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40、第四十三章（3）

　　苏慎失笑道：“你也有不擅作主张的时候啊。”
　　程养仙也笑了：“我的原则，时间紧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可以一言堂。所以那时候对你们的想法，我并不在乎。”
　　够直接，苏慎对他刮目相看：“那现在时间不紧了？”
　　“不是，时间依旧很紧，但我已经无法按照原定计划去做了，我相对于你们，不再是个领导角色，我必须和你们平起平坐，才能最快弄出个新计划。”
　　苏慎惊讶于他的坦诚，看来他遇到的问题不是一般的棘手，迫使他不得不违心违性：“你不怕我们会拖后腿？”
　　程养仙不置可否：“我想你们谁都不会希望拖后腿的。不过有一个人，”他往钱立斌的方向摆了一下头，“钱立斌……就看你想不想拖他下水。你和他都不是局内人，但是你入局的意愿很强，我想你轻易不会放弃，我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合作。”
　　苏慎汗颜。他一贯锋芒太露，弱点就极容易被掐住，譬如高中时代严一楠爱对他用的激将法，就是得益于此，简直用出了洋洋洒洒一大溜心得体会。
　　就听程养仙点评完他，话锋一转，对准了钱立斌：“钱立斌就不同了，他没有那个意愿，他只是恋爱脑。爱情这东西带来的冲动，有时候可以撼天动地，有时候却不堪一击，所以拖他下水前，你要有这个准备，他有一半的可能会后悔。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前让你宽心，以后无论多危险的事，你们都不用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
　　苏慎耐心听他说完，暗想这个人心思竟然细致到这种程度，果然对他的判断没错，他说话是有内在条理支撑的，平时只是懒得絮絮而已。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需要在这个空间里逗留一段时日，在这个空间里，我们不会发生任何伤亡，或者说，就算发生伤亡也是可以逆转的。”他思忖道，正好趁此时机验证一下内心的猜测，这本能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
　　“对了一半。”
　　“另一半错在哪里？”
　　程养仙默然，过了半晌问道：“你是想，先听听真相是怎么样的，再决定要不要叫醒谢缘和钱立斌？”几个中午下课的学生从他身后经过，其中一个朝他大胆的辫子投来羡慕一瞥。
　　苏慎看了会儿学生们的背影，觉得他们的校服有点眼熟：“不该如此吗？”
　　程养仙点头道：“是该如此。”
　　苏慎又道：“而且目前来看，我们几个当中，谢缘才是入局最深的那个，你和夏澜可能知道得比她多，但不妨碍她最接近核心。”
　　“……没错。”
　　“我和夏澜想得不一样，我认为没必要瞒着她，她作为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这个局是什么。”
　　“你这是，感同身受？”
　　“差不多吧，被瞒着不好受，换做是我，我宁愿承受得知真相带来的痛苦，而不愿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慎道，“但是我不想她直面真相带来的冲击，也得顾及夏澜的感受。”
　　程养仙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们的确和解了。你会为夏澜考虑，我没看错你。”
　　苏慎没说话，看着他沉思的侧脸，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苏慎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觉得一个一拳打出去估计有200公斤力道的人可怜。
　　程养仙朝夏澜伸出手，就在苏慎好奇他打算怎么叫醒她时，他做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动作：捏住夏澜口鼻。
　　很快，夏澜喘不上气，脸部肌肉难受地抽搐起来，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程养仙立刻撤手，留她在那儿睁大眼睛大口喘息。
　　苏慎哭笑不得，不明白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
　　个别目睹此景的年轻游客都看傻了，一步三回头，互相咬起了耳朵。
　　程养仙站起身，说道：“他们不是普通地睡着，是时间倒流产生的副作用，不这么做弄不醒。”
　　苏慎奇道：“那我怎么没睡着？”
　　程养仙耸了下肩道：“因为你在时光倒流发生时，是清醒的，你的视觉和听觉提前适应了，副作用几乎没有。”
　　夏澜坐地上愣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白，慌里慌张地左右寻找着什么，当目光触到钱立斌时，她几乎是立刻跳起来，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全须全尾，周全得很，脸上不禁露出既后怕又纳闷的神情。
　　“他没事。”程养仙对她道，“在这个空间里你大可以放心。”
　　夏澜转过头，先看到苏慎，之后才看向程养仙：“到底怎么回事？我晕过去前看到钱立斌……”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那可怕的一幕大约毕生都忘不了了，“是幻觉吗？”
　　程养仙哂笑道：“哪有那么多幻觉，世上就一只盲钟，好好呆在落霞泉里，不会再有人去开启了。”
　　“那是……”夏澜满脸疑惑，拿手掌当扇子，在脸颊旁扇动，忽然觉察到什么，低头打量一圈自己的衣服，接着看来往行人的穿着，一下子就明白了，“难道这个空间也是……”
　　她猛地意识到苏慎在旁边，立刻打住了不再往下说。
　　不知为何，看她讳莫如深的样子，苏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不会是时间倒流那么简单。
　　程养仙和苏慎对视一眼，说道：“你不用瞒了，这件事需要你我齐心协力，再瞒着一来没必要，二来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知情的范畴，光靠我们知道的已经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了。”
　　夏澜眉头一紧：“你想说什么？”
　　程养仙毫不避讳地直接说道：“你外祖那一脉，是怀氏后人吧？怀氏祖上在宋代出了个名叫久婵的姑娘，你手里那本‘集异录’，就是她从我手里偷去的。”
　　夏澜和苏慎俱是一震，这两句话里传递出的信息不仅多，而且字字惊人。夏澜祖上有人从程养仙手里偷东西，那程养仙该多少岁了？
　　太耸人听闻了，比听见今晚有小行星撞地球都惊人，夏澜都惊得笑了：“你……你没在开玩笑？你暗地里调查我就算了，你还，还编出这么句瞎话……怎么，见我不吃你那一套，现在另辟蹊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