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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修) ...

  •   梨花好像做梦了,梦见幼时慈爱的母亲哄着她和哥哥入睡,母亲轻吟着她熟悉的曲子,哥哥睡着了她还没有,她眯着眼睛,翘着嘴角,母亲见了,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朝她无可奈何的笑笑。

      母亲又吓唬她,“再不睡觉的话,天黑了地狱使者就要来抓你了喔!”

      她害怕的想惊叫出声,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伸出小手来捂住嘴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母亲,又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哥哥,她小声小气说:“那抓我不抓哥哥,哥哥害怕。”

      母亲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我们小梨花不害怕吗?”

      小梨花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把捂住嘴的小手掰开一点,“可是哥哥更害怕。”

      母亲把她揉进怀里,轻声说:“我们梨花真是最爱哥哥的妹妹…”

      母亲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玉润,取珠圆玉润之意。唐朝诗人张文综有云: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

      母亲和她的名字一样,声音是娓娓动听的,尤其是给她和哥哥哼曲的时候,平时说话时也是不蔓不枝。

      又一转眼。

      梨花看见自己不慎掉到了水里,寒冬腊月的,她被冻坏了眼睛,恍惚见听到耳边有一个男声和她说:

      “别是死了…你们,把她抱回光州院,快去请太医监的人过来看…真是,浑身都是水,我先去换洗,你们记得把她裹紧了,她会冷……”

      这声音很耳熟,又有些陌生,但他的语气…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看不见了,母亲日渐消瘦的病体也越发虚弱。

      终于,母亲去世了。而她的外祖父王规还在母亲开始生病的时候,就预备着把母亲的一位妹妹送进宫里。

      哥哥王银哭着喊着不要把她带走,两个小孩紧紧的搂在一起,小光州院夫人无法,只能哄骗他说不送走。可一到了晚上,等两个小孩都睡着了,六岁的梨花就被送到了忠州院。

      王银醒来之后嚎啕不止,吵着闹着要妹妹回来,不给他就要出去找。最后闹得所有人没法了才劝着他说,每天都可以去看妹妹,你们只是住的地方不一样。

      再加上梨花也这么安慰王银,王银才作罢,但人还是郁郁寡欢。

      ……

      又一转眼,在八岁诞辰的时候,梨花除了收到了哥哥的玩具,以及其他哥哥的礼物外,还有大哥王武的小珠花,她开开心心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半道上遇到了三哥王尧,他的心情不太好,上来就讽刺了一把她头上的珠花。

      “什么东西?丑成这样还敢往头上带?”这时候的王尧已颇有青年时的风范,说话不留情面,“衬托你让你变得更丑吗?还笑?你觉得对别人笑得时候很好看?”

      梨花反驳:“才不丑,大哥送的珠花特别好看!”

      他好笑道:“你看的见吗?他送的就好看!”

      梨花咬了下唇瓣,眼里都是泪,眼看都要把遮住眼睛的布带浸湿了,她才咬牙切齿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一瞬没了,“讨厌我?那你喜欢谁?王武?那个外家清贫的正胤王武?你想都别想。”

      梨花被他说的起了逆反心理,忿忿道:“我就要喜欢他,大哥那么好就要喜欢他,除了哥哥我要最喜欢他!”

      王尧漠着张脸,冷声道:“我让你闭嘴!你再敢说王武,说最喜欢王武试试!”

      “我就要说!我就要喜欢王武,他对我好,我就要喜欢!”

      王尧的气愤涌上心头,捏住她的肩膀狠狠推了她一下,梨花没站稳就跌倒在地上,她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着。王尧也给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可他一看见被晃悠下来的珠花,他就消气了,心平静气了不少。可他又拉不下脸去把她扶起来,可她一直哭,让王尧心里跟被虫子咬一样。

      “别哭了!”

      “凭什么呜呜呜……”

      “比平时更丑!”

      她的哭声噎住,然后打了一个哭嗝儿。

      王尧说过,她丑,笑起来丑,哭起来也丑,甚至哭比笑起来更丑,总的说就是她丑的惨绝人寰。

      导致她一直很抑制自己的笑容。

      他还绊倒过她,好几次。

      之后他再大发善心的接住她。

      然后勾着嘴角和她说,她连走路都走不稳。

      ……

      画面一转,又到了三年多以前,他把她压在身下的夜里,直到最后,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释放了自己。

      她害怕。

      害怕王尧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还害怕王尧每晚的喘息声,更害怕嫁给王尧。

      梨花看见了温古,那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疼着护着的孩子,他牙牙学语时的模样,刚刚会爬的模样,还有会走路的情形。

      一幕一幕,就好像在昨天一样。

      可一转眼,梨花看见温古变成了另外一个年纪相当的孩子,这个男孩的脸色淡漠,像极了那个人。

      可男孩笑了,他冲她咧开嘴笑着,然后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最后朝她轻轻一哼。

      她不禁想起了淑仪姐姐说的话,温古和王尧像。他们其实哪里都不像,却又哪里都很像,明明找不到一丝相似的地方,却又觉得哪里都一模一样。

      ……

      梨花睡了很久,她的小脸苍白,唇瓣也没有一丝红润,就连呼吸都微弱的可怕,她一动不动的好似一碰就碎。

      温古在王银怀里哭了好久,让王银亦忍不住落下泪来,舅甥二人就还这么一直呜呜咽咽的哭着,温古很自责,抽抽搭搭掉着眼泪责备自己:“我不喝了,我再也不要喝了,我不要喝的话母亲就不会有事,都怪我,都是我…”

      顺德抹了一把眼泪,不忍道:“温古,不要这样,你母亲不会怪你…王子,你也是,翁主起来了,会很担忧你们的。”

      王银没有说话,只是呜咽。

      等梨花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王旭,他见她醒了,舒心一笑,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又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处,然后喂她喝下。

      等口腔不再干涩了,梨花才动了动唇瓣,声音微弱如丝,“我看见了母亲…我以为我死了…”

      王旭宽慰道:“别胡思乱想,醒了就好,银弟和温古,担心坏了。”

      “我这是怎么了?”梨花虚弱道。

      王旭抿了抿唇瓣,“太医说,你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蘑菇,一杯就足以丧命。”

      梨花怔怔,疑惑的看向他,像在问他,她既中了这样严重的毒,又怎么能再醒呢?

      王旭稍稍低头,轻叹道:“太医说你有了身孕,三个月。”

      梨花一愣,只觉着这句话让她分不清什么是东什么是西,脑子里乱糟糟的绕成一团。

      王旭又道:“他救了你。”

      梨花抬眼看他,有些许无神,她无力一笑:“他救了我?”

      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怎么救…我?

      所以…是死了吗?

      王旭看着梨花呆滞的模样,心下不忍,将她搂进怀里,沉重的说:“抱歉。”

      梨花却摇头,有气无力道:“我也抱歉…”

      他告诉她,解树现在被指认是凶手谋害正胤和翁主,已经注定凶多吉少,如果再透露梨花有了身孕一事,便是让解树再加上一条害死皇室血脉的罪名。

      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梨花不怪他,她也不想别人知道,何必再让别人可怜她?面对八哥,她良心难安。

      不公之于众这个消息,对她好,也对八哥好。

      可想到曾经孕育在她腹中三个月的小生命,她不由自主的把手抚了上去,她轻柔抚摸着,最后又凄然一笑,搂紧了抱住她的男人。

      她掉着眼泪、抹着眼泪,为什么让她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并且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还是在八哥怀里知道。她想着,心里既乱又难受,她微微喘着气,小脸上都是泪迹,她觉着自己难受的都快不能呼吸。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那个人不在,凶手又是那个人的母亲?

      她攥着王旭的衣服不撒手,她觉着自己很痛,痛到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恸哭出声。

      这两日,梨花都在宫中休息,王银忙前忙后,就连顺德也陪伴着她。除了来探望的诸位兄弟,没有其他人来打搅梨花的安宁,毕竟她差点死去。她躺在床上,由着贞淑喂着她喝下滋补的汤药,喝完后,梨花问:“温古睡着了吗?”

      贞淑轻点头,“睡着了,温古和十王子前几天一直没睡好,很担心你,直到翁主醒了之后,他们才有一个安稳觉。”

      梨花想到了醒来后哭的难以自拔的温古和王银,既是心疼又是心酸,她又抹去了眼角落下的泪,带着哭腔说:“我该庆幸温古和他一样,一吃菊花做的食物就会起疹子。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温古如果真的喝了下去……”

      贞淑缓声说:“刚才温古在睡之前,彩玲陪着他在屋子外面的角落里烧东西,有他最喜欢的拨浪鼓,还有十王子送给他珍惜无比的弹弓,各种各样的纸船……”

      “他很难过,说是烧给弟弟玩的。还说谢谢弟弟救了母亲,但是害的弟弟不能出生…他现在又在缝制玩偶,说是要给未出世的弟弟…”

      “别说了。”梨花扭过头,又垂首抹了抹眼下的泪迹。等再抬起头,她望了望窗外。

      她有孕又流产一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当时就在身旁的贞淑,以及温古、哥哥与顺德,再有就是王旭了,而王旭又对外隐瞒了此事,梨花也嘱咐了王银:“与其难过,倒不如当他没有来过…”

      目的就是为了让哥哥与顺德能不提则不提。
      就让她与王旭,互相亏欠这一件事吧。

      期间陛下来过一次,得知她有好转,这才安了心。陛下又主动提及解树,梨花也顺势说了两句,言外之意,解树这孩子本性不坏,旁的并不多说,陛下闻言,沉默许久。

      得知吴尚宫揽去一切罪责的事,是再次来探望的王湛告诉她的,王湛还与她说了如今的情况,解树在给吴尚宫求情,如今在天德殿前跪着。

      王湛见梨花并无恼色,问她:“你不生她们的气?”

      梨花却道:“我为什么要生她们的气?”

      “凶手,吴尚宫认罪了。”

      梨花不以为然:“凶手?她是为了解树才认罪。”

      王湛轻叹:“吴尚宫对那孩子还挺好的,”

      想起解树对自己说过的话,梨花觉得很对,吴尚宫待她就像待自己的孩子,甚至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又不得不这么做,陛下为了正胤,要除掉解树,哪怕他知道事有疑点,解树也必须为此牺牲,而吴尚宫是此刻惟一能救她的人。

      下雨了,梨花扭头看向窗外,雷声作响,雨越下越大。王湛的注意力也往外探去,看了一会儿,他低声说:“我来时,看见温古在哭,他在烧东西。”

      梨花苦笑一声:“你知道了…”

      王湛回望着她:“在此之前,我从未听闻你流产的消息。陛下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外孙,一个王室血脉,解树都不一定能熬到吴尚宫认罪。是八哥对不对?他害怕这个已经流掉的孩子,给解树更大的打击…”

      梨花不语,他又忍不住自嘲般笑道:“你说你啊你,怎么就选中八哥了,是我长得不够英俊,还是家族势力不够?”

      王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梨花在忠州院的处境,也猜得到她与王旭婚事的貌合神离。就在他还想为自己忿忿不平时,梨花无力的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声音细若游丝:“帮帮我…十一哥…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王湛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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