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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青柠(十五) ...

  •   杨煦炎单方面履行了他没来得及应答寇瑞的承诺,他没跟他爸妈说寇睿在哪,也没说寇睿为什么不来吃饭。只简洁的说“他有事,下周吧。”。

      索性,他爸妈都没追问。

      其实从卧室走到客厅的时候他犹豫了那么几秒。按理说,为了寇睿的个人安全和闫凌暂时看顾的责任,应该把寇睿狗狗祟祟的行踪告诉闫凌,并让闫凌通知贺静一声。

      否则,寇睿一旦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闫凌是脱不了责任的,就算跟她没关系,她也会心理上过意不去。

      但话又说回来,寇睿虽然看上去瘦,却不弱。虽然寇睿没有直说到底是不是回家,听口吻八九不离十是回了海城。

      回了从前生活的城市,又不想告诉家里人,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有难言之隐,又何苦上赶着去戳穿。谁还没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布完消息,从客厅返回卧室时,杨煦炎心底升起一股喜悦,他抓住了寇睿的小把柄!

      哈!

      回到屋里,他赶紧给寇睿发信息。

      既要确认寇睿的安全,又要悄无声息地抓住这家伙的小把柄!

      很好,杨同学你是如此优秀!

      杨煦炎:共享位置,否则告发你!

      寇睿只回了一个句号

      杨煦炎立刻回了一个“暴躁小羊羔尥蹶子踢开羊圈门”的动图过去。

      一分钟后,寇睿共享了位置。

      地图上的绿点接近海城火车站,果真回了海城。

      杨煦炎:别关机

      然后就没再管寇睿。

      别说……

      看来寇睿让他别说,是指“别说我在哪里”或者“别说我去了哪里”。顾虑的应该是怕他告诉他妈,他妈出于责任会转告贺静,从而“寇睿偷偷回海城”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于是,不等寇睿到站,贺静就掌握了儿子的诡异行踪。

      所以,隐瞒的意图是寇睿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回海城了?

      杨煦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不让家里人知道?

      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

      杨煦炎回想了一下初见那天的情景。寇睿跟贺静的相处不能说多亲密,只能说是一部分母子的交流方式,有些寡淡。

      或许是跟爸爸关系不好?

      再或者回去看什么人?拿什么东西?

      他清楚记得寇睿初来秦城那天只背了一个书包,没拿行李箱,也没有多余的日用品。

      他当时以为行李在贺静车上,但后来贺静走了,闫凌带寇睿去入学,寇睿依然是只背着一个书包。孑然一身的样子,他总记得。

      其实,他对家里来了谁没什么大的意见,他也懒得花心思管谁的事,来就来,走就走,只要别打扰到他,他都无所谓。

      但眼下,这个寇睿,打扰到他了。

      这个不省心的娃,事多到他头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在如此重要的高三关口给他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搅合的他学学不安生,睡睡不安心,吃嘛嘛不香,他可真要替天行道了。

      一通推断下来,杨煦炎险些秃头。

      中午杨煦炎跟爸妈一起去吃了火锅,回来后一头扎进卧室,翻出老师留的四张卷子刷题刷到昏天暗地,直到杨听直敲门进来。

      “作业多么?”杨听直拿了一包海盐小酥饼和一盒牛奶放在杨煦炎书桌上。

      “就四张卷子,”杨煦炎支起二十斤沉的脑袋看杨听直,他爸换了新的衬衫西裤,头发打理妥帖,看样子要出门。他问:“现在走?不吃晚饭了?”

      “六点了,现在走九点才能到。晚饭免了,你妈总说我胖,再胖下去你该换爹了。”杨听直抚摸着自己的微凸的小肚子,又拍拍儿子的肩,“走,送送爸爸。”

      杨煦炎头重脚轻地起身,穿着裤衩背心下楼送杨听直。

      “你妈最近很忙?”电梯里,杨听直问。

      “嗯?就那样。”杨煦炎有点愣,“怎么了?”

      “没事,早上呛了两句,下午没敢多问,怕她烦。”杨听直对儿子苦笑。

      “哦,是不是更年期?”杨煦炎大逆不道地diss闫女士。

      “瞎说!还不到四十,哪就更了。”杨听直拿公文包拍了下儿子胳膊。他比媳妇大六岁,看着也没多老,闫凌是女人里保养比较好的,看着跟三十出头的一样。带着杨煦炎上街,跟姐弟俩没啥区别。

      “要更也是你先更,危险咯老杨。”

      杨听笑的无奈,手扣在儿子肩上:“看你这昏头涨脑的样儿,高三才开始,别用劲儿过猛了。”

      “收着呢,更猛的在后面,只要钱粮充足,”杨煦炎笑着捻手指,“别说我了,你公司……”

      “我那没事,早上那两句是说给你妈听的。”杨听直笑说,“零花钱不够?”

      杨煦炎眼睛一亮,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可可爱爱的,“就,不是太够。”

      “说说去向。”杨听直笑呵呵地掏手机准备转账。

      “嗯——”一个嗯嗯了两秒之长,“刘飒格快过生日了,想送他一个挂颈耳机……另外,我们想凑钱送高珩一把吉他……开学之前想去苏熹家玩两天……还有上周,寇睿来那天请他吃了一顿火锅,也给报了呗。”

      杨听直忍俊不禁地把转账数字从1000改到1500,最后改成2500转了过去。

      “叮!”

      “悠着点花。”杨听直说。

      杨煦炎高兴地从台阶顶上直接蹦到了地上,挂在他爸后背笑:“老杨,好哥们一辈子,我会帮你照顾好你老婆!”

      “没大没小。”杨听直听的直乐,托着儿子往停车场走,“你错了,老婆我从来不让哥们照顾。”

      “我们父子情深,帮忙照顾你老婆应该的,别客气。”杨煦炎再接再厉把这份2500的感情续完,“爸你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杨听直拉开车门,一手搭在车门上,“你看我跟你妈吵过吗,小孩儿别打听大人的事,学好你的习就行了。万事有爸,有事电话,走了。”

      万事有爸,有事电话。这句话是杨听直的口头禅,只对他一个人。杨煦炎每次听都倍加舒爽。爽的想就地打个滚儿。

      他退到遮天蔽日的大梧桐树下,招财猫似的摆手相送慷慨解囊的亲爹。脸上恋恋不舍,心里欢欣鼓舞!有爹的孩子是块宝哈哈哈哈哈!

      他爸妈一直奉行,父母的事是父母的事,特别是父母的感情别说旁人不能插手就是亲儿子也不能管,感情的事是感情双方的事,与人无尤。所以也不让杨煦炎过多过问,多问就是“学你的习去!”“小屁孩儿懂什么!”。

      久而久之,杨煦炎在深浅意识里都形成了“你俩的事你俩搞定”“好好好!我不管,也懒得管”。

      如今步入高三,在他看来学习第一,没有比备考更大的事了,所以他更无暇他顾。想到这里,又想起寇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安分的因子。

      一直目送车子开出小区,他才掏出手机联系不安分因子寇某某。

      杨煦炎:?

      半分钟后,寇睿发来了定位,显示人在七中正门口。

      正门口?

      这人连学生证都没有,跑正门挑衅保安去了?

      Woc!会不会被打满头包?

      杨煦炎:兄弟,你没学生证,别硬闯啊。

      这次寇睿没回信息。

      杨煦炎抬头看向七中方向,眉心微蹙,老父亲人设秒上身。

      要不去看看?

      他低头打量自己,宽松背心,大花裤衩,脚上还趿拉着拖鞋。这一身很夏天,出门不成问题。

      打量完自己,他在心里诚实且诚恳地给了个评价“杨煦炎你帅的感天动地了你造吗”。

      足够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小区的颜值!

      于是,在这个天气晴好、彩霞还没漫天的傍晚,杨老父亲打着关爱青春期、叛逆期交叉感染青少年寇某某的名义,一身裤衩背心大拖鞋地走出了梧桐里小区。

      对他来说,这一举动非常难能可贵,因为,通常放假时间如果不出去恰饭,他出门的概率几乎为零,死拖硬拽都拉不出去的那种。

      所以,多么感人的善举。

      ——

      七中正门。

      “没有学生卡?”门卫大哥拿奇怪的目光打量眼前的高个子男孩儿,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帅小孩儿,他压下疑惑细问,“高几的?新来的?”

      “高三,上周转来的。”帅小孩儿寇睿老实回答。

      “都一周了怎么还不办学生卡?”门卫大哥朝寇睿招手,“打不了卡,过来做个登记。”

      寇睿跟着大哥进了门卫室,站在门口看门卫翻找纸质“出入登记表”。

      “没学生卡不成啊,食堂、校内超市、图书馆、24小时自习室,正门出入……”门卫大哥如数家珍地说着万能学生卡的神通广大,“住宿、走读?”

      “住宿。”

      “住宿和走读生出入都需要打卡,没有不成,赶紧去校办办一个,哦对了校办搬家了,搬去食堂西面那个二层小楼,进去……一层、二层不知道。”

      寇睿接过笔,在登记奔上写下详细信息。又问:“今天能办吗?”

      “今天不行,周六日休息。再说现在是高三高二补课,不是正式开学,校办那边也没正式上班,一三五办卡,明天吧。”

      从门卫室出来,手机响了起来,寇睿的脚步停住,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因为从上午十点到现在没关机,手机里已经有几十通未接电话,具体几十他没翻,他怕看到翻不到底的未接来电。

      跟他后面出来的门卫大哥也一脸懵逼地急刹,仰头看站的笔直的小孩儿,怎么回事?让人按暂停键了?他轻咳一声。

      寇睿回头,神色茫然,似乎想不起来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门卫大哥一脸问号,提醒:“手机响。”

      寇睿机械性地掏出手机,响声更大了。

      “快接啊,是不是家里人,到了学校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你们这群孩子……”保安唠唠叨叨地往门岗走。

      寇睿盯着保安的背影,直到人进了门岗,手机响到自动挂断,就在他要收起手机时,又响了。保安再次看了过来。寇睿低头看屏幕,来电显示“爷爷”。

      爷爷打给他会说什么能说什么,他都猜得到,太熟悉了,他对爷爷奶奶比对贺静和寇自珅熟悉一百倍。怎么说他也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孩子,倾家荡产也要抢救一下的宝贝孙子。要不是中午隔着病房的门,听到了爷爷奶奶对他爸中气十足的混合双骂,他不会这么果断地拒接。

      他刚给那袋盐发完信息,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寇睿刚要关机,屏幕上蹦出来一条信息。

      杨煦炎:兄弟,你没学生证,别硬闯啊

      寇睿看完信息,又把屏幕往上滑了一截,目光落在动图的小羊上面。尥蹶子的小羊羔跟那袋盐挺像,又白又绵又蠢。他收回目光,果断关机。

      *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杨煦炎站在七中正门对面的马路边连打了两个喷嚏,叉着腰又拨了一遍语音电话。

      真关机了!

      这人是不知道有把柄在他手里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青柠(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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