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苍物语》沉沦荼靡

117、星×罪×阵

　　苍月于第二天一大早苏醒，第二天傍晚慢慢恢复体力。
　　侠客一直没有离开，也没有急着赶路，只是点起火堆，非常认真的烤着什么肉。

　　“你真的弄到食物呢。”苍月慢慢走到他身边做好。
　　“呵呵，我神通广大呀。”侠客笑眯眯的看着她：“你的身体都好了？”
　　苍月握住颈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力量才恢复三成，不过行动无大碍，快速奔跑应该也可以。”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你走得没多远嘛，这里还是靠近东果驼共和国的边境。容易被人发现哦。”
　　“现在没有人有时间理会这个。”侠客递给她一块烤好的肉：“不接近这边根本没有吃的，我们都需要恢复体力——小心烫。”
　　苍月咬两口，忽然停下：“旋律呢？你有救她吗？”
　　“她是先走的，还好不用我送，自己可以走出去。”侠客拿起自己那份吃起来：“我必须先把她送走不是吗？因为救她有把握，团长巴不得她消失，救你却没有。”
　　“我们还是出来了。”
　　“那是靠你自己，谁都没想到你那个时候还有那种力量。”那应该是苍月曾经向他们提过一嘴的道术，需要强大的法力维持。
　　“也是只恢复了那么一点，更何况急行术是靠符咒发动，根本用不了我多少法力。”她手腕轻轻一翻，一个纸鹤出现在她掌中，忽然扑扇起翅膀，在低空慢慢飞翔。
　　“类似这样的才需要法力支撑。”又一挥手，纸鹤箭一般穿透前面的树干，然后化为一股轻烟消失。
　　“好强，平时怎么看不到你用？”这么一只小小的纸鹤就可以穿透如此坚硬的老树干，还有——他想起以前，苍月曾引下的天雷。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还是少用的好。”苍月看着那缕轻烟消失，融入自己指尖：“我们是人类，不是吗？所以应该顺从的……是心吧？自己的，在乎的。”
　　这句话是谁说的呢？好像是好久好久以前，久到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的那个世界，在某本书里看到的话。
　　“自己的心吗……有道理，说到底，我们幻影旅团不也是随心所欲、顺从心的一群吗？”
　　“是啊，”苍月也笑，“倔强任性，胡作非为，但是却活得最像自己、最纯粹的一群。”
　　只是随便的话语，侠客的眼睛却亮起来：“真的吗？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骗你有好处啊。”苍月奇怪看着他。
　　“呵呵，没有，只是很高兴。”侠客笑得开怀：“如果你是一只这样看待旅团的话，我真的感觉很高兴。”
　　“嗯，是啊，就是这样子。”苍月抬头看着黑下来的天空。
　　“那团长呢？你是怎么想他的？”在两人都吃饱喝足以后，侠客突然问。
　　“这个嘛……”苍月指着夜幕：“如果说流星街是这片暗幕，旅团就是最黑嘴深邃的地方。而库洛洛——则是星。”
　　“星？”
　　“是啊，你不知道吗？在星旁边的夜，才是最暗最美的夜。库洛洛就像星，在光明下会隐匿身形烟消云散，在黑暗中却会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苍月停了一会儿：“知道吗？其实在你们没有见过我之前，我就见过你们，认识你们。”
　　“想得到，‘夜’嘛。”
　　“不是因为那个……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苍月仍然仰头看着夜空：“但是不管看过多少次，不管对这个人知道多少，那一眼的震撼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么美丽——那么美丽，美丽的可以吸引人灵魂的夜之人。”
　　“……你真得很了解团长，可惜团长不了解你。”
　　“错了，谁说库洛洛不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就如我知道他，决定不会有错。”
　　“那团长为什么——？”
　　“因为他矛盾，他了解的和他想做的完全是——”苍月手指往两边一划：“两个极端。”
　　“说到底，团长还是不想对你放手。”
　　“所以我一直想让他明白，不一定锁在身边才是在一起。”
　　“这个恐怕很难，团长一直是很坚持原则的人，对想要的东西也很钻牛角尖。”侠客道：“而且——团长杀死过你，可能就因为这点吧，他总是以为不守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会再一次永远消失。”
　　苍月不说话了，侠客刚好说到她的禁忌。纵使依然会为库洛洛的坚持而心痛，但一个曾经杀死过自己的男人，就这么再在一起……不太可能。
　　“确实很伤脑筋啊。”苍月忽然转过头盯着他：“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侠客嘟囔着，把火堆再拨大一点。
　　“嗯~~~~？侠客！你脸红哎？”不是她看错了吧。
　　“废话！”侠客脸更红了：“谁让你这么看着会不脸红啊！把眼睛给我转过去。”
　　“眼睛要怎么转？这样么？”苍月眼珠子在眼眶里上上下下转一圈，还是盯在侠客身上。
　　“你真的能把人气死。”侠客干脆不理她。
　　“嗯？侠客，你脸更红喽？为什么呢——喂，”她突然促狭道：“你不会喜欢我吧？”
　　侠客更是恶狠狠的瞪着她：“我都和团长决裂了，你说呢？！”
　　苍月开心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停住：“是喜欢……那，到爱的程度了么？”
　　侠客很认真想了想：“没有。”
　　随即他开心地笑：“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很特殊，你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欢快的笑容，想说就说的性格，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点期待的语气……果然是侠客的风格。
　　“你这样说我很没成就感。”苍月伸手去打他：“奇怪，为什么对你我就可以这么轻易问出来这些话呢？”
　　“可能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吧，所以没有压力。”侠客眨眨眼睛：“如果是的话，那看来你很喜欢伊尔谜和西索哟。”
　　“胡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那么多人。”
　　“可是你确实是啊。”侠客托着下巴，很可爱的看着她：“以前的你谁都不喜欢，现在的你喜欢很多人。嗯……都很特殊的倾向呐，果然是不平凡的人。”
　　“什么叫倾向……”
　　“可是，这样的苍月才最值得这么人多喜爱啊。”侠客笑得更甜。
　　“什么又叫喜爱啊……说得跟动物一样。”
　　侠客呵呵笑道：“我有预感，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伙伴。”苍月跳起来活动一下腿脚：“忘记了吗？我还是旅团成员。”
　　“是呢……旅团成员。”侠客的笑容却黯淡下去：“好啦好啦，天色也晚了，休息。”
　　“你睡吧，我守夜。”苍月让侠客靠近火堆。
　　“为什么？”
　　“这阵子除了吃就是睡，再睡下去我就变成猪了。”
　　“放心吧，就算你变成猪，也是最可爱的一头——哇！”他连忙躲开苍月扔过来的烧火棍。
　　“快睡吧你，哪那么多话。”

　　当高挂的明月开始划过西边的天空，侠客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苍月，她已经靠在树下睡着了。
　　“看吧，果然还是累了，也难怪……药效刚退就逞强守夜。”虽然离火堆远了点容易着凉，但侠客没去动她，苍月的神经非常敏锐，再累也一样。
　　“好好睡吧，我是真的喜欢你，也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侠客凝视着苍月的睡脸：“朋友……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从我口中吐出来，感觉真好。不过真可惜，要是能一直和你做朋友就好了。”
　　真的，要是能一直做朋友就好了，一直谈谈笑笑，一直讨论关于侵略网络的话题，一直去想损招坏别人。
　　他还想看她穿着最美丽的白纱走进礼堂，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当然，最希望还是团长。
　　团长……
　　“唉……这样就不像我了啊。”侠客忽然敲敲脑袋：“好吧，那么我走了，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危险，我确定过。”
　　一点留连都没有的，侠客迅速从这里消失。

　　再回到那所房子的侠客无比惊讶，因为他只离开了一天两夜而已，这里竟然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侠客，正好你来了。”迎出来的是芬克斯：“团长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是来集合，却忽然要我们帮他整修一下房子。”
　　“我也不知道。”侠客回答着，在屋子外围缓步转了一圈。
　　露天的厨房被封上一层落地玻璃窗，里面的厨具竟然都罩上白布；大门口与院子中设置迷阵用的木桩全部拔除，连坑都填上了；最重要还是苍月住的那间屋子，封闭的念墙小时，一扇窗被打开，阳光从窗帘之间透进去。
　　“这都是你们弄的？”
　　“是啊，累死我了，团长不是从来不在意居住环境么？”芬克斯扭扭脖子。
　　“……团长人呢？”
　　“就在这间新开窗的房内，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晚上7点集合。”
　　“我知道了。”侠客点点头，抬步朝房子走去。
　　芬克斯古怪看了他一眼，一般这种情况下侠客才不会自己去找团长，而是找个网吧泡在那里轻松一下，今天怎么连他也这么奇怪？算了算了，弄不好团长和侠客有事商量，动脑筋不适合他，还是去逛逛吧。

　　“你回来了。”迎接他的是库洛洛平静的声音，他坐在苍月的那张床上，看着书。
　　“团长，你知道我会回来。”
　　库洛洛微笑：“我自认对我的团员还算了解……侠客，坐吧。”他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
　　侠客慢慢坐下：“团长，我回来受罚。”
　　“什么惩罚？”库洛洛终于放下书。
　　“背叛旅团。”最重的罪过。
　　库洛洛看着侠客，然后看着自己交叉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团长，请给我我应得的惩罚，在旅团里，不容背叛是绝对的纪律。”侠客又开口，他是旅团的脑，这些，他清清楚楚，也认为必须执行。
　　“侠客，苍月呢？现在在哪里？”库洛洛忽然问。
　　“这……团长。”侠客没有回答。
　　“没关系，侠客，我并不是要带回她，只是确认她好不好。”连这栋房子、连他寸步不离都无法留住，别的方法也无济于事吧？
　　侠客直视着库洛洛：“本来在NGL自治国，但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东果驼境内。”
　　“那里现在很危险，她的力量怎么样？”
　　“我走时恢复了五成。”
　　“嗯……药效退了的话能恢复很快。”库洛洛仍然回答得很平静。
　　“团长。”侠客等着他的惩罚。
　　“你可以走了，侠客。”库洛洛又再次拿起书：“不过要记得，晚上7点回来这里集合，水晶羽骨身上有非常奇怪的秘密，飞坦他们也想和那些捣乱东果驼的神秘敌人过过招。”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好像自从奇美拉蚁之后，我们的团员就越来越向暴力靠拢，这样可不太好。”
　　“团长？”
　　“侠客，你并没有背叛旅团，不，应该说不算背叛旅团，因为你并没有违反旅团的任何一项规则。”那个盛怒之下的他，被独占欲霸满了心房，所说出来的命令就不能算是命令了——尤其那还是为一个女子而发出的命令。
　　“侠客，这次是我没有站在旅团的立场，先犯了错，所以你所做的一切，我没有追究的权利，而且，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没有下次了，苍月也不会再给他下次禁锢她的机会。
　　“团长……多谢你。”侠客忽然站起来，对着库洛洛深深鞠躬。
　　库洛洛微微一笑：“去休息吧。”
　　他的困惑永远只是自己的困惑，也只能是自己的困惑，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别人也无法给他解答，曾经试过由不同的路径找寻相同的答案，却怎么也无法找到。
　　或许直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思考吧？
　　思考，然后发现——发现那个从一开始就存在，被他故意忽视，最后不得不正视，承认，然后接受的事实。
　　那么无奈的事实啊，对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来说，是多么的挫败，却又不能不接受失败。

　　“对了，团长，关于揍敌客绝杀令的是——”侠客认识自己还是应该提一点正事，把两人从这个奇怪的气氛中拔出来。
　　“她会解决，虽然绝杀令无法撤回，但揍敌客家的人不会再出手。”至于那个悬赏本身不是问题，来的人都不是威胁，问题是藏在悬赏之后的那个人，他有什么目的？
　　侠客了解的点头：“那团长，我先走了。”
　　库洛洛满意看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恢复该有的状态，不愧是侠客。

　　走出房间的侠客，却靠在墙上，攥紧了拳。他是自私的，一个人的自私总是会不可避免的伤害另一个人的，他却伤害了最不该被伤害的——团长。

　　苍月一直在树林中穿梭，这片树林明明不大，她却偏偏走不出去。
　　“呼……三个小时又到了。”苍月抬头看看天空预测时间，然后跳到树上休息一下。
　　药效虽然完全消退，但却留下后遗症，现在每行动三个小时左右，她就必须要休息十分钟，否则会头晕目眩手足酸软。
　　不过跳上树来才发现，自己离林子边不远，事实上，稍微往远一看就能看到林子外沿通往城市的大陆。
　　而再回头一看——
　　“真有意思啊……”边境线虽然远了点，却也是遥遥在望，这么近的一个距离，这么小的一个森林，她竟然跑了15个小时多。
　　“是我的疏忽吗？可是这里明明没有念力痕迹。”她跳下树来，仔细观察身周的环境。
　　“这……”仔细察看了两棵树，她已经变了颜色。
　　“这是……”在挖了几下地面，脸色已由惨青转变为煞白。
　　“不可能吧……”直接掏出罗盘推测方位风水地势，苍月晃了几晃，差点没坐到地下去。
　　为什么东果驼共和国会突然和外界失去联系？
　　为什么这里只能进不能出？
　　为什么接近边界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她总算知道了！
　　真武七截阵——她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道家千年秘传真武七截阵！

　　“怎么会这个样子啊。”不要说那些从来没见过阵法的人们，就算是她也很难走出去，密林的天然地势等于把阵法的力量推动五倍！
　　“这到底是谁布的，以前明明没有，竟然利用天然树林……”只怕东果驼边境已经全部都布上这阵法。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苍月用力晃晃脑袋，虽然这里会出现真武七截阵这个消息让她太过震撼，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怎么走出去。
　　“还好身上一直有七星罗盘……”
　　是小孩儿塞给她的，她起初还不知道有什么，但是现在——
　　捏了一撮土放在罗盘上，指针立刻开始强烈晃动起来，但是还不够，这么大的阵法，不能只靠土壤。
　　一咬牙，苍月咬破自己中指，把血滴进去，这是非常冒险的做法，如果不能走出去，她自己会受到整个阵势的强烈反扑。
　　『喂，我在跟你解释，你有没有听懂啊？』小孩儿的声音突然在她耳朵内响起。
　　“有听没有懂，我没时间浪费，少来跟我废话。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随便出现在我身体里！”苍月直接对他大吼。
　　『……脾气变这么差，不理你！』小孩儿的声音不见了，苍月却有点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干脆就消失的？
　　“不管你……”
　　她又开始找出路，走出真武七截阵才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