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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分手,母亲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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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木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朋友见她状态飘忽,仿佛灵魂抽离□□,十分担心地来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们分手了,这次真的结束了。不再多解释什么。
她将自己关在出租屋的卧室里,她说不出话,感受情绪从身体里全部抽离,神情木讷,反应慢,偶尔会突然爆哭,哭得喘不过气,脸涨红,手却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微微触电的麻木感遍布全身,眼神空洞失神,全身像个筛子一样颤抖,持续十几分钟突然停止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祖母说,你母亲前段时间喝药,被救了回来,现在已经出院。我听见消息,心脏病都犯了,全家都不敢让你知道,现在一切都好了过来。
一时之间,木屿不知道因何而苦,母亲在医院抢救,生命垂危的时候,在误以为黎思清因准备期末考试而疏离她的时候,整日心神不宁,或许真的有母女连心,或许宇宙之中真的有无形力量将人捆绑,无论置身何处,无论距离多远。
母亲与社交平台的男子暧昧,如同她因黎思清而依赖手机,父亲早就有所怀疑,翻看聊天记录与母亲吵架,将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反反复复。父亲跟踪堵上将要进宾馆的两个人,双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推搡,争执不断,引来路人的围观,母亲拉上父亲快速离开。父亲嘴上说着离婚,但是内心当中并不想与母亲分开,内心的幽暗恐惧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往往越恐惧什么,越逃避避免发生越会发生。
把心清空,无有恐惧,无有期待。
男子见再没有机会,利用好最后的剩余价值,骗了母亲几千块钱,踪迹全无。
她被骗钱之后神情恍惚,无人可以诉说,娘家人会指责她做错事,父亲更是对此愤怒,她在世间已经孤立无援,无颜可以面对。环视这个破败,二十年没有起色的家,靠自身力量曾试图拯救挽回,然而人到中年还是如此,不仅入不敷出,还负债累累,绝望在此时被放大。
母亲回到家喝下买来的农药,躺在床上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失败的一生就此结束,无颜面对,耻辱和羞愧最后打倒她。
父亲那天刚好想回家看看,跟朋友吃完饭就提早回家,叫了几声,无人回应,见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晃动时意识全无,怎么叫也叫不醒,地面上留有崭新的农药瓶。他立马慌了,背起她就往医院跑。
清洗五脏六腑的医疗器材十几万需要单独购买,他打了无数的电话借钱,周围的亲朋好友全部借一遍,重症监护室住了十几天,最终挽留回来。农村里,人的死法各种各种,并且消息善于传播,有人上吊,有人出车祸,干活被重物压死,从梁上掉下来摔死,被仇人用刀捅死,夜里路滑掉水坑淹死,冬天烧炕人在睡梦中被熏死,小小的农村人口不多,但是意外总是显得比城里频繁。村里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不过唏嘘一下,作为饭桌谈资。
医生说,若被发现再晚一点,人就没救了。
刚好放假,不需要出门见人,苏木屿将自己关进卧室跌坐在地上,靠着床脚没有哭,过去分分合合那么多次,她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为他流的眼泪是有定数的,就像今生为了偿还他的债务而与他纠缠不清,她马上就偿清了吧。
她思维停滞,好像自己的全部人生是大梦一场,没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持久的空虚弥漫笼罩她,好像自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好像自己是来自别处,突然带着上一世的残存记忆降临人间。
她用刀片割开表皮组织,粘稠的血液从狭窄缝隙洇开,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使液体快速在伤口处凝结,她将手臂放进冰凉水中,血液如同墨水般四散,一朵鲜艳的莲花,层层花瓣在水中绽放,败落的花瓣浮在水面。她把手臂从水中拿出来,看着汁液汩汩流出,用舌头舔尽,吮吸伤口,血液如此甘甜,胸口的重压得到释放,头开始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大脑压力得到释放,只是一次她就上瘾了。
她的灵魂抽离□□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她,手托起她呆滞的脸,另一只手将她的双眼覆盖上。安静下来,你要平静,什么都别想。一如坐在冰冷台面上的女童,回到童年,望着苍天,闪烁星星的黑色幕布,质问命运为何要如此对待,老天是不公吗。
黎思清不在的时候,她会幻想他在身边,或许这幻觉的陪伴比他的真实陪伴还要旷日持久,只要她需要随时随地都会幻想出来,苏木屿渐渐不分辨真实感受,只是沉溺其中。
他们反复和好,反复决裂,拖拉着,拖拉着,半死不活,如同在高温盛夏拯救一盆濒死的月季,看着叶片干枯,盆土湿润能够滴出水来,浇水还是不浇水都拯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掉光所有叶子,无能为力。
灾难的降临接踵而至,不给人余留喘息的时间,如同雨点大颗大颗倾泻而下,连成一串。
她想,母亲与我此时同频震颤,艰难绝望,心心相印可是无法诉说,这是只能一个人独自走过。为何生活不放过任何人,我们已经如此艰难,只是想得到爱,渴望理解,渴望陪伴,为何总是带来伤害。还有一年就要毕业,时间已无多。
她从小受到传统教育,封闭隔阂,不像白薇有一种与时俱进的开放态度。在她的意识里,家人排斥恋爱,认为在具有学生身份的情况下,有一丝情爱都是错的,不该有的,丢脸的,耻辱的,羞愧的,难堪的,难以启齿的。
她的整个世界里,学生身份下的感情被轻视,藐视,耻笑,是脱离现实的游戏。他们否定,怀疑,不认同,排斥,不承认这是他们所谓的爱情。如同母亲被所有人抛弃,至亲至近的人无法接受其存在,个体如同垃圾被遗弃,被边缘,在世间没有位置。
但这个想法显然是不符合客观现实的,爱无分性别,年纪,国籍,种族,其广博能够容纳无限。她感受到从根部生发的束缚和钳制,因此反叛就从这里开始,刻意地纠正自己行为,懂事,隐忍,掩藏种种习性将一一褪除,反抗的力度强大震惊所有人。
她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准备重新出发时,准备放过彼此,专心读书,寄希望于未来,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镇得她五雷轰顶。
黎思清有了公开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