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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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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寝室中,传来一阵哄笑,赵执可不乐意了,回道:“我被贬了最多成白字辈,你被贬了可就要出山门了。”
“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被贬,你咒我!”少年跃起,作势要打赵执,一群人开始起哄助阵。
这帮新弟子中,不少在析木城时的说辞都是爹娘教好的,心性也大多是初生牛犊,又烈又张扬,在路途上结了个抵制赵执的小派系,要将毫无作为,却平白长了一辈的他弄出山门去,当然也有近一半弟子拒绝参与小人之事,析木城中的乞儿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也不敢出面帮赵执,怕成众矢之的,缩在一旁看着,那欺负他的富家子弟也拜入了苍山,坐在他身边,冷冷旁观,不时白一眼乞儿,两人取的名号分别是白茅与白芷。
“说的我犯了错似的,只要你们不找茬就行了。”赵执自然不愿真和他拳脚对上,对谁都没好处,看他那模样,也是虚张声势,冷言说完,便不理会横眉怒目的少年,拉着王大牛往边上走。
“嚣张什么呀,大哥,揍他!”一名弟子撺掇道。
那少年本就只想给赵执个下马威,毕竟他在这群人中也算年长,不管赵执是因此怕他,还是按捺不住出手,对他都有好处,却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打算理会他,这下下不了台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扬手要往赵执脑袋上招呼。
“……”王大牛倏地窜到两人中间,握住少年手腕,他的力气大得很。
少年龇牙咧嘴,大吼道:“你们……打我……我让师尊师祖赶你们下……”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一道脆生生的稚嫩|女音从门外传来。
赵执回头一看,竟是招生当天排他身前的小姑娘,跟着无念一同前来,是无念门下唯一的女弟子,取号白苏,因男女有别被安排与无念同住。
“师尊,我可没动手,是他……是无执师叔诽谤弟子!”那少年抢先道。
无念在外面听到前因后果,也不责备,只说:“都是同门弟子,要好好相处,莫要太过在意虚名辈分,都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少年没仰仗,又理亏,愤愤瞪了赵执一眼,在心里把王大牛咒了一顿,拉过被子睡下,不再闹腾。
赵执拉着王大牛到没人的角落,躺上塌,也是满心不甘,想去找叶濯寒,却又觉得自己的确一路都仰仗他,心里也有些虚,只能作罢。
这件事本该就此息事宁人,谁也不会主动说出去,生怕真因此被赶出山门,然而那一晚叶濯寒正好睡新床不舒畅,难得想舒展一把懒骨头,出门遛山,正好就听到了这一出,什么也没说,默然回了房。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新弟子们被叫起床,赶至太和殿,听从掌门教诲。
叶濯寒懒在屋后的一棵大树上补眠,并不想来,可看赵执和王大牛像丢了娘的孩子,不知往哪走,只能挪动大驾尽一尽为人师的义务。
苍山掌门云绛,岿然立于主殿太和殿前,面容不过二十来岁,肃穆神色看来却更为老成,见叶濯寒,当即转身步入殿中,不过片刻,取出一支青杆金豪湖笔恭敬递上:“云锦,你终于回来了。”
叶濯寒摇头推却:“如今,师兄你才是苍山掌门。”
“我用不了它。”云绛道,“连玄溟师叔都用不了他,只有你。”
“青阳昭明只是由掌门保管,并非以谁能用之而定夺掌门,否则苍山这千百年来,不都要无人主事了。”叶濯寒道。
云绛语塞,只能将笔置回原处。
无念与无愁引领新弟子,以师从不同分成三列,依次入内,拜过苍山开山老祖,乃是一副画像,画中人其貌不扬,歪鼻子斜眼,线条勾勒极为粗糙,与协调的用色格格不入,显然有后人加工的痕迹,也不知这位老祖原本是何模样。
三拜过后,云绛说道:“今日起,尔等便是我苍山弟子,无论最终能否入道,应需谨记,不骄不躁、不狂不傲、修心修身。”他浓眉如刀,黑瞳如点漆,话语沉稳,举手投足不愧对掌门之位。
赵执还以为会听到长篇大论的门规,便消磨时间,打量老祖像前的东西——刚才的那支笔和一个巴掌大罗经盘,罗经盘和傅培风手中那枚一模一样,其上也有许多灰点浮现,不同的是并没有一粒亮起。
他又偷看叶濯寒,想看他有没有发现,没想到见到师尊站在面前一动不动,听得认真。
云绛并未多说,简单数语便遣各位弟子去道堂,赵执见叶濯寒没转身,拉他广袖,这才发现这人看起来站得稳稳当当,其实闭着眼睡着了。
“师尊,我去道堂了。”赵执唤道。
叶濯寒懒洋洋醒来,朝他挥挥手,自己回去继续补眠,至此云字辈三人各自离开,由无念与无愁带领新弟子前往道堂。
这帮新弟子都和赵执一样,多是半大的孩子,王大牛与昨日寻衅的少年在其中已是最年长的,他们对所谓的修炼,多以为是潇洒气派的剑术,或是平心静气的打坐,没想到苍山派第一门功课却是习字听道。
道堂最前方书案前,站了一位老人,白发苍苍与长须落在一处,完全分辨不清两者,待众人就位,他自报名号,竟是山中辈分最高的玄澜真人,也不知为何没成掌门,只在此讲学。
玄澜一开口,赵执简直觉得冷脸肃穆的云绛和蔼可亲得很,至少没那么多亢长的篇论。
玄澜捋着胡子从苍山开山祖师昭明真人讲起,说道苍山人所习之道。四大山门既是八荒大派,踞立四方,必定区别与散修,有各自的立身之道,而其中苍山不可外传的便是出神入化的符篆之术,正如昊山炼器,旻山布阵,宁山琴术。
“祖师爷昭明真人是位书法奇才。”玄澜广袖抚过案面玉简,其中文字跃然空中,“这便是昭明真人所写传记。”
赵执不懂书法,也看得出这些字清隽有力,十分好看,段落中有些字他还不认得。玄澜讲述了一部分,当然他说的掺杂后人添油加醋,大致说的是昭明真人带天火入山,开创苍山派,且还是山中古往今来唯一的一位炼器师,造就不少宝器,但大多经千年流传早已不知去向。
中午无念带来清淡素食,让他们用过稍事休息后,玄澜仿佛用不尽口水,继续侃侃而谈,又说了山中的规矩,什么新入门的弟子未有修为前,不可随意出山,山中不可喧哗,最后在斜射进道堂的夕晖中说道:“尔等并未正式入门,待学完书、道后,还需引气入体,若无资质,不可成功,届时便送尔等下山回乡。”
赵执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是没资质的那个,倒有些在意昭明真人最后去向,传记中没写到他有没有飞升成仙,更在意的是不知为何,玄澜半点也没提起玄溟真人飞升一事,难道这不是苍山众弟子引以为傲的典范么。
晚上他用完粗茶淡饭的晚膳,甫来到叶濯寒暂居的殿中,便听到云茵叨叨不休:“师兄,你要闭关,也无需去后山,那处的竹屋都上千年了,根本无法居住。”
“就这么定了。”叶濯寒见赵执,朝他挥手道,“叫白牛来,晚上搬家。”
赵执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新家竟坐落在鸟不拉屎的后山竹林中,林中两幢竹屋并排而建,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也不知这些竹子被施加了什么咒术,稳固伫立,还像新建的一样。摇曳竹林后,就是苍茫的东冥海,海水波光粼粼,将月色切割成碎片,折射在林中。
这里静谧的只有海风吹拂竹叶的沙沙声,隐世清寂,却比前山暖和不少,迎面而来的风仿佛都被温火烤过,赵执闭上眼就有种回到留阳镇的错觉。
“这就是昭明真人住过的地方吗?”赵执问。
叶濯寒道:“就是此处,只是屋子恐怕不够,要再砍些竹子建一间。”
“我和大牛住一间就行。”赵执道。
“那一间是炼器的屋子。”叶濯寒指着其中一间屋门,门上挂着锁,却没有锁眼,“只有一间能住人。”
他们暂且在竹屋中将就了一夜,屋里还有一道内门,是通往炼器竹屋的,也上着同样的锁。
叶濯寒依旧把赵执当暖炉抱,睡在床上,王大牛打地铺,第二天新屋还未动工,无念就把赵执和王大牛唤走了,重新安置住处,让赵执随无愁住,王大牛则住到无愁门下堂中去,那边的新弟子没有看赵执不顺眼的。
如此安排,叶濯寒也不好再说什么,待他们走后便百无聊赖,躺倒竹屋顶上,闭眼睡觉。
等走出一段,赵执问道:“无念师姐,我能不能和师尊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