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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宫宴之后.2 ...

  •   宸乾宫中的气氛都冷凝了许多,景瑞的威势又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出来,叶语苏心中暗暗想笑,怎么每每自己开玩笑,皇帝陛下都会当真呢?

      “苏苏,不要胡闹。”景瑞的声音很低缓,警告之意却很明显。可惜,叶语苏喜欢戏弄人的小毛病,大约是改不掉了。

      “我没胡闹。”叶语苏嘟了嘟嘴,有些不满。

      “那林禾瑾也是你的男宠?”

      原本尚可的气氛越来越冷,纵然叶语苏不怕天子一怒,可是这般好的节日,叶语苏也不想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笑着解释道:

      “他们怎么可能给我做男宠。今日那位,是夜阑国的二皇子,白夜琉。”

      话音中有对景瑞不咸不淡地嫌弃。

      景瑞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他倒是来得快。”

      夜阑国早就递了国书,言明二皇子将到访聂国,只是行程未定,加之路途遥远,具体的日子并未写明。

      “夜阑国的二皇子白夜琉,打小儿就寄情山水,于朝政反而不甚关心。如今大约是夜阑国玩腻味了,早早来了聂国寻些好玩的。”

      叶语苏想到和白夜琉的第一次见面,把自己心中的推测就那么说了出来。却没有看见景瑞微微暗了一下的眸子。

      “你对他,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小白出生的时候,夜阑国已经是他哥哥执掌,他打小儿既是弟弟,又是儿子一般养大,本身也就是个富贵闲人的性子,温润又不失洒脱,我倒是有心和他交朋友。”

      叶语苏这番话说得轻巧,对白夜琉的评价也很高。其中,大约也不乏白夜琉身上的气质和叶语苏很合得来的原因。

      白夜琉身上那种闲听山水,淡看风云的淡然温润的气质,确实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

      “皇家的人,有几个人会让旁人看透?”景瑞并不想附和叶语苏的话,他不急不缓地提醒叶语苏。

      叶语苏心中暗道:你确实是不会让人看透的。

      “我觉得他挺不错。”叶语苏的声音轻缓极了,带着淡淡的向往之意,又仿佛有一些怅然若失。

      景瑞的眸子又黯了黯,没有接她的这句话。

      两人之间竟然就静默了一刻钟,似乎各自在想心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想到正事还未提,闲话倒是说了一串儿,叶语苏少不得还是把话头引了回来。

      “待我出宫之后,徐有为就随我走。”叶语苏的声音顿了顿,然后问道:

      “确定是宋城吗?”

      景瑞抬首看了一眼叶语苏明亮的眼睛,那双凤眸当中蕴含着淡淡的关切之意,不细细看,很难察觉出来。

      “宋城可信。”

      “既然如此,事成之后,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宸乾宫这番对答,无人可知,但是熙德长公主用菜包子羞辱皇上的事情,却很快就传到了宫外,还隐隐传出皇上怒斥长公主,碎了几个花瓶的闲言碎语。

      陈国公回去的路上,听陈国公夫人细细讲了她们和熙德长公主之间的冲突,不由得有些头痛。

      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按住陈即遥的性子,少不得还得多说几句。

      将将回府,陈国公就把陈家儿女和陈夫人都带到了书房。他缓缓在厅中走了几步,待仆人送上来茶水,便挥退了伺候的人。

      兄妹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陈国公虽然是个好父亲,但是严父慈母,三个孩子在陈国公面前都少不得端正了些态度。

      即便是陈即遥也不例外。

      “遥遥,你知道你今日做错了什么吗?”

      陈国公的威严很重,在一众儿女之间积威甚深,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即遥,也打了个哆嗦。只是心底里面虚,面上还是一副硬气的模样。

      “我做错什么?不过是叶国公之女,谁比谁尊贵了不曾?”陈即遥只是闺阁女儿,并不懂朝廷上的是非,只不过熟谙家世背景,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比叶语苏逊色。

      “对啊,父亲,我们何必怕叶语苏那个女人?不就是和叶国公府对上,咱们陈国公府还怕了他叶家不曾?”

      陈家大郎陈即明附和。他是京中一霸,想来纨绔惯了,偏偏要让着叶语苏,他怎么都想不通。如今自己妹妹在马车中添油加醋地哭诉自己被叶语苏折辱,言语之中还带上了陈家,陈即明当场就恼了,此刻心头正窝着一团火气。

      偏偏父亲又是这种说辞,让陈即明心中好不着恼。独独剩下陈即墨没有作声。

      “莽夫之勇。”

      陈国公端起茶盏,猛地喝了一口茶水,把茶盏重重一搁,缓声道:

      “当初你们年纪小,有些事情为父即便是说了,你们大约也是听不明白的。如今,你们都大了,即墨也春闱在即,有些事情,为父今日便与你们说个分明。”

      “你们只知道陈家在东南势大,虽无王爵,可也算是一地主宰。天高皇帝远,咱们在东南做了十几年土皇帝,算是自在逍遥。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叶家对于聂国来说,就是我们陈家之于东南。”

      “他们家,是无冕之皇?”陈即墨沉着声音问道。

      “墨儿果然机敏。没错,叶家,数百年来,戍边卫国,执掌西南西北两方大军,军势之大,不下三十万,为父手握十万已经是重兵在握,大权在手,那叶国公呢?凭这三十万大军,哪怕是他要换了景家,景家也没办法。”

      陈即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陈即遥和陈即明却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至于如此吧,这天下不单单是军势,还有民心。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怎么会轮到叶家?”陈即明虽然纨绔,可是却并不笨。

      “民心?如果没有叶家,聂国的民心早就散了。上一任皇帝昭明帝,沉迷声色犬马,耽于朝政,每逢外敌入侵,唯一做的就是恨不得割地求和,以保一夕安宁,若不是叶国公守着,叶家军队护着,无数百姓怕是要沦落为他国奴隶。民心?什么是民心?叶家就是民心。”

      即便陈国公一向和叶国公不对付,可是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服。

      这是叶家的本事,也是叶家数百年来,用无数叶家人的献血铸就的。

      “昭明帝嚣张跋扈,陷害忠良,劳民伤财,强抢民女,杀父弑兄,谋夺皇位。天下的缺德事,他哪一样没有做过?他偏偏不敢动叶家,也动不了叶家。他虽然沉迷于享乐,但是也明白,叶家被害,他第一个做不下去这个皇帝,秦国和夜阑国一南一北,盯着呢。而万民之怒,他受不起。”

      陈即明瘪了瘪嘴,其实昭明帝后来,也差不多惹怒了众多的百姓了。

      “当今一朝起兵,用的是谁的兵?那是叶家的兵马!当今三个时辰就接手了昭明帝的皇位,京卫营,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敢反抗的有几个人?四十三个,如今尸骨都寒了!他凭什么?凭他是叶家名义上的儿子!凭他是在叶家长大的儿子!”

      “那也是当今皇上能谋善断,暗中拉拢了禁卫军,不然,禁卫军还是在昭明帝手中拿捏着。”陈即墨缓缓地出声点明道。

      陈国公缓缓点了点头,他轻声笑道:“当今皇上并不是任凭叶家搓扁揉圆的软柿子,更何况,当今马上就要亲政了。”

      整个书房的氛围都松快了些。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怕叶语苏?只要叶国公不再是辅政大臣,她叶语苏还嚣张什么?”陈即遥只关心自己和叶语苏的争斗,这些朝廷上面的事情,她不过一知半解,也不想了解。

      陈国公有些头疼地看着陈即遥,只觉得方才的话都是对牛弹琴。陈国公狠声道:

      “皇上亲政,那兵权就不是叶家的兵权了?那民心就不是叶家的民心了吗?痴人说梦!”

      “她叶语苏出了清庭山第一日,太皇太后就避走皇陵,太皇太后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为什么不敢面对叶语苏?就凭叶语苏是叶国公嫡女!”

      “真论起尊贵,叶语苏才是尊贵。”

      陈国公历来都是又稳又狠,对待子女也都是循循善诱的语气,偏偏这一次他发了狠,把话说得明白通透,也是自己亲生子女,不然旁的人,他根本不会如此。

      即便是陈国公夫人早就已经明白陈国公要训诫自家儿女,如今亲耳听到夫君如此严厉的语气,陈国公夫人也只觉得一阵止不住地害怕。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只能等?”别说是陈即遥,陈即明也不甘心。他被纵容惯了,东南之地,谁不知道他陈世子就是当地的霸王,如今却要在一个女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他做不到。

      “哼,你错了。叶国公府最大的劣势,是他们家无后!等叶国公一死,那三十万大军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到时候,就是咱们家的天下。”

      陈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连原本凝重的面容,都放松了许多。

      “那还得等多久?我怕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即明和陈即遥可不是君子。

      “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事,是天天都会有的吗?混账东西,不能忍也得忍着。不过二十年,叶语苏一个女人,还能起什么幺蛾子?”

      陈国公不是不把叶语苏看在眼里,而是他知道叶语苏最大的依仗是什么,所以他觉得叶语苏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狐狸罢了。

      陈即明和陈即遥对视一眼,缓缓低下了头。陈即墨心中思量,面上却也恭敬地应了。

      “那位青衫男子,又是何人?”陈即遥到底没忍住,少不得又多问了一句。

      “他?为父不识得。”陈国公不过随意一扫,看得不甚清晰,临了又道:“都传熙德长公主府中养了一个面首,曾经还陪着熙德长公主出席宫宴,如今这位大约也是一般吧。”

      这个猜测很合理,若不然,白夜琉何必坐在女人堆当中,独独挨着叶语苏坐?

      这样的对话,或多或少,发生在上京城的许多达官贵人家中。

      却不知道第二日,大殿之上,太监高声宣道:

      “宣夜阑国二皇子白氏夜琉觐见。”

      一身深蓝色的朝服妥帖地贴合着白夜琉的身躯,他行动之间自有一番随性,仿佛这大殿之上的威压于他不过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

      待看清他的容貌,不少昨日夜宴的大臣都看直了眼睛。陈国公想起自己昨日在儿女面前的揣测,恨不得咬断了舌头。

      这位白家二皇子就是昨儿个坐在熙德长公主身边的——“面首”?

      众人终于知道自己又被熙德长公主戏耍了一回!夜阑国皇子的身份何其尊贵,既然知道,还偏偏安排了那样位次,这不是明摆着叫人误会吗?

      索性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而朝堂之上的诸人都是人精儿,心中即便曾经揣度了多种可能,如今也都掩下不提。

      偏偏白夜琉昨日被叶语苏提醒了一番,如今注意到众人的神情转换,即便转换地很快,白夜琉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众人的心思。

      白夜琉心中长叹:苏苏污我清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宫宴之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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