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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路见不平下 ...

  •   此刻,苏瑾瑜得到系统笃定的回答,眼眸眯了眯,带着些权衡再一次搭脉。沉默半晌后,就近挑选了些止血的草药,撕扯下昏迷贺姓男子的半截裤腿,打算先给小红红敷药。

      岂料这身残志坚的宝马还给他撅蹄子。

      血淋漓的蹄子挣扎乱窜,小红红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还张着嘴,脑袋使劲往贺姓某男子身上移,意思不言而喻—先救主人!

      完完全全在用行动诠释什么叫“万物有灵,马通人性。”

      苏瑾瑜深呼吸一口气,勒住马缰,望着赤诚无比的马、眼,耐心无比,一字一顿:“你主子的病,需要药,起码五六种名贵药材,以及需要治疗的工具,不能轻易草率的行动,否则他会直接一命呼呜,懂吗?”

      边说,苏瑾瑜在马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斩首的动作,声音越说越轻柔温和,却带着些淡漠与凉薄,薄唇轻启:“会死。”

      “而你敷药后需要带着蓉儿到城门口,不然很浪费时间,我也没法一口气带两黑、户翻城墙。”

      小红红依旧马首往地面上示意,低声鸣叫着,声音带着的悲戚催促在静寂的山野里弥漫开来,越发添了些悲恸之意。

      “…………”苏瑾瑜面色一沉,侧眸看了眼脑袋跟着来回转的贺蓉,神色复杂:“这么说你听得懂吗?给你家小红红解释一下。还有你哥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宝马啊?”

      即便极力克制,但重音还是不期然落在了宝马一问上,苏瑾瑜眼底的羡慕更浓了些。

      “听得懂。”贺蓉闻言,紧绷着脸,肃穆无比点点头,还张嘴不假思索就报出一连串的名贵药材:“千年人参,天山雪莲,何首乌,冬虫夏草,鹿茸这样的药材对不对?大人们都这样治病的,我懂。”

      一副很老练的模样说完,贺蓉回想着自家舅舅的样子,抬头挺胸,眼眸微微一眯,竭力的迸发出一缕杀气,拍拍胸膛,沉声道:“我很聪明的,所以你不骗我,救哥哥,我以后会赠你黄金万万两回报你的,而你若胆敢欺骗我一句,我定然诛你……”

      舌尖一转,贺蓉咬牙:“定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末了,还郑重其事的一跺脚,铿锵有力:“我很会哭很会闹的,你别不信!”

      看着强忍着不安惶恐,还装模装样完全模仿着大人说话作态的贺蓉,像是能够察觉到他心底里那一闪而过的“老男人就顺其自然over”的念头的贺蓉,苏瑾瑜定定看着贺蓉,嘴角缓缓上翘起诡异的弧度来。

      眼下这个贺蓉,像极了上辈子他惨遭灭门后的模样,处于精神高度紧张,濒临崩溃,却又不得不强撑着。

      因为心中还有保护还有未尽的梦。

      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迎着秋风在耳畔的呼啸,苏瑾瑜抬手死死捏紧了自己先前撕扯下来的半截裤腿。

      先前一触手,便知料子极好,是上好的锦缎。尤其是没了这外裤后,昏迷的贺姓男子露出的亵、裤,都绣着淡淡的金丝暗纹,在光线的照耀下细细看了还能够显示出锦绣的标志来。看得出裤子用料乃是由川蜀织造局出品的玉锦。

      冬暖夏凉,料子软和,千金难求。

      即便现如今朝廷式微了,有些界限不再那么严格。比如说先前大名鼎鼎的威远镖局,有些门路,也能得到半匹的瑕疵品。

      那是父亲因为他夏日畏热,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到的。

      脑海意识定格在父亲慈爱着诉说怀瑾握瑜的希冀,苏瑾瑜目光带着决然,彻底压下了自己上辈子杀手锻炼出来的冷漠心肠—他苏瑾瑜可以接手宝马,可以将贺蓉培养成正能量的小少年,不需要多余的某个男子存在。

      定了心神后,苏瑾瑜弯腰看向贺蓉,发自肺腑赞道:“蓉儿可真聪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哥哥不问其他,就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贺蓉一字一顿,问得极其认真。

      “那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我总得称呼他,不能你哥你哥的。”苏瑾瑜开始正眼相待贺姓男子,边问还边跟系统私聊【你不是地府出品吗?有什么玄学手段,比如说叫魂的,先保这男的一口气,我想办法救他的命。】

      【大佬,这是武侠小说的世界,不是玄幻小说的世界。】

      苏瑾瑜单方面的结束了私聊,与此同时贺蓉昂首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哥哥表字承欢,我舅舅定下,说哥哥好厉害的,可以提前取表字,表示当家做主!”

      男子二十弱冠,示成年。

      换一句话说,可他把苏瑾瑜能耐的,捡了两未成年。

      揉揉额头,苏瑾瑜干脆非暴力不合作,将手里的药材规整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扣在贺蓉手上,握着人的小胖手,自己另外一手强行按住马蹄,“贺蓉给我扣住了,看他敢不敢踹你!”

      说完,自己离开。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贺蓉一惊,下意识的两只手都死死扣在马蹄上的伤,一动也不动。

      被唤做小红红的马嗅着近在咫尺间的气息,知晓是自家主子拼死保护的孩子,也一动不敢动,只抬首呜呜中带着啜泣之音看着苏瑾瑜。

      苏瑾瑜果断转身,免得自己再起夺马之心。

      第三次再搭上贺承欢的脉搏,眉头紧紧簇起。

      苏瑾瑜看了眼贺承欢,眉头紧紧簇起。

      说实在的,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至于送医,风险太大,若是因此连累了大夫,他与被自己恶心的书中男猪脚设定不就一模一样了—因为善良因为路见不平一声吼,做事莽撞,反害了旁人满门?

      且永泰城内,也没这高明的大夫能够解江湖剧、毒还混合版的。

      至于他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

      ==============

      抱着小的又扛完大的两黑、户翻墙入城,苏瑾瑜正大光明牵着马入城还去药馆酒楼扫荡了一圈,最后大包小包的归家。

      他眼下的家是租赁来的一个四合院。房主上一任是个读书人,家里有些小钱,卖下这个院子是其家里人为了让孩子离学院近一些。故而被改成了一间主屋一间偏房一间书房一间待客的雅厅。

      没有厨房。唯有院子角落有一个小灶台,是为了聚会烫酒而设的。

      作为一个两辈子的厨房杀手,苏瑾瑜觉得这房子规划挺合心意的,反正吃饭可以点外卖,包个酒楼长期送餐就行,美得牙郎都少收了十个铜板的中介费。

      现在嘛,足以见证奇葩户型要不得,基本的功能还是得配齐的。

      边检讨着自己,苏瑾瑜手脚麻利的往小灶台上摆上新买的锅烧水,再点了九个火堆,制作了简易的支架,将刀具,棉花,绷带分别放入新购买的药罐子中,挂着煮沸灭菌。

      “你把粥喝完后,就看着火,哪一堆火有些暗了,就把柴火这样子丢进去。”最后,苏瑾瑜抓着小童工演示了一番如何添火。

      贺蓉望着自己眼前一字排开的篝火,面色坚毅无比的点点头:“好!”

      瞧着被火焰晕染的小脸都有些红扑扑的,但紧绷着脸满面肃容的贺蓉,苏瑾瑜放心入内,争分夺秒,手法娴熟的将昏迷的贺承欢全身扒、拉个干干净净。拿着古代最烈的烧刀子充当着医用酒精,先做了个简单的消毒。

      做完这一切后,苏瑾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贺承欢胸膛上的伤口。

      有三处的箭伤,其中一处很明显泛着乌黑,轻轻一按压,还可触碰到某些硬、物,像是残留了箭头等暗、器在体内。且刚才处理的时候,这化脓之处将衣服都腐蚀出些破洞来。看着毒性极强。

      以他上辈子的经验,也看不出是何种毒物来。只能判断一件事—被人率先偷袭的所在处!而且很奇怪的一件事,最新的伤口都是在正面,背后没有一处伤。

      当然,除却箭伤外,还有很明显的刀剑痕迹六处,分部在肚腹以及大腿。

      但毫无例外,处处都带着些毒、素的痕迹。

      可难得幸运的是,误打误撞的与其原先体内慢性毒、药,他终于认识的江湖其毒—羞花闭月相触,形成了以毒攻毒之势,倒是留给了贺承欢喘息的机会。

      所以,再一次“以毒攻毒”,用最猛的手段—剐肉剔骨,先让人活生生疼醒过来。

      心中下了治疗的方向,苏瑾瑜出门,将忙忙碌碌绕着火堆跑的贺蓉喊进了屋内,自己将一系列瓶瓶罐罐搬入,最后擦拭着双手,目光肃穆的看着自己目前唯一的小助手,沉声道:“你手洗干净后捣药,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大呼小叫,尤其不许打扰我。”

      “我说什么你就听命行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哥。”

      “知道吗!”

      最后一句,苏瑾瑜音调拔高,不再与贺蓉平视,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目光冷厉而无情。

      迎着恍若利刃一般的眼神,贺蓉莫名觉得心安了,因为这么凶巴巴的像极了话本里的包青天,不近人情,眼里只有事业呢!

      于是,贺蓉昂首挺胸,脆生生道:“瑜哥哥你放心,我知道了!”

      “真棒!”

      鼓励完一句,苏瑾瑜转眸看向简单手术台上的病患,目光横扫过旁边摆放的人参片、盐水、刀具、棉花、绷带、羊肠线、缝针、烧刀子。

      最后苏瑾瑜咬咬牙,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打造个勉强的无菌防护衣。这个被架空被创造出来的武侠世界,即便是武袍,也是带着长袖,走华丽风,不适合手术。

      贺蓉惊骇得瞪圆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脱完上衣,露出白嫩身材的苏瑾瑜,眨眨眼,憋住“好像宫女献、身”的话语,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小罐子,低头使劲捣药。

      “咚咚咚”富有节奏的声音恍若乐章飘荡在充满着清香酒气的屋内,在亮若白昼的夜晚,这一切都显得温馨而美好。

      像是回到了现代,即便有不公,却也不会有变、态的满门杀戮。

      文明的气息。

      苏瑾瑜嘴角一弯,缓缓拿起最为尖锐的一把仵作专用的剔骨刀。

      刀锋在烛光的照耀下迸发出寒芒,锐利的刀尖似乎还带着血,像是在彰显自己削铁如泥。

      眼角余光撞见那锋利的寒芒,贺蓉没忍住抬眸看了眼床榻,就见那刀刃毫不犹豫往下直接扎进了他哥哥的胸膛。

      贺蓉脑中空白一瞬,如遭雷劈。

      “闭嘴,继续捣药。”像是头上长了眼睛,苏瑾瑜语调凉飕飕的似冰刃,直接喝了一声,目光却是连眼角余光都没看向贺蓉,带着坚毅果决,刀剑对准了最严重的伤口缓缓又笃定的刺入。

      刀尖冒出了一滴乌黑的血,随着被划开的口子越大,血开始咕咕往外流。

      但也没有流淌在皮肤上,顺着一个简单自制的铁片往外流淌。

      苏瑾瑜看着那源源不断的污血,瞳孔缩了缩,不期然心中“噗通”跳动了两下,有些紧张,唯恐自己学艺不精,害了一条人命。

      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苏瑾瑜面色凝重,但手下的刀却没有停止,反而继续顺着自己先前摸体感受硬物的方向用力。

      没一会儿血肉外翻,在一片血色中冒出了一缕淡淡的,似乎还带着铁屑味的碎片。

      果断无比的换了一镊子,苏瑾瑜尝试着夹了一下。

      但这碎片就好像带着钩子一盘深深扎根在血肉之中,似乎还顶入了骨髓里,难以取出。

      苏瑾瑜深呼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扫了眼已经无声哭泣的贺蓉,冷喝道:“贺蓉,你给我哭,大声哭,喊你哥哥!”

      冷不丁听到这声话语,贺蓉再也忍不住眼泪,崩溃哽咽着:“哥哥!”

      ===========

      本陷入深度昏迷的贺喜随着扎心的疼痛,意识渐渐回笼。但偏偏四肢无力,四肢百骸都像被顶入了钉子,滚在钉板之中,疼入骨髓之中。如此的疼痛还不算,就好像被人了徒手挖心了一般,疼得能够浑身蜷缩扭曲起来。

      疼痛彻底刺激了大脑,贺喜恍惚着想要昏过去,躲避这着不亚于三千六百刀酷刑的折磨,可耳畔却有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提醒着不能倒下去。

      不能!

      大哥临终的嘱托,整个贺家,仅剩下的唯一血脉,还年幼。

      帝王的嘱托,整个王朝的未来……

      贺喜心中一紧,咬着牙想要去看一眼贺蓉。但双眸就好像有千斤顶压着,让他难以睁开。

      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困难重重。

      眼角余光没错过病患开始颤抖的眼皮,微微簇起的眉头,苏瑾瑜沉声:“继续。”

      说话间,直接一用尽,快准狠的夹出碎片。

      锥心之痛来袭,贺喜一个激灵,再听得耳畔那惊恐的呼喊,彻底睁开了眼睛。

      当适应了那耀眼的烛光后,贺喜就见一团白花花的身影。

      很白。

      也很高挑。

      不是蓉儿!

      “蓉……”

      想要开口呼喊,但喉咙却像是被火烫过一般,血肉模糊,连张口都做不到。尤其是那锥心的痛感好像浪花,一浪比一浪又高又猛,拍打着贺喜的身躯。

      因撑不住剧痛来袭,贺喜又重新合上了双眸。

      没有错过那一声轻微,比蚊子还微弱的声音,苏瑾瑜缓缓吁口气,看了眼被自己终于夹出来的碎片,确切来说新型的暗器。就好像在体内强行打入了一个微型的小扇子。

      初一看像是箭头扎进体内,但细细察觉,便发现这是个容易脱模的暗器。

      即便把箭、拔、出来了,这暗器依旧留在体内。

      且还是圆锥形的,顶点朝里。

      能设计出来的人,够恶毒的。

      感触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苏瑾瑜手没停下过忙着止血缝针,边道:“别哭了,省点力气。你哥接下来还有一关要熬。到时候再掉眼泪,现在继续捣药。”

      贺蓉一噎,止住哭声,抬手擦擦眼泪。

      “不许用手擦眼睛,去洗把脸。健康卫生的习惯要从现在开始养成,知道吗?”边说,苏瑾瑜还抬手掐着贺承欢的下巴,灌一口盐水。

      便探了一下鼻翼。

      还喘息,活着!

      看着喉咙微微一动,开始有吞咽意识的贺承欢,苏瑾瑜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处理完最最麻烦的一处,接下来倒也容易多了。

      喘口气,苏瑾瑜拿帕子擦把汗,继续埋头手术,间或吩咐小童工几句。

      待病患全身敷药包扎完毕,苏瑾瑜欣赏了一会木乃伊,叮嘱着贺蓉好生看着,自己披上衣服,打算去洗个战斗澡。

      望着一脸疲倦之态的苏瑾瑜,贺蓉想了想,捏着拳头,很认真的开口:“瑜哥哥,等哥哥病好,我会跟他说,让他以身相许的,否则对不起你以身相救。你不是奴才,你是大夫。”

      苏瑾瑜斜睨了眼贺蓉,“你说什么?”

      “舅舅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随随便便脱、衣服,脱了就要负责的。”贺蓉很认真强调道:“你若是不喜欢哥哥,那等我长大,我会负责,娶你的!”

      苏瑾瑜:“…………”你们封建人会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路见不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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