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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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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从父亲那回去晕倒了,我被似云送回房间躺在床上大汗淋漓,额头烫的不行。
奶娘急的要去寻大夫,但是被我拦下,我只记得奶娘哭哭啼啼的说:“小姐这又是遭的什么罪,这脖子都青了…”
听后头奶娘说,她与似云守了我一夜。
这夜里,我像是病糊涂般说梦话,梦里哭了好几回,奶娘怕我烧坏了脑袋直说要去请大夫,只是被似云给拦住了。
那晚我做了什么梦呢?
我梦见了阿姐,她一身红裳,那身嫁衣红的耀眼直教人移不开目光。
她说:“素轻,我已许久没见到竹生的书信了。”
她说:“素轻,给我拿把剪刀来。”
喜娘给她盖上囍帕时,她拉着我的手说:“素轻,别怕,阿姐会在上面保护你的。”
我还梦到我的父亲,宋陆。
梦里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时不时还有雷鸣,天黑的吓人,平日里我也是不害怕的,只是今日里与阿姐出去游玩听说书人讲了几个鬼故事,心里不安的很。
所以,我让奶娘去寻阿姐来,我想和阿姐睡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怕啦。
门是被踹开的。
我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胸脯,故作镇定甜甜笑着:“阿姐莫要吓素轻,素轻可不怕。”
房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我只能瞧见一个身影,我以为那是阿姐。
那身影朝我走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间喘不过气来。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生命这般脆弱。
一道闪电,我看见了我眼前掐着我的人,是我的阿爹,我的父亲,从小就对我严厉的父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只是觉得很委屈,今日功课我做的很好,帕子也绣的不错,教我习琴的红娘也说近日我琴弹的比往日好些。
我日日夜夜背文章,绣帕子针扎到肉里我也从未哭过,手指因为练琴生出了厚厚的茧子,宋茝锦还笑话我这是下人的手,可是我从未反驳。
下人的手就下人的手,只要做的比别人好,父亲能够稍稍的夸奖就好了。
可是,父亲还没有夸奖我,我就要死了吗?
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起来。
“阿爹!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命是阿姐救下的,往后她与我同吃同住,后来奶娘不仅要照顾阿姐还要照顾一个愈来愈疯的我。
我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小姐昨晚梦到什么了?总是在哭。”奶娘端来洗脸水,见我没事了才放下心。
我顿了顿,接过她递来沾了水的帕子,“噩梦而已。”
“似云呢?”我用帕子擦拭着脸。
“算着姑娘该醒了,似云就去厨房里拿吃食了。”
不一会儿,似云就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粥是主食。
奶娘扶着我坐到椅子上,我蹙起眉头看着那碗粥,往日都是喝粥的,夏日里心里烦闷不爱吃油腻的东西。
“粥是我自己熬的,没经过别人的手。”似云以为我是怕有人粥里下了毒赶紧回复道。
我摇摇头,我抬头看着疑惑的二人,鼓着腮帮子眨眨眼,“我想吃肉了。”
似云愣了愣,奶娘拍了拍脑门,“对啊,前段日子已经立秋了,这几日秋老虎过去了天气就凉爽了,难怪小姐有胃口想吃别的东西了。”
我想了想,前阵子我每日都待在自己房里钻研顾之洐给我的棋谱,却没怎么注意时间。
似云听完准备转身,又似想起什么回头说:“小姐先喝点粥垫垫肚子,似云立马去厨房做些开胃的菜来。”
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催促她快去快回。
奶娘笑眯眯的说:“小姐倒也神了,每年夏季一过就有了胃口。”
我耸耸肩喝着我的粥。
手不自觉的抚上脖子处,又不禁想起昨日的情景。
“昨天我与小姐擦了药,今日瞧着只是有点发青,等今日再抹一次应该是会好的。”
奶娘担忧的看着我脖子处,她怕我担心会落下印子所以来宽慰我。
我点点头。
只是隐隐觉得今年格外的不顺,与最受宠的公主成了死对头,手腕也落了疤,昨夜还差点死掉。
我摇摇头,不行,得去庙里烧香拜佛去去霉气。
这么想着,待吃完饭把肚子填饱后就拉着似云准备出府。
但是刚到门口就被小厮给拦了回来。
“老爷有令,这几日不得出府。”
我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知变通,“那我不出去了,我丫鬟出去替我买件首饰可行?”
我朝似云使眼色,似云朝那几个小厮手里塞了点碎银子。
可哪想,他们居然都不肯收。
“二小姐,老爷吩咐了,这几日府里人都不准出府。”
我见他们油盐不进,拉着似云离开。
正门不行那就走后门。
这是宋府守卫最严的一次,我还没给后门那群小厮塞银两,他们就把门给关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不服气,别人要拦着我我就偏偏要做些什么。
这时奶娘差人来寻我,说是母亲去我院里了。
我不甘心的看了眼紧闭着的后门,明日再来!
“母亲今日怎么来了。”
我回到院里,就看见坐在大厅里的母亲徐氏。
“你去哪了?”她看着我风尘仆仆的模样,问道。
“我吃多了,所以带着似云到处转了转。”
我看了眼奶娘,只要奶娘不拆穿我的谎言就行。
奶娘低着头看着鞋面不说话。
“今日我来一则是想来讨几本陌离这个年纪能看的书,”徐氏顿了顿嘴角,看着我带着几分探究。
我歪头示意我在听。
她不自在的咳了几声,“红娘今日来府里了,我让她过来给你裁几身新衣。”
我点点头,又朝站在一旁的红娘示意,“一会儿我便去找几本书来让人送过去。”
我以为徐氏是来吩咐几句便走,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动静。
“母亲?”我轻声问她。
“你带红娘去室内量身形吧,我还有话问红娘,一会儿与她一同离开。”
于是我迎着红娘进内室,只是母亲今日有些奇怪。
红娘算得上是母亲的同辈好友,她女工好也会弹琴,吟诗作对也是略通,算得上一个才女,只是身份卑微所以不被人知晓。
因着我母亲的原因,儿时她常常进府来教我们这几个孩子,后来母亲又给了她一些钱,她便自己在京都开了家成衣铺,店铺的生意好,于是她便成了老板手底下请了几个伙计当下手。
前几日和吕鹿去置办衣裳便是去的成衣铺。
“二小姐今年似长了些。”
红娘给我量完身材冲我打趣着。
我脸没红,红娘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往年给我量身形时也会这般打趣我,第一次女孩家的娇羞自然是有的,只是调侃的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这回可不是说笑,身段确实比往年丰腴不少。”
我低下头看了看胸部,脸居然开始发热起来。
余光瞥到似云低头在努力憋笑,脸又红了几分。
我嘴角抽搐,这红娘为老不尊!
“二小姐可要试试新衣?”红娘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件衣服。
我不解,“红娘如今有通天本事能够猜出我的体型,替我做了件合身衣裳?”
红娘一楞,然后笑道:“这件衣面上的花纹是我新绣的,还未曾给人试穿过,这不方才发觉你身姿不错,便想着让你试试。”
我想了想,好像也说得通。
于是便应了她的要求,准备解衣时似云拦住了我。
“小姐身上有伤不好见人,不如我来给小姐换,换好了红娘再进来看看,如何?”
红娘轻笑,朝我说:“你这丫鬟倒是护主的很。”然后把衣服交到似云手中,笑着走了出去。
“我身上并没有伤。”脖子上的伤就算让人看见也没关系,宋陆弄出来的伤,若是什么谣言传了出来,他自然有办法解决。
腕上的伤,说是不小心刮伤的胡塞过去也有人相信。
似云摇摇头,一边解下我的衣服一边说:“似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穿整好衣裳后唤来红娘,她看了我老半天,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般,然后她点点头。
“花纹多了有些繁琐,回去还得再改改。”她评价道。
然后我又将衣服换下,她拿着衣服和母亲一起离开,只是看母亲的神色,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