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试图辞职第五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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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刺……不见了？
蹲在地上按着付丧神脸颊的晏阳吃惊地抽了口气。
阳玉火光渐渐收敛，祛除了一期一振身上暗堕的症状——心智幼化又记忆全失的她自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只是好奇地按了按原本长着骨刺的额头。
虽然被强制解除了暗堕，但神智仍未清醒的一期一振浑浑噩噩的，静静抬眼看她。
双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
腿有点发酸的晏阳动了动，干脆也跪坐下来，问：“你是爸爸的朋友吗？”
由于阳玉力量强制结契后隐约的感觉，她倒没觉得害怕，颇有耐心地等了等，却没得到回应。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她换了个问题。
一期一振看着她，默不作声。
不会说话吗……对了，妈妈说，要先说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振作精神：“我叫晏阳哦，你可以叫我阳阳。”
没有回答。
她有点生气了。
“你到底是谁啊？不敲门就随便闯进别人家的是坏人！”
付丧神仿佛一块石头，没发出任何声音。
晏阳气恼地站起来跺了跺脚，伸手拽住一期一振的胳膊往上拖：“你要不走我就叫警察叔叔了！”
她脸颊鼓得像仓鼠，憋着劲拔萝卜似的扯了半天，可对方稳如泰山，倒是她自己吃不住力脱开手，“噔噔噔”退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有点懵地呆了几分钟，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疼痛，她心底一阵委屈，下意识掉起泪来，有些肉呼呼的手用力揉着眼睛，越哭越伤心。泪眼朦胧中，一只手伸过来，微微颤抖着、避开了手套上沾着血迹和灰尘的部分，用仅剩一点的干净布料擦掉了她的泪水。
“对不起……”青年的声音模糊嘶哑，仿佛被生生锉掉一层血肉，露出了内里的筋骨，哀泣般喃喃道，“对不起，前田……”
晏阳微怔，一边哭一边抬眼看他。
膝行靠近的付丧神憔悴得脸颊都凹陷进去，干燥苍白的双唇不断开合，吐出一声接一声几不可闻的道歉，那双半垂的眼睛未曾聚焦，像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
——他哭了。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安静地流着泪，却看着比她难过无数倍。
手套微微粗粝的质感摩擦过眼眶下沾着泪水的肌肤，泛起浅浅的痛和痒，晏阳有些莫名，又无由来的怅然，哽了一下，更觉难过。
——被欺负的是我，你干嘛要哭啊？
她不甘示弱地大声嚎啕起来，挂着泪的眼睛却偷偷瞥向一期一振。
那擦泪的手一顿，对方弯下脊背发出一句短促破碎到难以捕捉的呜咽，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试探性地抬起来，轻轻环住了她——动作太过小心翼翼，就像拥住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被圈进怀里的晏阳打了个哭嗝，咬住嘴唇，嗅到他满身烈焰与血腥的气息，又是疲惫又是疑惑，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的胸膛，渐渐撑不住阖上了眼睛。
……
晏阳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然而父亲还没有回来。
她蜷缩在一期一振怀里，而抱着她的付丧神连动作都没有改变。生出几分不安的她攀着一期一振的肩爬起来，麻木的双腿没什么力气，摇摇晃晃差点跌倒，还好被托了一把。
“爸爸大骗子……”看了看已经过了九点的钟，晏阳皱起脸，慌张地跑过客厅推开了落地窗，撑住栏杆往外看。
楼外，跨江大桥灯火辉煌横架而来，偶尔驶过的车辆幻影般窜入远方夜幕。大街上已经没了多少行人，应该是最后一趟的公交车鸣着笛穿过她的视线。
——【阳阳，爸爸去送妈妈上飞机，你乖乖待在家里睡午觉，等起来，爸爸就回来了，知道了吗？】
想起不久前父亲的保证，她恨恨咬牙：“大骗子！”
看了很久也没等到惊喜，晏阳松开冰凉的石质栏杆，沮丧转身，撞到默默跟在身后的一期一振。
心情恶劣的小姑娘皱眉，不高兴地瞪他：“不要靠我这么近啦！”
被饥饿的肠胃提醒着，她绕开付丧神去厨房翻冰箱，但没找到什么能吃的——家里向来一次只做一顿的量，难得有剩下的饭菜。
晏阳泄气地关上冰箱，听到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闷闷不乐地四处打量，扫见餐桌上早晨剩下的一只白煮蛋和一盒牛奶，眼睛一亮。
餐厅的椅子又高又硬，父母不在时她都不想坐，于是开心地拿着东西往客厅跑，窝上了沙发。一期一振像跟宠一样尾随着她走去又走来，最后站在沙发旁边。
晏阳费劲地剥好蛋，正打算塞进嘴里，就感到了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
刚碰到蛋白的牙齿收了回去，她举着蛋转头，看到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一期一振。
“……干嘛啦？”
青年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晏阳看了眼鸡蛋，再看了眼他，又张开嘴。
盯。
——压力山大。
“好、好嘛，给你就给你……”恋恋不舍地把鸡蛋递出去，晏阳郁闷地晃了晃腿。
付丧神顿了片刻，在她“快点呀，我手都酸了”的催促里单膝跪了下来，上半身微微前倾，咬下一块鸡蛋。
晏阳吃惊地睁大眼睛，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还要我喂的吗？！
完全不知道小姑娘内心戏的太刀付丧神看看僵住的她，从善如流地低下头继续一口口把冷掉的水煮蛋吃了干净。
回过神的晏阳望望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又望望吞掉嘴里食物茫然无辜的一期一振，凝固的表情压缩成一个瘪嘴，抽了口气，又饿又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他欺负我——！！”
……
最终晏阳只喝了牛奶当做晚饭。深受打击的她愤愤然决定马上睡觉，洗漱完就往卧室走。
寸步不离的一期一振跟着她也想进去，但被忍无可忍的小姑娘吼了一句停在门口。
“别随随便便进女孩子卧室啊！讨厌！”
气得脸通红的晏阳摔门落锁，扑倒在床上。
她的卧室有个小阳台，因为临着马路，路灯很亮，虽然今晚父母都不在，但也不是很害怕。
得意于自己的勇敢，她正想着要向父母夸耀自己“有乖乖一个人睡哦！”，外头对着纱窗的那盏路灯却闪了闪，啪嚓一声，灭了。
成大字型摊在凉席上的晏阳抖了一抖，瞬间怂。
她先是扬开揉成一团搭在肚子上的薄毯裹住蜷缩的身体，又在看到墙上摇晃的树影后直接吓得连头一起缩进了进去。憋了半小时，她听着街上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不得不飞快一掀毯子扯开了卧室门。
一期一振仍然静静站在门口。
晏阳一头扑进他腰间，瑟瑟发抖不肯抬头。
被抱住的付丧神手放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原本放在肩上的那只手往下移，拢住她光着的脚。
晏阳环住他的脖子，吞吞吐吐地问：“那个，我们，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才果断拒绝了同宿要求的事情完全被她扔在了脑后。
一期一振当然不会拒绝她，微微点了点头。
立刻振奋起来的晏阳看看他一身脏污的军装，摆手：“那就先洗澡吧！”
……
怀疑他有点傻的晏阳不放心地演示了一遍流程，看到一期一振点头，才不放心地退出去，在浴室门外转圈。
无聊又紧张地等了片刻，她果然听到“嘭咚哐——哗！”一连串响动，迅速装模作样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急忙钻进浴室——
上半身只剩淡灰衬衣的青年正弯着腰在洗手台清洗头发上的泡沫，大概是想拿毛巾却错手打掉了洗浴台上的瓶瓶罐罐，此时正停住动作踌躇。
鼓了鼓脸颊，认命地蹲下捡东西，晏阳对他说：“你等等……我来帮你好啦。”
——再出点什么事就要天亮了！
秉着节省时间尽快睡觉的原则，她迅速把洗浴用品塞回原处，抱起浴室角落的小凳子放在中间，叫一期一振：“过来吧。”
一直闭着眼睛的付丧神摸索着走了过来，晏阳牵住他探出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
“头低一点呀。”比了比高度的的晏阳提醒他。
青年温顺地伏下身去。
小姑娘挽了挽裙角，固定，拿过喷头调试好水温，然后小小的手碰到了他的头发，学着以往母亲帮自己洗头时的动作，小心地清洗起来。
好在青年是短发，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她确认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关了水扯过毛巾搭在他头上。
“好了！”
付丧神听话地直起腰，发间水珠纷纷自脸颊滑落，不知道是否因为蒙上了室内的水汽，蜜蜡似的瞳孔覆上一层柔软光泽，静静舒展眉目显出几分清浅笑意。
晏阳按着毛巾胡乱揉了揉，就撒手踩着浸了水更加响亮地“叽叽”叫着的拖鞋往外走，含含混混地抱怨。
“好困啊……快点睡啦，我明天还要上课……”
……
这一晚晏阳睡得不踏实。
对父亲未归的担忧和身上沾了水变得黏糊糊的睡裙让她皱着眉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后来，被守在一边的一期一振揽住轻轻地拍着背，才彻底睡了过去。
梦中有谁在低语，拉着她的意识往深海潜去，掐灭所有动摇和惊疑。
——嘘，不要醒来。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试图辞职第五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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