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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盟主(十七) ...

  •   南栖神医房门紧闭,直到第三日才从里屋出来了。

      彼时言书桐正半倚在冷炽君身上,任由冷炽君替他捏着大腿,悠然惬意。突然瞅见南栖神医出来,言书桐一惊,便要从冷炽君身上起来,却又被按了回去。

      南栖神医倒是不太在意他们两人的事,坐到一旁木椅上沉声道:“这毒妙得很妙得很。”

      冷炽君:“前辈为何这么说?”

      南栖神医:“这毒无色无嗅,银针也无法验出,银花那婆娘也太过掉以轻心了。这毒需作用到心脏,才会有毒效。如是内服,则毒效作用很快。若是外敷,则需要花费较长一段时间,才能扩散至心脏。”

      冷炽君回道:“银花前辈是后者。”

      “那就难怪了,”南栖神医道,“银花那婆娘以前非她亲手做的茶饭从不吃。一般的毒外敷不至于致死,这毒……加了种成分,这种成分早在十五年前便在中原绝迹了。”

      十五年前,宿淮还是个六七岁孩童,自是不会听过这些事,《盟主》便也没有写过了。言书桐有些好奇:“什么成分?”

      南栖神医瞟了眼言书桐:“说来话长啊。这成分原本是由河安瞿家炼制的,瞿家培育一种西域引进的花,叫黑乌,这花需要专业的技术培育,花十年一开,花瓣呈黑色,将花瓣晒干研末才能得到此种成分。但是,瞿家十五年前一夜之间被灭门了,当晚在府的一百六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唯留下几个当时外出经商的家仆。”

      言书桐想起冷炽君细数他罪行时,有提到过一条“残杀瞿家残留家仆”,便又问道:“当时瞿家是被谁人给灭门的?”

      南栖神医沉吟片刻:“至今未解,瞿家戒备森严,一夜之间被灭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的确,不论是谁,一夜之间杀掉一百多号人而不惊动旁人绝对不可能。瞿家一案过去十五年,当年的证据早已消失殆尽,不久前宿淮找到残存的四个家仆,想将他们保护起来,结果又被人给残杀了。

      江湖上一般若是与人结下仇恨,只将某个特定的人杀了便好。而他们竟是将瞿家所有人都杀了。

      这种,除非是为了隐瞒什么。

      言书桐:“瞿家养的黑乌呢?”

      “烧了,”南栖神医回道,“被一把火,烧得一点痕迹都不剩。”

      言书桐皱眉,扯了扯冷炽君袖子:“穆府。”

      三个月前的穆府,也是被灭了门。原本宿淮只杀了穆千石一人,并命人烧了尸坑。可几日后,穆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连带去穆府调查的人都被杀害,整个穆府都被大火烧烬。

      两起惊动武林的灭门案至今都未找到凶手,作案手法十分一致,不由让人将两起案子联系到一起。

      且那段时日,穆府正在制作新毒。

      冷炽君颔首:“南栖前辈可了解过穆府灭门一案?”

      南栖神医抬了抬眼皮:“我一老头子不过给人看看病,没事了解那些作甚。”

      冷炽君:“穆府灭门前在研制新毒。”

      顿了顿,又说:“据说是一种体外敷用的新毒。”

      这下南栖神医完全沉默了。

      院内的大黄狗原地跳起来,要去扑停在地上的麻雀,扑不到,郁闷地叫了几声。

      半天,冷炽君才扯开了话题:“前辈不如帮舍弟看看这腿?”

      南栖神医缓慢转动脑袋,望了望冷炽君正在揉捏的那条腿,蓦地起身回屋了。少顷,他提了个布袋出来,走到言书桐身边,掐了两下言书桐的腿。

      掐的力道很大,把言书桐给疼得龇牙咧嘴了起来:“嘶!轻点儿,疼疼疼疼疼!”腿上的伤愈合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被戳穿了。这么一捏,一片酸疼,险些将言书桐眼泪给逼出来了。

      南栖神医狠狠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治?”

      “治。”冷炽君抢在言书桐之前道。

      言书桐瘪着嘴,只好忍了。

      南栖神医在他的腿上又搓又捏,力道都不小,随后又拆开布袋,布袋里插了一长排银针,南栖神医拿出一根在火上烤了烤,插进了言书桐腿里,重复几次,直至将言书桐手腿都插满了细细密密的针,才将布袋卷起来准备回房。

      “南栖前辈,”冷炽君叫住了南栖神医,“舍弟的武功……”

      南栖神医冷哼一声:“一并在治。让那小孩来我屋里抓药。”

      冷炽君:“阿田。”

      阿田便倏尔出现在了冷炽君面前,行了个礼,便跟到了南栖神医身后。

      南栖神医嗤了声,道:“既然要治,当初作何还要废。”就进屋了。

      言书桐心内委屈极了,这武功才不是他要废的,他也想做个武功高强的大侠,都怪智障作者,都怪坑爹系统。

      【哔——经检测,宿主素质水平低下。请宿主注意言行。】

      言书桐额间的青筋凸了凸。

      冷炽君将言书桐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勾唇一笑,抬手刮了下言书桐的鼻子,压低嗓音道:“因为,先前的我并不知道会这样稀罕你。”

      这情话你认真的吗!

      阿田很快将药抓了出来,当下便熬了些给言书桐。

      言书桐浑身上下被插满了针,行动不便。正好满足了冷炽君,冷炽君端过药碗,挖了勺吹了吹,尝了下温度,又送至言书桐嘴边:“喝。”

      言书桐从小就不爱喝药,小时候每次喝药都要哄好久,矫情得很。再长大些,言书桐每次生病,宁愿打针也不愿喝药了。更何况面前的是中药,中药本就不好闻,勺子离言书桐鼻子太近,一股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言书桐头一撇,不愿意喝。

      “喝,”冷炽君温声道,眼底透着一丝狡黠,“或是我对嘴喂你。”

      言书桐老脸一红。方才冷炽君用嘴试药温他就已经觉得很羞耻了,若是嘴对嘴喂,那他真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不得已,言书桐只好乖乖地将脑袋凑过去,喝了勺里的药。口内瞬间被苦涩侵蚀了,言书桐蹙眉,嘴巴都瘪了下去。

      冷炽君安抚他:“喝掉,一会有蜜饯。”

      言书桐又喝下一口,苦得眯了眼:也不看看喂他的是谁,他不想喝也得喝啊!

      冷炽君喂,言书桐喝,一来一回十几次,碗里的药汤就见底了。言书桐的舌头已经被苦麻了,他用力咬了咬,竟也没有知觉。

      完了完了,舌头废了。

      冷炽君闷闷地笑了下,胸膛随之一震,他从手边的瓷罐子里挖出一勺赤棕色的蜜饯,喂言书桐吃了。

      舌头上的苦涩一下子被甜味驱散了许多,舌头也没那么麻了。

      言书桐甜滋滋的抿了会儿,想到了一件事:“哥,那晚在客栈,你怎么会突然出去啊?”

      冷炽君替他擦去嘴角的糖渍:“阿田跟我说,银花娘找我叙旧。”

      “哦哦。”言书桐了然地点点头。其实他是想问为何冷炽君后来又将他抱到了床上,只是碍于脸面,没好意思问。

      冷炽君猜得出他的意图,笑道:“你身上软,抱着睡舒服。”

      言书桐:敢情将我当抱枕了啊。

      结果冷炽君又跟了句:“抱了才知道,不止软,还香。”

      言书桐给羞地将脸埋了下去,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他近来觉得冷炽君骚话愈发多了,每每都惹得他羞耻难当。而且冷炽君每次说这些话,都会用一种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他作为一个直男,完全不敢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眸,就怕自己的心虚被看破了。

      言书桐:什么时候能做完任务啊,我要撑不住了!

      【宿主还差10分,请再接再励。】

      言书桐虽然觉得10分快了,但他没想到那么快。

      三日后夜晚,言书桐正靠着冷炽君睡觉,里屋突然响起南栖神医的呼救声。

      待他们冲进去,南栖神医已然倒在了血泊中,而立在一边的,是手持染血假渊极的阿田。

      阿田见两人冲进来,突然咧嘴笑了,他轻轻唤了声:“盟主。”

      言书桐心跳随着阿田出声,漏掉了一拍,他喃喃:“阿田?”

      随后脑袋越来越懵,眼前是一片血红,他又不可置信地唤了声:“阿田!”讷讷地就要往前去,却被冷炽君拽住了。

      剑上的血在月光的照映下,有些刺眼。阿田道:“他们要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

      阿田:“阿田多谢盟主多年来的栽培。”

      冷炽君没回话,阿田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顾自拎起地上还在淌血的尸体,从窗户飞了出去。

      茅草小屋外,岑义之已带人围了过来,阿田将茅草屋的木门打开,又将尸体抛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是在执行一道既定程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盟主(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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