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意平，花谢念灭》如其是

12、 以交换肉身的方式试图永恒占有

　　木屿跟在思清的身后走进这家临时停留的旅店房间，思清进门拉上窗帘，坐在床边，木屿紧张驻足在他面前，他一把拉过让她侧坐在他的一条腿上，她双臂勾上他的脖子与他接吻。在经历过第一次接吻之后，她就在网上查找资料进行学习，这也是思清对她讲过的。她一点也放不开，男人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这事实白薇斩钉截铁地对她说过，木屿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
　　她尝到了类似薄荷的清香和甜甜的味道，他一点一点挑逗，抚摸她的柔软紧实，询问她是否可以解开衬衣扣子，她点头应允。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无需扭捏作态。他将她一层一层剥开，赤裸坐在他腿上，而他还穿戴整齐。他询问是否要一起洗澡，她说不要。其实她心里是极度渴望与他接近，一间教室两个课桌的距离在她眼里好像隔了几千公里，近在眼前却难以接近，这样的双向奔赴不知道木屿幻想过多少次，在梦里出现多少次能够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真实的热量，但是如此大胆的行为她还敢想象。

　　他赤裸着四肢，脖颈，肩背，腰线，臀部，在透明淋浴间冲散一身的紧张疲惫，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像时间一样清晰，蒸汽在狭小空间弥漫开来，逐渐看不清里面的身影。她埋在蓬松的白色被子里，闻到浅浅消毒水的味道，透过玻璃窗第一次见到他脱下宽大校服后的身材，因为瘦身上没有多余赘肉，骨架宽大没有骨瘦嶙峋般的柔弱，每一处都恰好满足她对男性欲望的想象，萌发的初期对爱的确定可以模棱两可，但是本能的欲望是确信不疑的。

　　水声嘎然而止激起她的警觉，思清热气腾腾地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坦然地将浴巾扯下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不可忽视是生忆第一次见到，不是在学习网站上，而是她的初恋男友，与她印象中少女时见过的男童完全不一样。她眼神闪躲，不知道应不应该看，看向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好奇和羞赧在心中挣扎。
　　思清掀开木屿盖到脖子的被子，钻进去再盖好，手臂撑着身体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坏笑了一下，凑近脸对她说，害羞了？
　　他的手从后面托起她纤细的脖子，亲吻她的嘴唇和脸庞，嘴唇所到之处柔软如同绽开的花瓣，脖颈化在他的手心里，锁骨微微隆起，强烈的索取慢慢延伸。
　　木屿将手臂环上他干净修长的脖子，抚摸他的后脑，面对他无数背影的日子里，她认为这里是他最性感的部位，抚摸脖子上短短的坚硬的轮廓分明的发茬，饱满干脆。
　　天花板的镜子照见一张完整的大圆床和床上的两个人。她一脸娇羞，却十分紧张，紧张到干涩，浑身微微颤抖。
　　这是木屿想送给自己的成年礼物，却不是很圆满，但是她想到来日方长，以为幸福可以就此停留，并且永存，此时她与他能够彼此触手可及，抚摸亲吻好似已经尝到世间的至上美味，甘甜，柔情蜜意。
　　她不想问他此刻是否爱她，她也从没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来似乎就等于索取交换对方的“我也爱你”，她这样怕，这样怕看见游移不定的眼神，这会令她心碎。她对黎思清很没有安全感，他从不做任何承诺，也无甜言蜜语，她选择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以交换肉身的方式试图永恒占有一个男人全部的身体和灵魂是单纯无知的想法，把对方据为己有是占有与被占有的欲望，要给予对方空间和自由，这自由包括，允许对方爱上其他人，给予对方慈悲和尊重。

　　由苏木屿生发出的爱真实，明确，这无需分辨，她自己清晰明了，陈可欣在她身边时日久长，更是亲眼见证她如何一步一步陷入这蜜糖味的砒霜，早已知悉她的心思，见好友目前如此深陷其中，她不忍心戳破，不忍心打击她，但她知道，他们早晚都有破碎的一天。

　　周围的朋友见证他们亲密的互动和反常举止就已知悉一切，但是极少祝愿，仿佛一切祝愿如同耸立的危楼，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破碎坍塌。

　　真正的忠诚是不需要承诺和花言巧语，也不需要婚书，如同她的父母亲，婚姻束缚自由，失去自由，人如同失去双翼，像母亲一样付出的代价越来越沉重，被捆绑在原地，动弹一下需要付出更多勇气。她的父母只能在婚姻里强烈碰撞，无所改变，需要为选择承担后果，这后果需要一生去承担。
　　亲密关系中能量互相连接流动，强壮有力的部分可以给予，虚弱低迷的气氛也可以传染，选择显得尤为重要，但是选择有时身不由己，命定的趋势不可阻挡，像是必须完成的课业内容，那是一段必经之路，只能自己走过，无人可以替代。

　　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为何在漫长的婚姻中要持久地互相伤害，不放过彼此，不做出改变。啊，改变是如此之难。人改变自己都那么难，主动克服自身的不良习气不是一朝一夕，需要下定决心，需要付出意志，却试图通过几句话就改变他人岂不是妄想。
　　苏木屿不需要婚姻，她无法将婚姻交付任何人，爱得越深，她越怕见证感情在婚姻里慢慢消失。人生那么短暂，人与人一程接着一程，有多少光阴能够共渡，能够如胶似漆，能够感受激情的迸发，不能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她只需要一份纯粹的爱情，她沉浸在爱情的美好体验中。

　　迷醉的信仰在逐渐坍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偶尔的清醒令人恐惧，人生这种庞大的虚无感，不靠着俗世的物欲钱权，就只能靠着看不见摸不着的信念支撑，而这东西是如此虚无缥缈，没有定义好坏对错。可靠的物欲钱权就简单粗暴多了，因此成为这个时代普遍的信仰。

　　人不像动植物，生命力顽强，靠着本能就可以活下去，需要水源扎根更深处，需要阳光爬向更高处。人是需要找到理由，需要方向，每个人都思考过为何要活，这是亘古以来的难题。

　　这学期期末考完试，她将他堵在考场教室门口。经历这么多场考试他们从未被分配在一间教室，而就这次他们共处一室，明明心里是那么忐忑，心不在焉，装作若无其事完成了整场考试。当一个男子开始冷淡，就意味着给女人留有时间做准备，将要结束这段关系。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说：“到此为止吧”。这个结果是早就决定好的，发布时间也是在考完试。
　　“好”，苏木屿回复他。
　　他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