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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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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许令翘了早读又翘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老马同志终于忍无可忍,抓着许令进办公室面壁思过。
教导主任爬上来交代事情,一进去看到许令站在那儿便开始冷嘲热讽:“这种学生留在学校就是祸害,迟早带坏别的学生。”
办公室的老师都没说话。
说实话,桐城二中的招生比不过一中,位置又处在城中心繁华地段,好吃的好玩的多,诱惑多,学生能够接触的人也多。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像许令这样的学生每个班级里都能有七八个。
打击斗殴,吸烟喝酒,也不见教导主任去管别人,反而一直死死盯住许令,他们也只能猜是教导主任觉得许令还有变好的可能,所以才这样关注他?
有些老师心里刚想出这个猜测,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离谱。
但不管怎样,教导主任对许令的关注超出寻常,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能往许令头上安罪名,这点许令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并不畏惧,只觉得烦躁。
一只苍蝇整天缠在身边嗡嗡叫,拍又不能拍死,烦死人了。
“没人教你尊敬老师?看到老师都不知道喊一声?”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堵在门口,厉声指责,好像许令看到他却没有立马恭恭敬敬朝他问好是件恶劣至极的事情,他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里面充斥厌恶与嫌弃。
老马同志喝了口茶,“小文啊,你上来有什么事?”
他年纪大辈分高,喊教导主任一声小X也算正常,恰到好处打断了对方的责问,也阻止了许令刚要说出口的话。
教导主任愣了下,想起来要说的事。
“是这样的,昨天有家长和我反应,说学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尾随了,吓得不清。几位老师你们在班上提一下这件事情,让学生回家的时候最好结伴,家里人有时间的话最好亲自过来接人回家。”
几个老师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学生看清楚了尾随的人吗?”
“男的还是女的?”
“报警了没有?”
几人围在一起讨论这件事,都说待会儿回班上一定会特别强调这件事。
教导主任走前经过许令身边,冷笑一声,许令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皱起眉。
白云幼儿园离这里只有几分钟路程,那个变态会尾随高中的学生,也有可能对幼儿园的学生下手。
想到这里,许令浑身紧绷,眉眼冷厉。
他跟下了蛋的,正盘踞在窝边的毒蛇一般,谁接近意图伤害那些蛋,就会不管不顾冲上去狠狠咬住对方的咽喉,不死不休。
“不该操心的事别操心,这件事学校会处理。你就给我把精力放在你真正该用功的地方。”老马同志把一张卷子拍在桌上,老花眼镜滑到鼻梁中间,“看看你这分数,自己有什么想法?”
许令一僵,冷着脸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眼分数。
63。
比以前多了三十多分!
许令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但他还是要脸的,绷住了,酷酷的问:“怎么了?”
虽然他上课偷偷听讲了,虽然他回家后偷偷写作业了,虽然他还有在偷偷买教辅资料,可这些都是私底下的努力。
许令依旧没能从脸皮这一关跳出来,当着别人的面认真学习,还得接受他们“许令竟然开始认真学习了”这样惊悚的目光,他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所以目前只能假装自己和以前一样。
但努力是不会骗人了,这进步的三十多分就是证明。
他抿了抿唇,老马同志要夸他进步了?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的进步肉眼可见。
许令都在心里想,等会儿回家后可以把这张卷子给小卷毛看看,让她知道她哥哥在学习上有多么努力,进步有多大。
家长可以成为小孩最好的榜样。
想着想着,许令看那张卷子的目光诡异的柔和起来,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老马同志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我在想,这张卷子你是不是闭着眼睛做的?”
???
许令皱眉,茫然,不解。
但老马同志教书多年,嘴毒起来的时候能把人骂哭。他平时温和,一生起气来简直一通乱杀。
“这道题找只猪来蒙着眼都能写一半。”
“别人带脑子进考场,你带了手和脚,最后派上用场的只有脚。”
“这种题目每年都有,你知道正确率是多少吗?九成九,放心,把你加进去了拉低正确率了,自豪吗?”
“本来只想看看放完暑假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脑子有没有哪儿磕到碰到变成小傻子的,没想到还真有。”
老马同志意犹未尽,又喝了口茶,微微笑着给了许令缓和的时间。
许令确实需要时间缓缓,他上一秒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夸奖不自在,下一秒便被世界的残酷打了一脸,神情麻木,双眼无神。
看来这段时间翘课真的把老马同志惹毛了。
等他缓了一会儿,老马同志清清嗓子继续输出。他年轻时喜欢去文学院蹭课,别的没学到,骂人的话那是一套一套的,半个脏字都不带,当得是字字犀利句句戳心。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停下来,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开始和许令说别的事。
“这几天接送你妹妹去了?”
许令尚在失神状态,反应了两秒这是不是骂他的话,应该……大概……不是在骂他?
已经被阴阳怪气很久的许令已经没办法正常对话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嗯。”
“今天周五,明天幼儿园开始双休,你怎么打算的?”
许令眼神飘忽一瞬。
“还想翘了周六和周日的课?”
许令:“……没有。”
老马同志端着茶杯,无视许令的回答,笑得和普通老爷爷一样和蔼慈祥,“这周六和周日我应该可以看到你吧?”
许令:“……”
他很少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候。
教训够了人,像突然想起来一样,老马同志又说:“学校好像有个托儿室来着,那边的事你去问问副校。”
话说到这里暗示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许令谢了老马同志后找到了副校长,对方对许令的印象倒是不错。毕竟人唯一的出路也不是读书,各有各的活法,只要守住两条底线就好。许令在他看来也算是个还算及格的学生,所以当许令问了学校托儿室的事情后很痛快地和他说了里面的情况。
桐城二中这几年调来大批年轻老师,不论男女都正好有孩子,平时放在隔壁白云幼儿园上学,但双休的时候只能接回来,家里没人带孩子,自己又要来学校上课。
校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一合计,给申请下来了一个空教室,几个有需要的老师自己凑了钱请了人,办了个托儿室。平时孩子不上学的时候就放在里面。
说完这些,副校长问许令是不是家里也有孩子,想放进托儿室?学生一般不能带小孩来学校,更不用说放进托儿室了。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别看他们这些校领导和老师们整天严肃板正,除了出作业就是改作业,完全不参与学生的话题的样子。可实际上也八卦得很。
之前学校传闻许令带妹妹来报名,他们第一时间就吃到了这个瓜。
至于为什么妹妹不放在家里大人带着,愣是要带来学校,这一点副校长倒是没想过去问。
学生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老马同志不喜欢拿学生的家庭情况当谈资,许令在学校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所以学校没什么人知道许令家里的情况,就算是副校长也不太清楚。
他说了托儿室一个学期的费用是多少,又说了个负责托儿室收费老师的名字,让许令等会儿去找对方。
于是许令赶在铃声响之前又跑去高一教学楼,找了负责的老师。
经过高一班级的时候挺多人从窗户里伸长了脖子看他,每个年级都校服都有些地方不一样,很好辨认。
有个女生好奇看了一眼,然后把身边人给拉回来,小声说:“别看了,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得到个疑惑的眼神后,女生细声细语把学校的传闻说了一遍,什么打架斗殴进局子,拿刀砍人,威胁别人当女朋友之类的。她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是只喜欢读书的乖学生,没想到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
“原来他就是许令啊,”她同学眼睛一瞪,但还是狐疑,“不是有人辟谣了,说这些都是假的?”
“但是这么多人都这么说,肯定不会全是假的呀。”女生咬了咬下唇,“而且他还染头发,成绩又差,听说他还会在女同学回家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太可怕了。”
“你哪儿听说的这些?”同桌狐疑看她,她却摇摇头不肯说。
这个女生叫高萱,在高一重点班就读,常有种优越感。
二中除了平行班和重点班外,还有尖子班和超越班。大部分在重点班读书的学生觉得自己普普通通,和平行班的同学们没什么差别。毕竟往年每回考试下来,重点班平均成绩也就比平行班第一多一点,一不小心还可能被反超。
他们经常自嘲,比不上上面的,压不住下面的。
但有些人还是以自己重点班学生的身份自傲,看平行班的人时那种优越感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就像高萱那样,一面因为传闻对许令十分忌惮,一面又非常瞧不上他。
社会混子能有什么出息?也就现在风光一阵子,等以后出了社会找不到工作,可能只能靠捡垃圾养活自己。
许令不知道这些,因为有了副校长的首肯,很快就谈好了托儿室的事情。
今天周五,下午上完第三节课就放学,休息半天,到周六早上再来上早读。许令正好可以去接白白放学,他提了书包,里面装了几本书和被揉的皱巴巴压根看不出原先样子的数学试卷。
因为想着今天听到的事情,许令抱着白白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尾随,他往后看了几眼,却没有发现人,只能说是杯弓蛇影了。
桐城二中和一中不同,它位于城市中心,选择来这里就读的学生除了寄宿生,大多家里都不远,就在附近。
小城里自建房多,老旧的居民楼也被挤压在了拥挤潮湿的地方,在这些房子与房子的窄窄空隙里,被熟知路线的本人们开辟出了一条条小路。
所以在一定范围内,大部分本地人不喜欢坐公交,他们更习惯于穿梭在这样黑黢黢的小道里面,东弯西拐,以最近的直线距离到达目的地。
这是本地人的自豪和骄傲。
二中的学生们自然也继承了父辈们的爱好,出了校门就往巷子里钻,往往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七八分钟就能解决。
这天也是一样。
虽说各班班主任加科任老师都在班上说了最近发生的尾随事件,可人本身便有侥幸心理。在抄近道早点回家休息,和多走十几分钟去预防一件很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之间,许多人仍旧选择了抄近道。
比如高萱,她和偷偷交的男朋友约好了晚上出去玩,急着趁她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回去弄头发。出校门后完全忘了老师提醒的事情,直接往小巷子里面钻。
这种巷子多是自建房中间空出来的道,没物业,也没谁想着共同保持清洁。于是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从厨房流出来的污水泡沫和剩饭剩菜。
高萱急匆匆往前走,慢慢的,原先还七八个扎堆走着的学生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别的都从另外的巷子拐弯离开。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不对劲,可当她安静的空巷子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点别的声音后,吓得立马停在原地,脑子也终于想到了今天老师说的事情。
刹那间,高萱的脸惨白一片,她不敢回头,抖抖索索抓紧书包带子,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
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事了。
但她加快脚步,后面的脚步也变快,甚至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高萱吓得心脏都快停下来,想跑,可是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
此时此刻,她其实还是有点侥幸心理的,说不定只是有人正好走在她后面呢?
这样想着,高萱忍着害怕往后面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带着口罩的高壮男人已经来到她背后了。
高萱瞳孔骤缩。
……
许令回到家后接到了孙南电话。
他喜欢说笑话,所以说起正事的时候也没个正形,“学校里边儿那些人最近闹得老有意思了,说你当街拿刀砍人,带小弟混黑,和帮派火拼哈哈哈哈哈。”
听着电话那边笑个没停的声音,许令直接挂断电话。
这种传闻一直都有,他都习惯了。一般的传闻也就算了,传就传,无关痛痒的,太过分的他会把人揪出来教训一顿,让对方再也不敢干这事了。
但孙南这回特意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传的太过分了,不然他没必要故意提这件事。而且很有可能孙南也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才会变相提醒他这件事。
传闻这种东西,可以说有用,也可以说没用,关键要看背后的人怎么操作。
许令只想平静过完这一年,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找麻烦。
想了想,他给几个人发了消息,问了些事,然后又顺着得到的信息去找了其余人。
不管什么事情,草蛇灰线,总会留下痕迹。
做完这些,许令没等对面的消息,而是直接关了手机跑去找白白玩。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玩。
这是能够增加小孩安全感和归属感的亲子互动时间。
于是,白白在窄小的客厅里玩了整整一下午的捡球游戏。
许令丢,她捡。
关键是男高中生手劲大,丢球的时候收不住力,球冲得太快直接撞在门上,小朋友迈着小短腿严肃朝门跑过去。但下一秒,球在门上反弹又蹦到左侧墙壁上去了。小朋友连忙停住脚步,转身往左边冲。然后球又在墙上反弹,转变方向,小朋友不得不跟着乱转。
她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被球遛得满屋子跑,还经常和球擦肩而过。
几次下来,小朋友小短腿颤颤巍巍,扶着沙发发呆。她伸出手,呆呆看了会儿,又抓了抓,似乎在模拟抓到球的感觉,表情十分严肃。
许令则坐在椅子上,怀中抱了一大堆小球,故意压低的眉眼掩盖住自己的兴致勃勃。
假装不在意地问:“还玩不玩?”
小朋友看着他,重重点头,“嗯。”
“好吧。”许令回答得随意,动作却非常灵敏,再次飞快丢出一个球。小朋友再次在客厅里追着球跑来跑去。
第二天,许令还真没翘课。
六点左右他就抱着白白去了学校,托儿室里面已经有人在了,是两个四十来岁的阿姨。许令把白白放在小床上,又把白白喜欢用的东西交给对方,叮嘱了一些事情,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刚走到15班,早读铃声响起,他拿起本书还没翻开,老马同志走进来喊他:“许令,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