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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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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他已经醒酒,并且清楚地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不是酒后乱来。那是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她陶真的轻浮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罢了。
陶真穿好衣服,对他云淡风轻地说:“我就说吧,你就是想,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如此!”
陶真披开头发,在镜子面前随便抹了一把脸,“我要去上班了,你愿意在这呆着就呆着,再见!”
陶真还对他笑了笑。
陶真走了,陆远乔也起床了。
他在窗户那儿看着陶真走远,视线定了一会儿。之后他回到自己房间,进到书房,翻开那些发黄的相册和笔记。
没有人知道他在写什么,做什么,一直都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陶真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她跑到电脑城,跑到陈逸南楼下了,但她却怎么都不能靠近他一步。如今,更是不可能。
她坐在电脑城对面的小饭馆里,远远地看着电脑城的A号大门。
今天是工作日,很多人出出进进,她看见了陈逸南的同事们,唯独没看见陈逸南。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从老家回来了,家里情况如何。
不!陶真你不能再想了。
你们俩已经完了。更何况是你自己先背叛了陈逸南。
陶真揪着头发,无法想象自己居然真地投入了陆远乔的怀抱,这么多年,陶思远使了这么多招都没能让她知难而退,现在一个陆远乔就把她搞定了。
她不是疯了是什么,她就是轻浮,她就是坏。
陶真一口气干掉了一瓶可乐。
罢了,人生不过游戏一场,这么认真干什么,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谁在乎谁是傻子。
陶真决定忘掉昨晚的事儿,她有更重要的事,她要找陶思远。
午休结束,陶真就回去上班了。还是心不在焉,还是浑浑噩噩。
下班的时候是五点半,陶真一个人上了地铁,靠着门口的柱子站下来,站着站着她就发起呆来。
随着地铁逛荡了三站地,到了。
陶真跟着人群下了车,上电梯。一群人从地下探出头来,进入一片璀璨繁华的夜色。
等过了红灯,陶真跟着一群人过了马路,走到街对面,陶真忽然回头。
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谁。
最近她实在是有点精神衰弱因为陶思远,因为陈逸南,因为陆远乔。
陶真戴上帽子,一直往前走,但眼神总在往身后瞧,还是什么都没瞧见。
直到在一个十字路口,她一回头,迎头撞见了陈逸南。
一见到这张脸,陶真就懵了。
她应该高兴的,可她现在更多的是歉疚。明明上次是她受了委屈,她被伤地体无完肤,可到了这一刻,她变成了那个做错事的人,她无法面对他的眼睛。
陈逸南看着她,好像已经知晓了一切。
“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陈逸南就先行离开,也不管她有没有在跟。
陶真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陈逸南带她去了一个烧烤店,烟熏火燎的,香味四溢,这是他们俩没来过的地方,大约是他随便找的吧。可能就是为了说个话而已,陈逸南只点了两瓶啤酒。
陶真也没心思吃东西,两个人面对面干坐着。
“我……”
陶真抿着嘴唇,难以启齿,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对。
陈逸南看着她,说:“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懂。”
你懂?
陶真看向他,他的眼神好像真地什么都知道了。
陶真垂下眼睛,喝 了一口啤酒。
“我……这次……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你说什么都行……我……”
“陶真!”陈逸南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我懂。我来找你是因为别的事。”
“别的事?”
陶真很意外,还有事情比这件事更重要?
只见陈逸南从裤兜里拿了一根烟出来,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他也喝了一大口啤酒,狠狠抽了一口烟,脸颊陷进去很深的一块。这是他为难的时候常有的表现。
“你想说什么?”
陈逸南把大半截烟戳进烟灰缸,然后有点了一支新的。
陶真愈发着急了,“你怎么了?”
陈逸南看着她,“你对这个陆远乔了解多少?”
“他?”
“嗯。”
陶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昨晚上他们才……
“不算了解,就知道是我哥找来的。”
“你哥很久没联系你了吧?”
“嗯。你知道的。”
陈逸南点点头,“我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逸南从内怀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我有黑客朋友你知道吧?”
陶真点点头,“我知道啊,怎么了?”
“我查过陆远乔。”
陈逸南把牛皮纸袋推过来。
晚上十点钟,陶真回家了。
对门的陆远乔还没睡,一开门就看见了酩酊大醉的陶真。
他明显不悦了,皱着眉头问她,“去哪儿了?”
“喝酒。”
陶真干脆来到他的房间推门进去,“和陈逸南。”
陶真把自己摔进沙发,两个脚翘在沙发扶手上。
陆远乔的眼神和表情把她弄乐了,“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早该知道的。你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吗?在这装什么?”
陶真看着他,表情渐渐阴冷。
“陶真,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陶真从沙发上站起来,醉眼惺忪。
“我还得谢谢你来陪我,要不我昨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抵抗寂寞了。”
陶真摸向他的胸口。
陆远乔转回身,正对着她,“陶真,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应该早点说的,但是——”
“——开不了口是吗?”
陶真眯着眼睛笑一笑,“的确,像你这种案底丰富的人,说上一晚上也说不完吧!”
陶真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在他面前站下来。
陆远乔没有反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陶真一句一句地戳他的心口窝,“你在国外被通缉。”
“你把人撞死了逃逸。”
“你混黑XX,吸X。”
“你甚至把人给弄没命了!”
这一系列的事儿,要说起来,还说不完呢!
陶真酒后壮胆,她什么都不怕了。
“还有什么?你自己说,比如你这回跑回国内,盯上我,目的是什么?怎么?哑口无言了?”
陆远乔的确没什么话说,她说的都对,没有一句虚言。
“你说的都对,我的确做过很多错事。”
陶真忽然笑起来,“错事?你把这叫错事?”
“你把我哥怎么样了?你说!你说!”
陶真忽然冲过来抵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撞在墙上,陶真像疯了一样对他挥拳头,一拳又一拳地重击,他一次都没有还手。血水从他的嘴角漾出来,陶真这才停了。
“你说,你说啊!你把我哥弄哪儿去了?”
陆远乔捂着左边的耳朵,说:“陶真……很抱歉……我到的时候你哥已经死了……”
“啊——”
陶真不想听见这个字,不能听,不想听,不可以听!
她拼命对他挥拳头,对着他的头狠狠地打下去。
“你把我哥还给我,你把我哥还给我!”
陶真渐渐没了力气,她要疯了,陶思远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不会的!
更不可能死在这个混蛋的手里头,陶真一边打他一边哭,“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不是我……陶真……不是我……”
“你闭嘴!你还想狡辩!你还想狡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我哥报仇!”
陶真疯了,彻底疯了!她双眼通红,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给哥哥报仇。
陶真抓过电视柜上的花瓶,照着陆远乔的头砸下去,花瓶碎裂,陆远乔不动了。
世界安静了,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陶真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
她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看着地上躺着不动的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撞碎了身后的穿衣镜,撞翻了身后的一排小花盆。
“啊——杀人啦!杀人啦!”
忽然有人惊声尖叫,癫狂着从门口跑过。
陶真慌张四顾,“不,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
陶真夺门而逃。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陶真奔跑在雨中,不断地跑,不断地跑,手上的血水滴滴答答淌进雨中。路上的人都躲着她,避着她,她忽然像个魔鬼一样冲进人间。
她跑啊跑,跑到陈逸南楼下。
电脑城早就已经下班了,陈逸南也已经不在了。
她像个落汤鸡一样继续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跑到了哪里。
她钻进一个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
雨很冷,她抱着自己的身体,紧缩在大树下。
电闪雷鸣,风驰电掣。
陶真呆呆地缩在树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能找谁,能去哪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等陶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个装着白色灯管的房间里,她的手上挂着点滴,这是医院。
很快有人发觉她的苏醒,叫了一声,“陈队,人醒了。”
陶真没看见人,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就知道是个女的。后来又一声响,有人进来,是个男人,他神情严肃,带着不怒自威的正气。
“陶真?”
“我在哪儿?”
“县医院。”
陶真闭上眼睛,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不是梦,全都是真的。
她杀人了。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
“——是我干的!”
没等人家问完话,陶真就招了,全都招了。
两个警察还在喋喋不休,陶真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划落,淡声说:“我不后悔,如果重来,我还是会杀了他,给我哥报仇!”
男警察看着她,对身边的女助手说:“等她清醒一点再说吧。”
陶真从始至终没有否认过一个字,醒来之后的几天之内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口供。但让她意外的是,陆远乔没死,他还活着,只不过一直没有醒过来。
陶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最终,陶真以故意伤害罪入狱了。
蹲监狱的时候,陈逸南来看过她,但她不见,她不想见任何人。
她跟组织请求参加劳动,参加读书会,参加小组学□□之让她能忙起来的事都行。
起初的日子并不好过,刚进去的时候总有人想欺负她,但一听她是什么罪进来的就都纷纷避让了,倒是得了清闲。
陈逸南给她写过信,但陶真一封都没看,全都给撕碎了。
她找不到理由继续拖累陈逸南,她是彻底的坏人,跟陆远乔没什么两样。
但陈逸南的信还是不断地送来,一直一直送,送了一整年。
狱友都说他是个痴情的种子,陶真笑一笑说:“我可没让他等,他自己乐意,活该,傻子!”
陶真在狱友眼中,有些不近人情,不好说话,是个刺儿头,没人敢惹她。当然了,她也没什么朋友,每天都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做事,凡是上前示好的都被她一一吓跑。
出狱那天,没有人来接她,陈逸南也没来。后面两年,陈逸南也没有写信了。
对嘛!哪个傻子会等一个蹲过监狱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还背叛过他。
陶真重新站到太阳下,看着天上的太阳。
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走在路上,一步一步走上大道,有车路过想载她都被她拒绝。她想走路,特别想走路,脚踏实地地走路。
刚从监狱出来,她一分钱也没有,看别人吃包子,她饿得要命。但她不想偷也不想抢,她在狱里干过那么多活儿,组织已经有人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
是在一个小厂子里洗碗。
这厂子专门做布料的,她在食堂工作,大家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来的,都不太搭理她,也好,自己干自己的,反正她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每天上班下班,倒也踏实。
她就在厂子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一室一厅,在厕所旁边,租金很便宜,陶真没看别的,当即就决定住下来。
房东看她一个女人怪可怜的,还给便宜了一点。
陶真就这样开始了新的生活。
朋友没了,亲戚没了,同事不熟,还真是全新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