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宫宴之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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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过人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今的叶语苏，有了寻常妇人的自由，而且，不必再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训约束着，加之公主的尊位，可以说，叶语苏大抵是整个聂国，某种意义上最自由的人。
怪不得，她这么嚣张。都说初嫁由父，再嫁由己，这般叶语苏便是连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陈即遥莫名地生出几分嫉妒，她不明前因，不知后果，但是到底还是不喜欢叶语苏那般理直气壮的语气。
置产业，养男宠，对于已经嫁过人的叶语苏来说，都不算是有违礼制，真要论起来，大约只余下不能带男宠入太宵殿一条。
但是陈即遥已经被叶语苏的话噎住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叶语苏到底没有再为难陈即遥，轻轻拍了拍她涨红的脸，叶语苏转身对白夜琉说：“我乏了，小白可要一起走？”
白夜琉自然也随着叶语苏出了太霄殿。
太霄殿外，宫人们早就准备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灯笼，悬挂在特意准备好的横梁上，倒是映衬得一片光影流转，美不胜收。
广场中间，还专门放了一盏巨大的八仙过海样式的走马灯，灯不停地旋转变幻出各式各样的影子，反而多了许多的趣味。
这样好的景色，殿内的人却只忙着勾心斗角，互相争锋，到底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没走几步，叶语苏就捂了嘴笑了出来，灯火交织下，她的容颜显得格外艳丽，一双略显冷清的凤眸也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她笑着对白夜琉说道：
“你今日未表明身份，待到明日朝廷奏对，那些臣工们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白夜琉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茶楼相遇之后，叶语苏便让人带了自己去宫宴上，却只说是长公主殿下请来的客人，并没有说明白夜琉的身份。
白夜琉对此不置可否，原本就是客随主便，更何况，若是今日自己点明了身份，在场的诸位大概也会放不开。倒是便宜自己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戏。
只是，自己的身份与大臣们有何关系？到底今天闹得欢的都是些内宅女眷罢了。
“苏苏为何如此说？”白夜琉不明白，自然要问个清楚。
“因为，小白你今日坐的地方，是聂国熙德长公主的男宠专座。平日里，都是空着的。”
叶语苏的眼睛在灯光的掩映下显得异常明亮，闪闪发光似的，很狡黠，很灵动，又很纯良无辜的样子，仿佛在大殿上欺负了一众女孩子的人不是她一般。
男宠……白夜琉这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些暧昧打量的视线频频扫过自己的身上。特别是叶语苏把糕点给自己的时候。
方才那位陈家姑娘的眼神似乎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自己没有多想，不曾想，竟然多了这么一个名头。
白夜琉有点想扶额了。
“苏苏，你这个促狭鬼。”白夜琉忍不住轻叱了叶语苏一句。
不知道为何，白夜琉就是觉得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才是真实的叶语苏，不是所谓的熙德长公主，也不是所谓的叶国公之女，而是实实在在的，叶语苏本人。
“我就是促狭鬼啊，你都不知道，这宫宴没意思极了，今晚我忍了好久才没笑出来，你都没有看见那些贵妇人看向你的眼神，她们面上虽然不耻但是心底里又有几分羡慕我。怪只怪，白公子这副好皮囊，聂国的世家公子中没几个比得上。”
叶语苏的语气中蕴含了淡淡的欢喜，话语之间，还有几分调戏自得之意。仿佛是耍弄白夜琉和在场的众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叶语苏！你怎生的如此不正经。你若是真想面首……三千，何必，与我扯上干系？”
白夜琉涨红了一张白净的面皮，一贯温和儒雅的姿态也变了，反倒显得有几分羞窘。说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
“不，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更何况，白公子这般的美男子，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叶语苏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白夜琉，眼睛中却漫出笑意，那语气中似乎是登徒子在调戏良家女儿，偏偏男女位置颠倒了个个儿。
这般说着，叶语苏葱白的手指还微微点了点白夜琉的面皮，闹得白夜琉的脸红彤彤的，倒显出几分青年的纯真羞涩。
虽然心中欢喜，到底不便真的惹恼了白夜琉，叶语苏便也收起了继续撩拨白夜琉的心思，正经了起来。
“小果子，带白公子去休息，别让他人惊扰了白公子。”叶语苏转头对一个小内侍吩咐了一句，白夜琉纵然不曾见过叶语苏这等……女子，然他见天色已晚，少不得还是关切问了一句：
“这个时辰，你还要去哪里？”
“小白，今日是什么日子？”
“自然是元宵佳节。”
“元宵节，也是幽会的好日子。那首诗怎么说来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叶语苏言笑晏晏，仿佛要去做一件让她很高兴的事情。
白夜琉有些懵，哪里来的人给叶语苏约？这皇宫中的男人就那么多，莫非是哪个侍卫不成？
“你自己小心些。”白夜琉看着叶语苏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叶语苏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谜团，每一步看似毫无章法，却又仿佛拿捏住了分寸，奇也怪哉，又有趣的很。
到底在聂国要待一段时间，白夜琉也不着急一时半会。
这边白夜琉跟着小果子去休息，那边叶语苏却在廊下等了一会儿，待荔枝拿了食盒来，才缓缓朝着宸乾宫而去。
从太霄殿到宸乾宫的路不长，只要走过一条宫巷，这条巷子单调乏味得让人觉得很漫长。
今日元宵，便是这条无趣的宫巷也显得多了几分趣味，宫女和太监们挂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小灯笼，小巧可爱，倒是比内制的灯笼看起来家常了许多。
小小的灯火随着夜风来来回回地摇摆，甚至有些明明灭灭，让人觉得稍不经心那火光就要灭了似的。
叶语苏看得有趣，这晚的月色又倾泻如水，和暖黄的灯火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似冷清又似温馨，到底一年只有一天这样的日子。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宸乾宫。
“长公主殿下万安。”侍卫们看见叶语苏的第一时间，就纷纷行了跪礼。
叶语苏扫了一眼领头的人，不疾不徐地喊了一句：“起吧。”
叶语苏进宸乾宫，就和进自己的青鸾宫一般熟稔。她抬脚往里走，只是在路过侍卫首领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欧统领如今春风得意，只是这两姓家奴的名号，可还好听？”
叶语苏的话音不大，但也不小。列队的侍卫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哪里会听不到叶语苏的话，只是听到了也只能当没听到，别说没那个身份，即便有，也不能贸贸然搅和进贵人们的事情里面去。
“长公主殿下，微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欧统领的声音很低，在寒风中显得有几分瑟缩之意。
叶语苏低低笑了一声，还不曾多说什么，宸乾宫的掌殿大太监李得喜就匆匆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长公主，您身子骨弱，怎么能够在这寒风中和这等粗人说话，还请进殿暖和暖和才好。”李得喜的声音尖细，他也知道叶语苏不喜欢这么尖锐的声音，刻意压平了些。
叶语苏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得喜一眼。
“皇上可睡了？”
“不曾。”
“得了，本宫自己进去罢。荔枝，食盒拿来。”叶语苏接过荔枝手中的食盒，一步一步朝着宸乾宫内殿而去。
李得喜看了一眼欧统领，又扫了一眼荔枝，低声说道：“欧统领，往后见了长公主躲远些，贵人们都不喜欢吃里扒外的人。”
李得喜这话说得不甚客气，欧统领却点头就应了，面上没有半点不高兴。
欧统领向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不然李得喜也不至于匆匆跑来给他解围。毕竟都是御前伺候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李得喜向来会做人。
只见欧统领听进去了，李得喜也不再抓着他不放，反而是问了荔枝一句:
“荔枝姑娘，今儿个还是菜包子？”
寻常宫女哪里能够得了李得喜的一句“姑娘”，独独跟了长公主的人，即便是阿猫阿狗，都能够得些旁人没有的好处。
“自然是，李公公莫不是以为，公主殿下会给皇上吃什么山珍海味不曾？”荔枝约莫是和叶语苏待久了，说话间也有几分叶语苏的气势。
而且话一开口，就带了些气势。李得喜倒是也没恼，他是经年的老人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这等小姑娘家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罢了。
“也不知道咱们长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才散了怨气。”李得喜的心中明镜儿似的，这些年，这么多帐，也不知道谁欠了谁多少，只长公主在其中，约莫是最大的债主。
荔枝也不回话，反而一门心思盯着宸乾宫内殿的门。
内殿中的情形却不会让他们知道。
“你来了。”
景瑞坐在内殿的椅子上，还在批示着一些紧要的奏章。年关封笔多日，此时早就有许多奏章待他细看。
“还未亲政，便这么忙，真亲政了，怕是有得累了。”叶语苏看了一眼如小山一般的奏折，不自觉地走远了些，寻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将食盒放在了一旁，慢慢拿出里面的东西。
确实是菜包子，五个菜包子，加上一碗小米粥。连小菜都没有。
座上的景瑞却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来，缓缓走到了叶语苏的对面，坐了下来。
“亲政也好。总能多护着你一二。”景瑞的声音不再似宫宴上那般冰凉，到底多了几分人情味儿。说出来的话，也与在众人面前不同。
大约皇家的人，天生都是演员。
“也是，于皇上而言，自然是大权在握比较好。”叶语苏把筷子递给了景瑞，然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一碗小米粥。
景瑞自然也看到了叶语苏的表情，他沉了沉脸色，道：“好好吃，别凉了胃。旁的事情朕可以顺着你，这件事不行。”
多好的男人，寻常女子得了皇帝陛下这等关怀，怕是要感激涕零。
叶语苏现在却没力气表演感激涕零。
“我吃不下这么多。”叶语苏的语气中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之意，更多地却还像是故意找茬。
景瑞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前段时日已经习惯了一两，如今不过多加两分，哪里就吃不下，好好吃。”
他寻常不会这么多话，独独这个时候有些啰嗦，但是叶语苏却觉得很下饭。
拿起勺子缓缓往嘴里送着粥食，对面的景瑞也不慌不忙地吃起了包子。
宫宴上为了避免失礼，一般人都不会吃多少东西，偏偏景瑞要做出明君的架子，宴后自然也不会再叫膳食。
景瑞到底年轻，这会儿早就饿了。即便这菜包子没有肉，只有菜，景瑞也都一一吃了下去。其实味道很不错，只不过是叶语苏喜欢的味道。
“我明日就要出宫，往后便住在长公主府。”叶语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儿。
景瑞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有条不紊地用巾帕拭了手，才开口:
“你，还是回叶国公府罢，公主府你自己一个人住，怕是又得不吃不喝。”
景瑞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凌厉，倒是让叶语苏楞了一下。
想了想，叶语苏心中又有一些好笑。时时刻刻不忘对自己关怀备至，真是一个好演员。
“放心罢，苹果她们看着，再说，还有林禾瑾。”
听到林禾瑾这个名字，景瑞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不喜之意更甚。到底是想起了些不甚愉快的事情，又不想旧事重提。
“今日坐在你身边的男子，是何人？”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犹如谪仙清冷，又犹如金刚威严，只是在单独面对叶语苏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纵容和愧疚之意。
“他啊，他是我的新男宠。”叶语苏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粥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宫宴之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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