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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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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南打碎了一个碗,妈妈进来问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妈妈什么都不问了,回到厨房抹掉眼泪,又盛了一碗粥端进去,给老伴儿喂饭。
陈逸南站在窗口,看着被雨水冲刷的窗户,忽然拔腿冲了出去。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村口,她已经不在了。一辆公汽停在他身边招呼,“有座有座,到火车站,后面车坏了,再等不一定什么时候了,上不上?”
陈逸南冷静下来,“我不上。”
售票员立刻关了车门,跟司机抱怨,“快走,撵上前面那辆,客都让他们拉走了。”
小公汽挤满了人,一路开得飞快。这天下大雨,路上车少,有几辆车也都给它让路了。为表感谢,超车时公汽司机按了喇叭。
陆远乔回按了一声,从座位旁摸了一个水杯出来递给陶真,“喝点热水,驱寒。”
陶真结果水杯,两手握着热乎乎的杯身,心想这个陆远乔可真是不远万里地跑来找她,图个什么呢?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找我干吗?”
“回家。”
“这车哪来的?”
“租的。”
她叹口气,“你没必要这样对我。”
“怎么对你?”
“对我好,照顾我。我心领了,你这样我总觉得欠你的。”
“你没欠我,是我欠你,不然我怎么会对你这样。”
陶真没心思再说话动脑筋,于是喝了几口热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她是真地很累了。
到火车站时已经天黑了,最近的一趟火车也要明天早上,陆远乔买好了票,带着仍在熟睡的陶真去了酒店。
陶真睁开眼睛时,身上盖着一件黑外套,是陆远乔的。他自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好像也睡着了。陶真往窗外望,车子停在一个酒店楼下,路上行人稀少,夜幕低垂。看看时间,车子应该停了有些时候了。
难道是为了让她多睡会儿?这个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陶真把外套拿下来,轻轻盖在陆远乔的身上。她动作很轻,可他还是醒了。他睡眠很浅,她若是动作重一点,他似乎能拧断她的手腕。
“是我。”陶真说。
陆远乔松开她的手腕,“上楼吧。”
两人进了房间,陆远乔让她先洗澡。陶真手揣兜儿里,被他揪了出来,“快去洗洗,把湿衣服换了。”
她又把手揣兜儿里,“那你呢?”
“你先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为什么?”
陆远乔看着她,“你是想一起?趁人之危的事儿我不干。”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我们俩在一个房间,你回你自己房间洗不就完了。”
“没有别的房间了,只有这一间。”
“什么?你意思是我们俩要睡一个房间?”
“是啊,又不是没睡过。”
陶真看他没在开玩笑,心想他说的也没错,又不是没睡过。何况她累得很,实在挪不动了。于是开始宽衣解带的进了卫生间。
然而,不顺的事儿还没完。爱人负了她,一场大雨浇了她,现在就连水龙头都欺负她。
陆远乔听见卫生间里一声惊叫,敲了敲门,“怎么了?”
“没有热水啊!”
“不可能。”陆远乔在门外声控指导,左边扭扭右边扭扭,里面还是说不行。
“你把门打开,我进去。”
“哦。”
陶真裹着浴巾站在一边儿,陆远乔进了门,目不斜视,直接奔到浴缸旁边儿。不知道他都扭了哪里,反正是左一下右一下的出水了。
“你泡个澡吧,驱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浴缸里的水给接了,又挤了泡泡搅匀了。
帮她做完了这些,回身就见陶真裹着浴巾光着脚丫站在一边儿,一直看着他。
“你和我哥是不是有很深的交情?”她问。
“是。”
“他说要把我许给你?”
“恩。”
陶真向前几步到他面前,松开浴巾,“那你拿去吧。”
陆远乔及时地握住她的手,“不是现在。”
“为什么?你拿去吧。”
陶真说着就贴了上来,陆远乔捏着她的手,“陶真。”
“你不要我啊?”
“不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过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了。”
错身而过,陶真脱了浴巾,坐进浴缸里。陆远乔帮她轻轻带上了门。
陶真坐在浴缸里望天花板。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像梦一样,她和陈逸南之间,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陆远乔躺在沙发上,听见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有哭声。
第二天,两人回了省城。
重回工作岗位的陶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是工作,她要让自己忙起来,忘掉陈逸南,不给回忆一点可趁之机。
叶玲玲有些日子没见着陶真,感觉她变了。整个人忙得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总是没空闲聊。周末,陶真不加班,叶玲玲直接到公司来找她了。陶真比叶玲玲大两岁,时常像个姐姐似的装大人,这会儿叶玲玲来找她,是有心事要倾诉。
两人去了一个小咖啡馆,喝起咖啡来。陶真其实更爱碳酸饮料,可到了这儿喝那个就太没品了,于是二人一人一杯咖啡,在角落里,伴着温柔音乐聊起天来。配合叶玲玲的文艺和风雅,陶真当真是做了一定的牺牲。
“你搬家以后,我都没人说话了。”
陶真苦笑一声,“我也没人。”
“哎?你那个大叔到底怎么回事?”
陶真目光涣散,心不在焉,“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叶玲玲发现不对劲,问:“你是不是和陈逸南吵架了?因为那个大叔?”
陶真瞧向叶玲玲,“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也省得我说了。”
叶玲玲道:“你哥反对你们俩来往,所以弄个人来看着你,让你们俩心生嫌隙,你哥这个方法高啊!不过他就不怕这男的不靠谱,把他妹妹拐走?”
陶真摇摇头,“我哥这人主意特别正,他认准的人一定是经过他的重重考验的.”
“那这么说,这个大叔是个不错的人喽!”
陶真往椅背一靠,“谁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就知道我现在被人看得没有自由,那个死胖子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电话不接,面也不露。——我越想就越不对劲,什么情况会让他把我推给别人管?”
叶玲玲转转眼珠,“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得不这么做?”
“说的就是这个不得不,我哥那个性格,有啥事儿能让他把我推走?我实在想不通。”
“那,会不会是这个大叔在撒谎?他该不会是坏人,把你哥怎么样了吧?”
陶真看着叶玲玲,“玲玲,小说要适当少看一点。”
“哦,可我这也是合理怀疑啊,你自己都说了,你哥不可能轻易把你交给别人的,这难道不可疑吗?”
“可疑,可是我实在也找不到什么破绽。这男的对我挺好的,真得特别像那个死胖子。”
陶真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陶思远怎么了?为什么要隐身?犯事儿了?
陶真下班后就去找了陆远乔,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搞得像个学者,一副眼镜儿,衣冠楚楚的。
“你不是把我哥怎么了吧?”这不是陶真原本准备好的问题,但她没控制住。
陆远乔侧开身子把她让进去,没有什么反应,“下班了?”
“我哥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你,太不像他风格了。”
陆远乔点了一支烟,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我说了以后会告诉你,就会告诉你。”
“为什么是以后?我哥是不是犯事儿了?”
陆远乔摇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了,你告诉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刨根问底?”
“他是我哥!我有权知道!”
陶真激动地站起来。
陆远乔还是很淡定地抽烟,“改天吧,我一定告诉你。是你哥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尊重他的意思吧。”
陶真看着陆远乔,某个瞬间,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
陆远乔抬眼瞧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到底是谁?”
陶真后退着,“你到底把我哥怎么了?你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你把我哥怎么了?”
陆远乔看着她,若有所思,“陶真,你冷静点。”
陶真继续后退,退到墙壁,恐慌至极,“你别过来!”
前几天还想要跟他好生相处,还觉得他很像哥哥,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可是就在这个瞬间,她害怕极了,她不敢在看他一眼,溜着墙边跑掉。
陶真感觉自己快疯了。她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因为死胖子牵肠挂肚,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死胖子,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想他是不是欠债不敢回来,想他是不是……
不不不!不会的,陶真不敢想了。
陶思远虽说人不太靠谱,但也还不至于干那种把命都丢掉的事。陶思远就是再混蛋,他也时刻记得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妹妹要照顾,绝对不可能的,他肯定会照顾好自己。
但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陶思远从来都没有这样消失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一点信息都不透露!还派个人来监视她。
陶真再被窝里翻来覆去,分析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弄明白。
但是,待她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她有了新的想法,她一定要弄个究竟。
第二天,陶真又去找了陆远乔,陆远乔还是那个样子,戴个眼镜,刚从他那个小书房出来。他把书房的门带上,陶真听见了咔嚓一声响,房门落锁了。
陶真坐到沙发上,先说:“昨天的事,是我有点着急了,你不会怪我吧?”
陆远乔摇摇头,还是温和无害的样子,轻轻坐到她对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和你哥相依为命。”
这句话戳到了陶真的痛楚,陶真扭开脑袋,抿抿嘴唇,“所以,我有多生气,气他不理我,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
陶真站起来,去到窗边。
接下来的话,她早就设计好了。
“我和陈逸南的事,你看见了。你可以放心,我哥也应该放心了吧?”
玻璃窗上映着陆远乔的身影,他正在自斟自饮,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喝茶,他的外形绝不像这种养生派。
陆远乔轻轻洗好茶叶,说:“当哥哥的,永远不会真正放心,只要你在,他就要牵肠挂肚一辈子!”
陶真看着他,忽然问:“你有妹妹吗?”
陆远乔洗茶的手顿了一下,陶真转回头来。
“问这个干什么?想让我对你仁慈一点?”陆远乔倒好两倍红茶,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留给她。
明知道她不爱喝红茶,可他每次冲泡还是会给她留一份。
陶真走过去,“那你会么?”
陆远乔笑了,“这都是你哥的意思,你如果真地爱你哥,就听他安排。”
“这么说,我倒是真应该把自己给你了。”
陆远乔抬起头,陶真一副笑脸,有点没正型了。
大概是不喜欢她这副样子,陆远乔站起身,陶真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反正就跟着他,一遍一遍说些不着调的话。
“怎么了?你看不上我吗?我年轻漂亮,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也不能亏了你吧,吃亏的可是我啊!”
追到卧室门口,陶真靠着门框,拍拍胸脯,“怎么样?要不要试一下?”
陆远乔站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真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也不过如此,才起了点懈怠的念头,陆远乔就转过身来。
陶真见他表情不对,挑衅地畏手畏脚,“怎么了?你可别以大欺小啊!”
陆远乔脚步不停,轻而易举就把陶真推到墙上去,陶真撞了后脑勺,痛得眼冒金星。
陆远乔捻起她的一缕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了许久才说:“永远不要对男人说这种话,记住了吗?”
陶真被他搞地胆战心惊,想点头又不甘心,就在那儿硬挺。
陆远乔又问了一遍,“记住了吗?”
好像她不回答,他就不会放过她一样。
陶真只要含糊地点点头,“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儿呢吗?”
“不好玩!不好笑!”
陆远乔慢慢放开她,眼神还留在她身上,陶真真怕他一会儿反悔又把她扣下,赶紧挪开屁股,一溜烟跑到客厅去,“我走了!拜拜!”
门砰一声关在身后,陶真捧着自己的小心脏,差点吓死。
头一回做这种事,她哪里有经验啊,总觉得脊背发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样。陶真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期待夜晚的来临。
按照原计划,今晚上陆远乔不在家。他曾对她说过,他要去见一个朋友,要很晚才能回来,或者不回来。让陶真自己做好饭菜自己吃,或者他可以帮她点外卖。
陶真说她可以自己做,不想吃外卖了。
陆远乔表示赞同,毕竟总吃那个东西也不太健康,在这一点上,陆远乔简直就是陶思远附体,唠叨地很。
陶真在家里看剧,美剧韩剧日剧随便点随便看,可没一个能看进去,她的脑袋紧绷着,耳朵竖起来,一直留意着对门的动静。
直到晚上六点,陶真听见声响,陆远乔出门了。
临走前,陆远乔先来敲敲她的门,把陶真敲地浑身发抖。
陶真过去开门,一脸睡意,“干吗?”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记得,什么呀?”
“自己做饭,不吃外卖,这是你自己说的。”
“哦。”陶真揉揉脑袋,“好好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儿我先睡会儿。”
才要关门,陆远乔补充道:“窗户关好,别着凉。”
“知道了。”
陶真把门关好后,立刻贴在门上听动静。
听了半天,没声音。
陶真偷偷看向门镜,外面早就没人了。
这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像个鬼一样。
陶真摸摸胸口,长呼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起疑。
陶真从鞋柜的抽屉里掏出一把银白色的钥匙,下午才偷偷去配的。是的,她干了不该干的事,她偷偷把他的钥匙印下来拿去打了一个。
她不得不这么做。
陶真硬是在屋里憋到八点多,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才去开他的门。
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但她一定要搞个清楚,搞个明白。
拧开锁孔,没有回头路了。
门敞在她面前,她吞了好几次口水才走进去。
她径直来到他的书房,书房上了锁打不开。她想找工具来撬。这道门后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这扇门的钥匙,一定是被他随身携带的。
陶真才想找工具,忽然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那是陆远乔的声音,他在打电话。
陶真立刻关好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一切发生地都那么凑巧,她刚一进门,陆远乔就露面了。
陶真在门镜里看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开门,却回过身来站到她的门前。
陶真吓得倒退。
他敲门了。
陶真立刻跑回卧室,钻进被窝。陆远乔有钥匙,敲了半天没人开就自己进来了。
陶真躺在床上,直哆嗦,直到房门吱嘎发出声响,他进来了。
床垫微微颤动,他坐到床边,陶真一惊不知道他要干吗!
更糟糕的是,她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他掀开她的被子,躺到她身边,轻声叫她的名字。
不等她回答,他就已经抱住她的腰。
陶真的思想挣扎,恐惧,疑惑全都被他尽数堵住。
她完了!
她完了!
再次醒过来,陶真浑身都疼,身后躺着衣衫不整的陆远乔。
她明明可以拒绝的,但她没有。她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想换取他的信任,还是因为她骨子里早就想这么做?她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快,她就背叛了陈逸南。
陶真醒了之后,陆远乔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