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德芙矮子

22、南无大师

　　第二日，我吃完早饭等着似云回来。

　　她一大早就被母亲院里的人给唤了去，说是有事交代。

　　今日我准备带着似云再闯后门，非得出去不可。

　　奶娘叫我托着下巴发呆，搭话：“小姐可要看看书？”然后补充一句：“那本棋谱小姐可看完了？”

　　我回过神，一拍脑袋，对呀，棋谱，我可以翻墙去顾家再从顾家出去，顺便还顾之洐他那本棋谱。

　　我感激的看向奶娘，奶娘倒是像被我的动作吓一跳。

　　“奶娘，我去顾家还书，一会儿似云回来了你叫她去顾府寻我。”说着，我就站起身去书架上找那本棋谱。

　　“小姐，老爷说最近不让出门，您要是这会儿子出去了怕是得挨骂。”

　　奶娘紧跟我身后，对我进行谆谆教诲。

　　“奶娘，我就呆在顾家，不出去不出去。”我把棋谱和其余几本顾之洐给我的书拿在手上，转头笑着拍了拍奶娘的肩膀，让她放心。

　　去了顾家，谁能管着我。

　　“小姐莫要骗老奴，小姐的心思老奴是在清楚不过的，以往小姐偷溜出府老奴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今日不行。”奶娘十分严肃的站在我身前。

　　我见她一件坚决的模样，只得作罢。

　　我低垂着眼眸坐下将书放在桌上，“那我不去了。”

　　“奶娘，厨房还有酥饼吗，我想吃。”

　　奶娘见我打消了出门的念头连忙应着去厨房给我拿酥饼，离开前又特意回头叮嘱我不要偷偷溜出去。

　　我乖巧点头，等她一离开我就抱着那堆书避开下人的视线往顾家走去。

　　怎么去，自然是翻墙去。

　　我稳稳的从墙头跳了下来，顾家的下人看了我一眼又紧接着做自己的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书，叹了口气唤来一小厮让他把顾之洐叫来。

　　我坐在亭子里，有一两个眼熟的婢女走上前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拒绝了，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石桌上。

　　等了许久，等来了阿九却没见着顾之洐。

　　“你家少爷呢？”

　　阿九皱着眉头走上前，“两位少爷一同出府办事。”

　　我见他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奇怪，“你可知他们办的什么事？”

　　阿九摇头，抿着嘴不出声。

　　“我今日来是来还书的。”我见没趣就开门见山，指了指桌上的书籍。

　　他点点头，眉头越皱越紧，偷瞄我几眼终是开口：“小姐觉得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可有用？”

　　我一楞，“心诚则灵。”

　　他见我这般说松了口气，“阿九是诚心诚意去求的，必然能保平安。”

　　我探头看着他，“平安符一向都是女子给出征的丈夫求的，阿九，你又是给谁求？”

　　阿九瞪着眼睛看着我带着几分恼意，他知道我是在戏谑他。

　　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抬头看天，已经到了午时，似云怎么还没来？

　　“阿九，你今日不出去？”我问他。

　　他摇头，“阿九今日一整日都待在顾府，帮少爷守着顾府。”

　　我愣了几秒，顾府哪需要阿九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守着？

　　“若是一会儿似云来这儿寻我，你替我转告似云让她去太佛寺找我。”

　　阿九斟酌半天，舔了舔嘴角，说：“阿九觉得今日小姐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我挑了挑眉，“为何？”

　　阿九摇摇头，有些为难的抿着嘴，正巧有下人过来问他话，我趁着他转身说话的空档偷偷离开了。

　　赶到太佛寺的时候，寺庙的钟声被敲醒，钟声格外沉厚。

　　寺里非常平静，连打扫的小僧我也没见着。

　　我几分奇怪的往里走去，却被人叫住了脚。

　　“女施主留步。”

　　我转身往身后看去，是一个白了胡须白了眉的老僧，他面容慈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听闻京都里来了位大师，法号南什么来着，名字我记不清了。

　　“女施主前来可是求什么？”

　　“去去晦气。”我脱口而出，面前的老僧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实话实说的魔力。

　　老僧轻笑，眼角的皱纹动了动，“心底的杂念，佛祖是除不掉的。”

　　他又接着说：“施主是极好的命格，福星高照更有贵人相助，是他人求也求不来的，为何也有苦恼？”

　　他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我不知是该谢谢他夸我好命还是该回答他的问题。

　　“人皆七情六欲，有情有欲自然会有苦恼。”我说。

　　老僧捏着佛珠，似是在思考我说的话，然后微笑的朝我点点头：“方才老衲入定见一白光落在此处，便追来一看，如今一想的确是佛祖的指引。”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只好开口问：“大师方才说我心底的晦气，是为何意？”

　　他笑着看着我似把我看透了般，我有些不自在的瘪瘪嘴。

　　一阵风吹过。

　　南无大师看向一个方向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看着我开口：“施主若愿意信老衲，现在便顺着这条小路离开。”

　　“我与施主有缘，施主解了老衲的惑，日后相遇老衲定会告诉施主，今日老衲只能送与施主两个字\'随心\'。”

　　随心？我心底默念。

　　我瞧着他的模样点点头，顺着他指的那条路走去时，一个浓厚低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老衲法号南无。”

　　我走到拐角处惊讶的回头看他，只见南无大师的身边站着一人。

　　满身血迹的右丞相！

　　右丞相一身戾气，我顺着他的手往下看，他手里提着一个圆葫芦，红的鲜艳，然后右丞相极其不耐烦将那圆葫芦丢在地上。

　　我瞧见了圆葫芦上的一双眼睛，那分明是人脑袋。

　　我咽了咽口水，腿脚发麻的想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那个人脑袋的小僧我是认识的，寺庙时常扫地的僧人。

　　我记得那小僧不过十岁，有一次母亲带我来礼佛，我无聊就找了个借口趁机溜开，我瞧那小僧模样俊俏便逗他，让他还俗娶姑娘，他生气用扫帚赶我嘟着嘴不肯理我。

　　鲜活的记忆在我脑中涌现，我看着那血淋淋的脑袋只觉得我的脑袋发昏。

　　一下子我的衣襟像被谁提起，眼前天昏地暗。

　　“宋素轻！”

　　等我脑袋清醒点的时候，就看见顾之洐一脸怒意的看着我，眉头紧锁。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舔舔嘴，脑袋还有些晕沉，我用手揉了揉头。

　　“我怎么会在这？宋素轻，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

　　我其实没大听清顾之洐说什么，我只看见他脖子上的喉结一动一动的，我一下想起了寺庙的事，想起了提着人脑袋满身血迹的右丞相。

　　我想起了父亲让我们最近不要出门，阿九也让我不要出门。

　　“右丞相造反了对不对。”我放下手环视周围，是一间简陋的草屋。

　　顾之洐看了我半天，见我无事松了口气，“嗯。”

　　“他造反为什么要杀光寺庙里的人。”我看向远方淡淡问道。

　　顾之洐也看向远处，目光深沉：“为了一个虚无的预言。”

　　我听不大懂，但却没有纠结根底。

　　“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看着他接着问。

　　“平时看着挺疯一个丫头的，怎么今天看到那种情况就不知道跑呢，还傻傻的盯着前面看，你不知道你后面站着好几个杀手么。”顾之洐故作轻松的模样嘲笑我。

　　我低垂着眸子，睫毛微微颤抖着，许久我才说：“我第一次看到人死。”

　　顾之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旁，宽大的手掌搭在我的头顶上安抚着我，如同安抚着我的心般，手掌的热度从头顶流进心底，暖和了那颗颤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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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端午节啦，先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放假这几天先停更几天。也特别谢谢一直有在看这篇小说的人，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