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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忠州院。

      刘王后看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女人,也是微微诧异她的到来,但她依旧那样好似慈眉善目,可梨花知道,那都只是她的一张面具罢了,一张随时可以更换的面具。

      “你的身体好了吗?你中了毒我很担心呢,到底是我养大的,把你当成半个女儿,你倒下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梨花苍白的小脸盈盈一笑,显得越发弱不禁风,“可以得到您的关心,梨花荣幸至极。”

      刘王后嗔了她一眼,“瞧你,你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到底多年感情,以你的养母,一位母亲的身份关心你,那是理所应当的。”

      梨花无力的笑了笑,“是嘛?”她的嗓子微微沙哑,一直瞧着刘王后,直把刘王后瞧得有些许不自在。

      “你会感到愧疚吗?”

      刘王后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什么?”

      梨花看着她,目光饱受深意,“差点毒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刘王后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呵斥道:“你是怀疑我下毒吗?”

      “难道不是吗?”梨花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嗓,“除了王后您,还有谁恨不得除正胤而后快?”

      刘王后冷笑一声,继而道:“你有证据吗?你想诬陷一国王后吗?!”

      梨花摇了摇头,“我没有,但我知道就是你。”梨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缓缓出声:“我醒来以后一直睡不好,总是做梦,梦见我未出世的孩子,他乖巧、懂事,和温古一样聪明伶俐……”

      “你说,未出世的……孩子?”刘王后看了一眼她的小腹,“你怀孕了?真是恭喜。”

      梨花其实很佩服她,佩服她依旧能'慈眉善目、和蔼和亲'。可梨花却想一手打破这伪善的笑里藏刀,她朝刘王后浅笑道:“也恭喜你,做祖母了。”

      刘王后轻蹙眉,看着她,“虽然我是你的养母,但说到底,黄州院那位才是你孩子的祖母——”

      “他是三哥的。”

      刘王后嘴角微翘起的弧度彻底僵住,满腹狐疑,“你说是就是吗?”

      梨花笑得一如往常,甚至还多了两分真挚,“王后也是女人,应该知道,没有一个女人是分不清楚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

      刘王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了起来,问她,“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梨花知道她的想法,事先道出,“好像是祈雨祭那天,王后好像打了他一巴掌,之后我和三哥独处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其中那暧昧不已的含义不言而喻。

      刘王后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人,终于相信她的话,她的视线又投向了她的小腹,“那……孩子,健康吗?”

      刘王后是在关心自己的孙子?梨花意识到这一点,她又无力的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云淡风轻,“他死了。”

      刘王后嘴角一僵。

      “您忘了?”梨花嘴角翘起的浅笑终于淡去,“您毒死了他,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刘王后有些惊悸,蓦地想起什么,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她疾言怒色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我?!”

      梨花淡淡道:“您应该知道的。他是三哥的,也是您的孙子,也就是说,王后,您毒死了您的孙子。”

      “所以我才会问,您是否会因此感到愧疚难安。”

      “因为我每每梦见我可怜不能出世的孩子,都要哭上一场,我时常听见有一个小孩的声音喊我母亲,又时常听见他在哭,他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梨花微红着眼眶问她,“我怎么和他说?告诉他是他的亲祖母下毒害的他无法平安出生吗?”

      刘王后面上淡淡的,可袖子里面攥紧的手出卖了她的情绪。

      梨花说着,忽的笑了,“是了,他的声音很好听,仔细听和他的父亲还有些相似,哭声也响亮,我听见他喊我母亲的时候,我的心都已碎了。”

      “他说,母亲、母亲,我好痛,不要不要我……”

      “闭嘴!”

      刘王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出去,滚出去——”

      临了了,梨花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唯独剩了刘王后一个人,她手臂重重一挥,狠狠扫过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抑制不住的低喊出声。

      ……

      在那之后,刘王后仿佛真的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她总在梦里惊醒,她的梦里常常有个孩子喊她祖母,那个孩子和尧儿那么像,醒来之后,小孩儿细声细气的声音仿若还在耳边响起。

      她夜不能寐。

      梨花的睡眠也差了许多,心里、生理上都虚弱的很,王银都生怕说话大点声把梨花吓坏了,就连温古都显得懂事许多,不再莽莽撞撞了,每天都会乖巧的和母亲在一起。

      她本就气虚,再这样下去,梨花也担心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她还有温古,她不能就这么一直下去。她打起精神,去了寺庙,给那未出世的孩子累积了一座石塔,就在温古那座的隔壁。

      梨花摸着顶端的石头,轻声说:“下辈子,再来做母亲的孩子……”

      做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温古那么喜欢弟弟,他会对你跟好,母亲也会对你很好,加倍弥补这辈子你没能出生的遗憾。

      她耳尖的听见脚步声,可她没有回头,只当是寺庙的香客,可没一会儿,她就被人从身后搂在了怀里,她的身后也传来低沉的声音:“好想你。”

      梨花一听见这个声音心里就慌乱,但更多的怨恨,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只会让身后的男人搂的越发严实。

      “这是我回来的第三天,也是回来后第一次见到你。”他在三天内没有见到梨花这个认知让他不悦,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些闷气顷刻之间散去,唯余在被'流放'期间对她的思念。

      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他只有涌上心头的满足感,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了起来。

      梨花挣扎不过,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才停下,王尧就迫不及待的让她转过身来,然后又低头凑近她的檀口,既强烈又来势汹汹。

      梨花推搡着他的胸膛,又被他用手抓住手腕,她整个人都软了,只能依靠他胳膊揽着她的腰,王尧也感觉到她的身子松软下来,没一会儿就松开了她的手腕,梨花见状,强撑着身躯,抬起手往他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王尧惊住了,他微愣,盯着她看,“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泪眼婆娑的梨花,没一会儿就开始抽抽搭搭的开始掉眼泪,她哭的梨花带雨,哭的直摧人心肝,让王尧又心疼又无奈,还有两分被她给气笑了,“怎么打了我之后就开始哭?你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是我亲了你还是说我想你?”

      刚才王尧一时错愕的给她推搡开,他又要朝前把她搂住,梨花在他的怀里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泣不成声,“我讨厌你……”

      王尧脸色微变,“讨厌?我吗?”

      “为什么?”看见她低着头,王尧忍不住低吼,“我问你为什么?”

      梨花摇摇欲坠着,她的小脸苍白,眉头微蹙,泪迹几乎打湿了她的小脸,像一朵被雨水无情拍打的枝上梨花,她抬起手抚上了刚刚被她打的脸颊,她的力气不大,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轻轻抚着,又轻声说:“你怎么不在?”

      王尧眉头轻蹙,不明其意。

      “有人要毒害正胤……”

      王尧知道,这事儿母亲和他说过。

      梨花又道:“我差点死了……”

      王尧先是一怔,联想到她刚才的话,随即声音都带了一些怒吼:“我看你真是找死,别人的茶你敢随便喝!”

      梨花固执的继续问他:“你为什么不在?”

      王尧深吸一口气,尽量降低声线,“陛下让我去巡视各浦,变相流放我,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些她都是知道的,但他还是选择了回答。

      她的双手紧紧揪着他的领口边缘,王尧只觉难受才要握住她的手,就听她细微如丝的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王尧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飘渺虚无,他沉浸在梨花这句话当中,整个人忽上忽下似的回不过神,他勉强一笑,语气不自然问:“你在说什么?”

      “孩子?”王尧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呢喃:“我们的……?”

      “他三个月了……”她的声音极轻,怅然若失,“我当时在想,你能救我,也救救我们的孩子,他还那样小……”梨花把小脸埋入了他的胸膛,哀凄恸哭,“你怎么不在……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哭的整个人都宛如蜷缩在他怀里,王尧紧紧搂着她,神情微滞,还有两分麻木。她在责怪他,可他心甘情愿受着,他应该受的,他该受的。

      ……

      等再见到忠州院王后,王尧还是没有缓过来,他看着明显有些疲惫的刘王后,目光微微垂下,他觉着自己很难受,难受痛苦的梨花,还有已经离去的孩子。

      最难受的是他明明知道,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他却不能做什么,再看着难过的肝肠寸断梨花,他就觉着自己宛如被摧心剖肝。

      “母亲……”他声音低沉的传来,“为什么不阻止?”

      刘王后眉头微蹙,还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就听他再次出声,宛如低吼:“为什么不阻止梨花喝下那杯毒茶?”

      刘王后一听到这句话,就想起代替梨花死去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想到那个孩子,她就似乎听到了他喊她祖母的声音。刘王后痛苦的闭上双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咬紧牙关,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我怎么阻止?告诉陛下那杯茶有毒吗?我又该怎么解释我知道里面有毒的?”她在梨花倒地后即刻'反应'过来高呼有毒,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要她喝下去,她自己非要喝的!”

      “母亲!”王尧有些许难以接受,有些情绪化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死的是我的孩子,你的孙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提起这个孩子,刘王后登时怒喝:“闭嘴!你以为我想吗?我又怎么不知道那死去的是我的孙子,她就不应该瞒着,如果我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去阻止!”

      王尧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母亲的意思是,她知道了才会阻止吗?他忽然觉着呼吸有些许不顺畅,他重重的喘着气,等平缓些了,他才抬眼看向刘王后。

      他嘴角扯起一个痛苦的笑,“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王尧现在回想起哭的梨花带雨的梨花,她满心的自责,他看在眼里也愧疚难安、心疼不已。可母亲怎么能,怎么能现在还把责任推到梨花身上?她为什么会认为梨花故意瞒着?

      她爱撒谎他知道,但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会瞒着,何况他现在和梨花的关系非同一般,真知道的话除了和他商议,她别无选择!

      母亲就……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吗?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5 12:53:49~2020-09-16 11: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晶少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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