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人生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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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她去了罗锦文那里，让她倍感惊讶的是左晓苒居然不在家，罗锦文抱着依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样的场景过于颠覆一贯的印象，她忍不住问左晓苒去了哪里。
“她去见网友了！”，罗锦文说得波澜不惊。
她吃惊不小，“男的女的？”
“男的——”，罗锦文依然平静。
“她告诉你了？”
“没有，我看了她的聊天记录！”
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罗锦文。
“哥，你还爱她吗？”
罗锦文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诧异，“问这个干嘛？”
她又问了一遍。
“她是依依的妈妈！再说了，爱不爱有什么关系？相爱的未必能在一起，在一起的未必能相爱……”罗锦文像念绕口令一般。
在越来越重的好奇心驱使之下，她问起罗锦文的初恋。
“当然——有！”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高中吧……你还是小丫头片子呢！”
“是谁？可是，我没见过那时候跟谁家姐姐好过呀……”
罗锦文只是笑，不回答，过了好久，忽然叹了一口气，“有天晚上，我约她去看电影，很晚才回家，心里害怕得很，以后老爸肯定会好好地修理我……进门的时候听见他们在吵架，根本没注意我回家……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妈妈的孩子……”。
她听得心酸，半天没有出声。
过了一阵，罗锦文忽然笑起来，叹道：“真的是年纪大了，开始念旧了！”
“你还有那个女同学的消息吗？”
“有，一直都有，她现在过得很幸福——”，罗锦文很平静地答道，过了一会儿，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晓苒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她！”
她心一紧，“这话你可千万别在晓苒面前说！”
“废话，我又不是猪！”，罗锦文答道。
从罗锦文家出来的时候她接到瞿飞的电话，邀她去上次那个酒吧，还说去接她。
“不用，我自己过去好了！”，她说。
大概还是上次那帮人，那个嘴甜人甜的小姑娘一见便亲势地喊锦瑟姐姐。
她跟每个人打招呼，接下来依然秉承之前的优秀酒风。
玩色子还是一如继往的表现愚蠢。
一如继往地喝了许多的酒。
最后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你喝醉了！”是瞿飞的声音。
她想笑，还想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变得轻了许多，心里的庭院也变得空旷而开阔，没有那么多的快乐，也没有那么多的悲伤。
“喝醉有什么不好？！”她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嘴角挂着笑意，有些任性，有些忧伤。最后几乎快坐不住了，虽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让自己的坐正。凌晨的时候，
瞿飞半搂半抱地带着她离开了那个空气混沌的地方，穿过闪烁而迷离的灯光，然后又进入黑暗的通道，紧接着是一段向下的台阶，之后是电梯，她有沉重的晕眩感。从电梯走出来之后又转过狭窄且光线惨淡的通道，她的脚已经软得不行了，身体已不再是身体，而是一支在高温下不断融化的蜡烛。也许燃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忧伤了，她想。
瞿飞的手臂手力地架着她，年轻就是好，她几乎可以感觉得他手上肌肉的绷紧，像雕塑的石头，然后她闻到潮湿的味道，是地下停车场。
“去哪里？”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因为世界在旋转。
“送你回去！”瞿飞很快地答道。
她停了下来，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力道，他不得不用力地搂住了她。
她把头抵在他的胸口，极轻地呼吸，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扯痛到身上的某个地方，最后才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抗议：“不……我不要回去！”
他停下来，低头想看清她的脸，她迎合地抬起脸，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瞿飞……你不想要我吗？”。
瞿飞的呼吸窒了片刻，全身僵直。
她继续说话：“你想要的话……今晚我就是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另外一个自己站在对面冷笑。
瞿飞继续保持沉默，仿佛在对她的提议进行深思熟虑，她忽然对自己憎恨起来，但并不觉得尴尬，甚而至于，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意，于是，她笑了起来，对自己，对瞿飞。
空气停滞了几秒钟，那个站在对面的自己依然在对自己冷笑。
矍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微微仰起头在对自己笑，被酒精染醉的唇是粉红而润湿的，那个笑容那么空洞，仿佛全世界在她眼里都是混沌亦是虚空，可又那么诱惑，他忍不住想去舔尝她唇上的滋味。可心里有另外的力量在劝阻自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想要并不真正是他。可又如何，他是男人，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他凭什么要放弃？
他忽然俯下头，开始用力地吻她，她依然看见那一对正冲自己冷笑的眼睛，于是闭上了眼，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吮吸。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失去了重心，瞿飞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她头重脚轻地被塞进了狭小的空间，她在隐隐约约中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辆小车的后排，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与自己亲密，他的一只手正缓慢地从自己的后背移到了腰间，然后又慢慢上移，最后触到了胸……
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进来，她打了一个寒噤，忽然睁大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的某个地方像被人狠命地揪起来，巨痛接踵而至，她皱着眉头叫了一声，蓦地推开面前的男人，拼命地想从那个狭小空间里逃出去。
车门打不开，她试了好几次，车门都纹丝未动。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喃喃地说，全身瑟瑟发抖。
瞿飞很狼狈地看着他，最后苦笑，掏出钥匙摁了一下，自己先下了车，在车外站了一会，终于又上了车，不过是坐在驾驶位里。
车子开得很快，很快便到了她住的小区。
连再见都没有说，她便仓皇地下了车，逃难一般往小区里面跑了进去。
一路踉跄，她失神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楼外面。
然后，便定定地站住。
伍石搂着那个女孩靠在那辆车子在热吻。
原来人生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她仓皇地从一个男人的怀里逃出来之后的唯一目的，便是来亲眼欣赏这一场由曾经的爱人和别的女人上演的激情戏码。
那晚的激情如在眼前，她还能想起得他压在自己身上时粗重的喘息，想得起他手指扶在身上而激起的如火花闪烁般的愉悦，一切都如在眼前，一切又恍若隔世。
那个女孩背对她，她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脸，这样也好，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最好永远不要正面相对才好。
伍石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夜色如水，天空上还挂着月色，这原本就是一个适合热吻的夜晚，她却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和谐的画面里。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脚步虚浮，但方向坚定，终于抵达目的地，她掏出钥匙，镇定地打开房门，闪身而入，然后关上门。
凌晨，她从梦里醒来，全身是汗，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赤脚下了床，梦魇般又走到对面房门的窗台上，拉开纱帘，对面的楼静悄悄的，白色的月光洒在对面的阳台上。
她开始想象起来。
那个房间里，应该有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床，床上有相拥的两个人，男人和女人。
夜里的风很大，很凉，她不得不扶着窗台上的不锈钢栏杆，触手的也是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活在一种混沌的状态里，无所谓痛，也无所谓伤，一切都那么麻木，她象一具失去了知觉的木偶。睡眠和饮食都降至最低，思维也像断了齿轮的轴一般缺乏连贯性，上一个画面是童年的事情，下一个画面却是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自己，她甚至忘记了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天。
她仔细地拉上所有房间里窗户的窗帘，不让一丝阳光射进房间。每天从公司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头倒到床上，然后在寂寞的夜里从床上爬起来，从楼上到楼下，再从楼下到楼上，她打开每一个房间，怔怔地立在门口。
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想不出昨天自己做过什么，也不知道明天要去做什么。
有一天她很晚才从公司离开，九点钟的时候才抵达小区，她缩着肩膀往小区里面走。
小区的入住率并不是很高，楼房星星点点地亮着灯，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偶而遇见的也只是匆匆赶回家的行人。
终于到了她住的房子，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抬眼望过去，那里依然是一片寂寞与黑暗，她垂下眼帘轻声而过。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车后忽然有强烈的光射过来，紧接着便听见汽车刹车的声音，她怔了怔，终于还是眯着眼睛回过了头。
车子在对面的楼房下停了下来，直到灯光熄灭她才勉强看清楚那并不是伍石的车，心里面那种荒凉的感觉又涌上来，她慢慢地转过身，把钥匙塞进了钥匙孔里。
房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却听见有人正在用迟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那声音让她的心莫名地往下一沉。
一个男人从车里出来，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真的是你？”他说。
周围的寒气忽然紧逼而至，冷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却笑了起来：“TONY说你和石头现在是邻居了，开始我还不相信……呵，你还真有办法，把石头迷得三迷五道的，你给他下药了吧？！”
她不说话，漠然地看着他。
他往前又走近了两步，只差不到半米的距离，他就站在她家的门口了。
“石头对你还真是上心，这么低劣的手段都想得出来，不过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石头这人吧，对人好的时候那是真对你好，可他要是想跟谁过不去的话，谁就是倒大楣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他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上回你那样拍拍屁股就走了，石头还惦记着把你欠的钱帮还了……嘿嘿，你对他很热情吧，不然的话，他何至于如此呢……”，男人的话越说越过分，笑容也越加地猥亵。
她冷冷地看着他：“覃哲锋，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哈哈大笑，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思来想去吧石头这钱我肯定是不能拿的，本来嘛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也不差这几个钱，我一直想着要把这钱还给他，可这厮最近天马行空的我根本找不着他，上次那么一闹，他估计也是不想见我，可我好歹跟他也认识了几年，这一次刚好跟几个朋友来这边办点事儿，听说他也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唠扰一下，哪成想还能再这儿遇见您呢……说来道去，咱俩还是有缘不是？”
她不看他，低头扭开门。
他被她的冷漠所激怒，冷笑一声又在身后说话了：“罗锦瑟，故人夜访你好歹也该请我喝杯茶才是，咱俩眼下虽是没什么干系了，但好歹也曾经同床异梦过，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别仗着石头待见你，你当他是十几岁的小男生么？跟你说，石头待见你不过因为男人死要面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过得去，莫说是你，那天看见是你，连我也被吓了一大跳……我承认那天我有些冲动，不过这事儿不怨我，说来道去，罗锦瑟，你只能怪你自己！当初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想好生待见你，你不肯，非得把自己往下贱里弄，不过就是五十万么，你觉得值吗？！嫌我变态？嫌我变态当初就不该和我签那样的协议！你以为这世界是你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的么？！别以为石头多把你当回事儿，你不过就是个女人，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这世界多了去了，他现在也就是想玩玩你泄一下心里的怒火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和他天长地久，你不会还和从前一样天真吧？！”
她不吭声，许久之后才缓缓抬头，“你多虑了，覃先生，像我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和别人天长地久呢！”，她的声音很轻，但又那么决绝。
覃哲锋没料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脸上不觉愣了一下。
她不再看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房门在身后“啪”的一声合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人生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