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归途》苏安年

20、貳拾

　　贰拾

　　一天后吴邪回到了红生，那时候他已经说不清对于红生这个地方是什么感觉，爱恨都罢，他只是想说，终于活着回来了。而熟悉的风景却给了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也许是真的隔了世。

　　当初那个没用的吴邪已经死在那片热带雨林里，再也不会出现了。

　　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完东西之后吴邪怀着略有些沉重的心情走向了吴三省办公的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吴邪都不喜欢那栋楼，又远又阴暗。说是办公的地方，不如拿来当刑讯的地方更为恰当。吴邪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前行的路却突然被一个人挡住。

　　那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又很快放下，吴邪抬起头才发现那是张起灵。他只穿了一件白背心，手臂上肌理分明，额头上还有汗水。猛然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醒过来，吴邪问着即将擦肩而过的张起灵，“小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交代任务。”说着这话的时候张起灵已经与吴邪错身而过，吴邪看着张起灵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反应过来，他干啥问张起灵的动向啊万一张起灵回问他还得编假话，幸好小哥不是那样的人。吴邪暗自庆幸着继续往前走，敲响了吴三省办公室的门。

　　“进来。”吴三省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吴邪觉得吴三省的声音有点不对却也没有在意太多，伸手打开门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三叔，我想要四年前张起灵执行的任务的档案。”

　　坐在办公桌里的吴三省沉默了一会，“你真的要么？”
　　吴邪虽然摸不准他三叔问这话的含义，还是义无返顾地点了点头。

　　吴三省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吴邪一眼后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一个一看隐蔽性就很好的柜子前，掏出钥匙翻了许久后才找到了那份存档，将它递给了吴邪。

　　伸手接过略有些泛黄的档案，吴邪突然有些不敢翻开第一页，待他深呼吸了一口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档案只有寥寥的几个字，一如红生，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2005年7月15日。
　　张起灵，解雨臣，黑眼镜，沈辛，陆衍，顾一生，宋修，洛阳。
　　生还者：张起灵，解雨臣，黑眼镜。
　　张起灵在同伴死亡后独自完成了任务，解雨臣和黑眼镜被陈皮阿四的人重伤，剩下五人当场死亡。

　　看到这里吴邪猛地关上了档案。看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起灵还会留在红生，以及张起灵与陈皮阿四的旧恨到底是什么。寥寥数字，吴邪却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惨烈的场景，他将文件交还给吴三省，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匆匆离开了这个房间。

　　走廊上的灯一如既往的昏暗，吴邪加快了脚步匆匆地走着，仿佛后面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着一样。

　　几乎是撞开宿舍的门，吴邪带上门后靠着门板喘气。他顺着门板滑到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却看见了一整片血红色的海。海水温柔地荡漾着，却一点点地逼近，一点点地蚕食。冰凉，黏腻，令人作呕。吴邪猛然摘下军帽，揉成一团握在手里，起身时带起的风让他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去洗个澡吧。他这么想着。

　　将军帽丢到床上，吴邪一边走一边脱下衣服，拉开了浴室的门。没有急着脱下剩余的衣物，吴邪伸手打开了水。出水有点慢，吴邪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热水喷涌而出的时候击打在他的身上，哪里都再正常不过，可吴邪就是觉得自己闻到了血腥味。是水管铁锈的味道吧，他拼命安慰着自己。

　　等到浴室里水汽氤氲，吴邪才觉得自己远离了那片海。擦干身体吴邪换上衣服一边擦着头发走了出去，宿舍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张起灵只有一个行李包丢在床边。难道他从三叔那里离开后还没回过宿舍？吴邪放缓了手里的动作，靠在自己的床柱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

　　张起灵。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那份存档里的寥寥数字他看的一清二楚，张起灵一定受了重伤，可存档里一字未提。还有那里面伤亡的人员，每一个都是他曾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也许曾有那一个人，跟小哥同寝同吃，同进同出，那么小哥他，在完成这个任务后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临近晚上，吴邪看着太阳已不复中午时的光辉明亮，只觉心也一点一点地跟随着太阳沉下去。距离吴邪洗完澡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可是张起灵还是没有回来过。

　　将毛巾扔在一边，吴邪穿着背心就出了门。他并不知道张起灵在哪里，但他觉得张起灵一定在那里。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奔跑，吴邪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响的风声，可即使风声再响，他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心底的声音。张起灵一定在那里。

　　终于到达那个山坡前时吴邪停止了跑步，一步步慢慢地走了上去。有些地方的草叶有被踩过的痕迹，并且痕迹崭新。心跳声越来越大，吴邪平复了呼吸，终于在来到山顶之前平静下来，那时他已经能看见张起灵静静伫立着的背影。

　　夕阳只剩下半个，吴邪走到张起灵身边，“小哥。”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张起灵并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向远方，吴邪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了他们训练过的那个小岛。

　　“你一定去找过吴三省了吧，为了了解我说的那件事。”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时候，好奇心太过旺盛不是一件好事。”

　　吴邪听到这里，直觉张起灵要讲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着张起灵的最后一句话。「但了解你，也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