露出了落寞的复杂神情，这又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替他重新斟上一碗酒：
“干嘛元正，为何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你不开心？想到什么了？”
“嗯？你猜猜看。”元正则调笑着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但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让他把话题带过去，她倚着靠背，眯起双眼看向远处篝火摇曳下欢腾舞蹈的金象族人：
“他们对你十万年前抛下金象族去第七宇宙成为雪皇的部下——这件事，颇有微词是吗？”
“……”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金象族的叛徒，元正啊。”
“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自从回来之后天天端着张脸？想开点，元正，你成为了雪皇身前德高望重的长老后，派了多少军队回来帮助他们进化发展，你比我更清楚。”
“……但，那些军队，最后都成为了统治者奴役与伤害他人的利剑，把鲸鲨族变成那副样子，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原来…是他把那些军队派遣过来的……
我换了个站姿，以缓解心中突如其来的对他的烦闷和不满。
但她并没有怪他，反而开始有些无可奈何：“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元正，你太优柔寡断了！你的本意是好的，这就足够了。你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不是吗？”
“……”
“他们只是贪心，只是觉得应该从你这儿得到更多的好处，光是统治鲸鲨族还不够，所以他们卑鄙地开始道德绑架、开始拉帮结派，在你的背后用语言的‘利器’中伤你，像只蚊子一样，仅仅只是为了从你的身上吸取那所剩无几的一点血液。”
“我明白，吾友，”元正苦笑了一下：“但我的身上毕竟流着金象族的血，我有义务让我的族人获得更好的生活。”
“即便他们对你满怀恶意？”
“是。”
“…以德报怨属你第一，元正，反正我做不到。”
“所以说我们之所以成为朋友，是因为相当‘互补’。唔…我去醒醒酒，你稍坐一会儿，”元正起了身，装作不经意地往我藏身的树后看了一眼：
“这个时间…鲸鲨王也应该‘忙完’了吧？代我向他问候一声。”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