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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将在沙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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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莫军师书密函四封,又分别盖上军印,接着由少将军将密函分别交与四副将,并对外宣称:此乃天人降下对敌之策,吾已深思熟虑,决意施行。
起初,四副将皆对这天人怀疑万分,又因轻视少将军而大胆驳令。少将军平静应之,搬出合归大律中的天人法。
因当今圣上最宠天妃,故施行天人法。此法规定:凡天降之人皆享王贵之礼,若天降于两军交战之地,则权比天马官,可暂掌号令三军之权;若天降于庙堂之上则奉为上宾国师,与君共谋国之大事;若天降于民间乡野则尊为地方上宾,享安宁富贵。
此法推行之时曾遭群臣劝谏,奈何辉帝太过独断专行,愣是忠臣撞死在朝堂也未阻荒唐之法的施行。不过,当朝天人数量甚少,此法倒是尚未酿成大祸。
然,谁能料到这两军交战之地竟真的突降天人呢?
四副将料不到却也不打算轻易遵命,便提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驳少将军之令。
闻言,少将军冷笑一声,道:“将在沙场确可依战况不受皇命,然军令如山。在下承父之遗志为军中之将,掌虎符号令三军,尔既然敢当主将之面违抗军令,定是不惧生死以命劝谏。好,本将便成全汝之忠义!”
副将一听当即下跪叩首,称:“将军息怒,末将并非不遵将军之命,只是那天人,若无能怎可调三军,若无德怎可安军心,若无义,无义叛敌当如何?”
“哼,副将未免太过神机妙算,你既未见密函内容就敢如此断言天人无能、无德、无义?岂不是下一句就要责难本将难当大任,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少将军威势尽显,丝毫不弱于久经沙场的老将。
一看这阵势,副将吓得没了胆子,忙以头抢地道:“末将遵命!”
如此这般上演四番,当最后的吴副将离去时,少将军哲已是舌敝唇焦。
而莫军师这时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委屈你了,莫姑娘。”少将军见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很不厚道的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莫军师摆摆手,接过少将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略有些得意地说:“如何?”
“和姑娘所料一般无二。”少将军的面上添了几分笑意。
“哼哼~接下来只要等结果就好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尽早谋划谋划退敌之策。”莫军师的话音未落,少将军就很机灵地将作战图铺在桌子上。
见此,莫军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兼关两侧高山说:“这两座山你可有登上去过?”
少将军微微摇头,答:“此山过陡,在下又鲜少登山,经验不足,是以未曾尝试攀登。”
“那军中可有人能登上此山?”莫军师追问。
“这个……若是生于此地之人或许可登此山,但不知姑娘何故有此一问?”
莫军师也不卖关子,直言:“我需要几名死士,从山头飞到对岸的树林中搜集敌军情报。”
此言一出,少将军双目圆瞪,作惊讶状。其神情似是在问“这人如何像飞鸟一般”?
“只要有足够强劲的风,再加上大风筝,未必飞不过去。只是若这过程中出现差错,这绑在风筝上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且就算顺利过去了也可能为敌军所虏所杀,故而必须是甘愿赴死的死士。”
闻言,少将军微微张开口,一时无话。
趁这空档,莫军师赶忙私下问天外之音:兵书可以提供风向、风速、时间以及“大风筝”的做法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这样使用一次机会?】
——别废话,照做。
【好吧,就让伟大的咳咳……来帮你吧。】
待天外之音将完善过后的方案细节直接印在莫军师脑海中后,少将军恰好回神,并道:“莫、莫姑娘,在下有几个问题。一,这大纸鸢如何做得,军中应是没有这样的能人巧匠。二,这风神如何听从我等指令?三,就算真的成功飞至对岸,又如何将情报传回来?”
对于这三个问题,莫军师早已思考过,于是停顿几息便答:“我可以写下制作大风筝的材料及做法,将军再找卫中城的工匠制作即可。而风,我夜观天象,三日后子时与次日申时皆有风神助我军一臂之力……”
但闻“夜观天象”四字,少将军难免抬头望了望帐顶,心下疑惑:咦,什么也看不到啊?
见她这副犯傻的模样,莫军师忍俊不禁,不过很快就恢复正经,继续说:“至于如何将情报传递回来,其实也不难,只要在死士身上系一足够长的绳子,待死士掌握了林中情况,就通过使劲拔绳来传递信号。”
“拔绳?”少将军再次目瞪口呆,只因这法子她是连听都没听过。
“没错,拔绳。将拔绳的次数与间隔时长编成一套密令,这样就可以知道情报了。”莫军师笑。
然,少将军却蹙起眉头,说:“姑娘有所不知,爵玛人在夜间视物堪比白昼,这绳子……”
“对岸是黄土还是生有杂草?”莫军师思量几息,问。
“为避免受火攻,应是将杂草除尽。”
“那就无碍,到时我等再度以夜袭为掩护将敌人集中,让死士在山顶最外侧飞过去。再作一备案,就让死士携带火石,若有发现就生烟。”
“可有顺风又是黑天,那烟如何见得?”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方法。”莫军师打算试试能不能做一个望远镜出来。
【做出来了你也看不到哦,没光,除非你想火烧森林……】
——……那你有什么高见?
【弹弓打水,燃火起光。这样你只要做出能看清水面的望远镜就行了。】
——呵~好主意。
“少将军。”
“嗯?”还在思虑这个计策是否可行的少将军闻声抬眸看向她。
然,莫军师还未将天外之音的办法说出来,外面就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报——”!
她们对视一眼,随后少将军走出营帐,而莫军师则在营帐中光明正大地偷听。
“禀报将军,王副将率兵渡河遭偷袭,现已撤退。另外三副将也紧随王副将之后撤退。伤十人死二人。”
“嗯,传吾之令,让四位副将好生歇息,有事明日再议。下去吧。”
“是!”
吩咐完,少将军转身回了营帐,面带忧虑。
而莫军师却坐于桌前,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被盯得颇为不自在,少将军面色微红,小声道:“莫姑娘,你盯着在下作甚?”
莫军师笑着,不答反问:“那将军何故如此忧愁?”
苦笑一声,少将军颇为伤感:“看来王副将就是了……”
“非也。”莫军师即刻反驳,“此计并不能确定谁是内奸。”
“诶?”少将军再次发愣。
“此计真正要试探的是敌军的谋略之能。”莫军师边说边将少将军拉到桌前坐下,又替她倒了杯水。
随后她才将这番算计缓缓道来。
“首先,我给四副将下的指示皆不相同,且让他们必须保密对吧?”
少将军呆呆地颔首。
“指示的内容有一共同点,即告诉他们‘他’是为主力,其余三副将佯攻,且若有一队被迫撤退其余三队皆撤退。如此看敌军要攻打哪一个‘主力军’,以此来判断谁传递了情报对不对?”
少将军不言只管点头。
“问题就在这儿。假如说敌军知晓我的目的,他知道我不是真的要打他,那么他真的会如我所愿暴露内应吗?答案很大可能是否,除非对手想冒险来一招反计策,但这么做的收益并不高,还可能使他们损失一大助力。”
“所以,敌军大概率是要将计就计,随便攻击一个,以此来掩护真正的内奸,并且还让我等因此掉以轻心,顺便削弱我军军力,可谓一石三鸟。如此来看,敌军之中必有一颇具智谋的军师,并且我觉得对方的谋略恐怕不止我想得这么简单……”
少将军皱眉颔首,言:“姑娘应是说对了,敌军中有一女将,不常现身战场,但其每每出现,我军必损失惨重。”
“不常出现……”莫军师噙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可……若莫姑娘只是为了试探敌军智谋,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少将军有点难以启齿,毕竟还是有将士伤亡的……
见此,莫军师无奈摇头,说:“自然不仅是为这个。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将计就计反让敌军掉以轻心,然后施以……”
“反间计?”少将军脱口而出。
莫军师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