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山祈乐》离枝又青

6、第6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分头找。”李天华急切地对身边的人说，“这小子真狡猾啊，每次都给他逃走了。”

　　不远的巷子背后，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祁乐喘着气靠在墙上，魏未山在她面前站定，侧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又赶紧撤回身体。

　　突然对视着，他们笑了，笑现在躲藏的狼狈，也笑难得与学习无关的氛围。

　　“你跟李天华有过节？”祁乐一边询问，一边抬起她的左手示意——魏未山还牵着她。

　　“噢，抱歉。”魏未山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也不算，他上次篮球赛输给我们班，有点不服。你也认识他？”

　　祁乐原本是不认识的，但是昨天课间三人去小卖部的时候。彭雨静和贺易泽远远看见了李天华，讲起他的八卦。

　　李天华从高一就喜欢级里一个女生，理科1班的肖卉，人尽皆知。肖卉不仅学习成绩好，外表也十分出众，一度被评为级花。

　　而李天华成绩烂得不堪入目，唯有运动能力不错。所以他经常参加学校的一些体育活动，企图发散自身魅力，引起肖卉的注意。可是在他一贯看重的篮球赛上，却屡屡输给魏未山他们，所以很是不服，经常找茬。

　　昨天李天华带着一帮兄弟围在理科1班门口，起哄着给肖卉送情书。可是肖卉接过后看着信封上的字，只笑着说了一句。

　　“你的字太丑了，回去吧。”

　　李天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拒，竟然当场落泪，抽泣着问肖卉，是不是自己练字练得好看了她就会接受他的告白。

　　场面一度哗然，许多同学都在看热闹。教导主任贺伟鸣及时赶到，揪着李天华的领子一边教训一边把他往办公室拖：“一个男子汉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啊？别哭了！来我办公室喝喝茶，我们来聊聊练字的事儿！”

　　贺易泽得意洋洋地说：“我爸太帅了，就该把他抓起来，谁让他老是针对我们三个！可惜我去晚了，没能实时看到这个重要的场面，真羡慕三哥十哥，他们和肖卉同班，看到李天华那个丢人的样子估计心里乐死了。”

　　“我倒是觉得肖卉拒绝得好帅啊。”彭雨静忍不住花痴地说，“可惜我跟美女学霸没见过几次。”

　　祁乐听着也往远处瞟了一眼，因此对李天华这个人有点印象。

　　“听过这个人的八卦。”

　　祁乐开口回答，发现她和魏未山的距离格外近，近到她可以细数他细长的睫毛，近到可以看清他清澈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鼻尖上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

　　她想起不知从何处听到的一句话，“鼻尖有痣的都是美人。”

　　魏未山弯起嘴角笑起来，微微附身对着她说，“我还以为在你的世界里，除了我们几个有名字的，其他的都是NPC呢，原来你也会留意八卦啊，企鹅同学。”

　　“我是专注学习，不是傻，也不是机器人。”祁乐轻轻推开他，外面没有寻找的声音，她紧了紧书包走出巷子。

　　魏未山赶紧追上去，“那有没有关于我的八卦？”

　　“没有。”

　　“一个也没有听过吗？贴吧里有人说我和你在谈......”

　　“没听过，我们学校有贴吧吗？”

　　“那那个企鹅呢？你不想知道那次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不想。”

　　“真的不想吗?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好奇心啊？你怎么做到的？”

　　“......专注学习就能做到。”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想去哪个大学？有没有特别向往的城市？”

　　“魏未山，你话很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不了解你怎么才能在学习中打败你呢？”

　　“我本来也没赢。”

　　“那你来了解我吧，把我打败。”

　　“......”

　　晚饭时，邹月兰接到一个亲戚的电话，聊八卦聊得咯咯直笑，挂掉电话后还顺嘴和祁乐聊了几句。

　　邹月兰很少会和祁乐讲任何与学习无关的话题，小时候每次祁乐询问一些家里的情况，她都会直接说一句“你还小，这些跟你无关，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

　　渐渐地，她就不问了，两个人也没有任何话题。祁父常年不在家，只有过年才会回家几天。这个家里少有欢笑，更多的是冷清与严肃。

　　难得母亲和自己欢笑几句，即使八卦的主角祁乐完全不认识，她心里还是多了份雀跃。

　　饭后祁乐帮着收拾碗筷，邹月兰一把揽过去，催她进房间学习。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其他什么也不用干。等你将来有出息有钱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又是这些话，祁乐已经倒背如流，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气氛又刹那冷却。

　　她盯着母亲忙进忙出的身影，冷冷地开口问:“妈妈，是不是对你来说，除了钱就什么都不重要？”

　　邹月兰头也没回地收拾残羹，“钱当然重要，你是生在好时代了，吃得饱穿得暖，不懂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祁乐没有耐心听下去，这一刻从小到大积攒在心里的痛苦迅速膨胀，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好想冲着母亲的背影大喊，你们有把我当成过真正的女儿吗？还是我只是你们赚钱的工具？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可以不来到这个世界？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向自己的房间，好似主动走进禁锢的牢笼。

　　“砰砰砰！”

　　“来了！”邹月兰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门口，“彭大哥，雨静，是你们呀，快快进来坐啊！”

　　“不用了不用了乐乐妈，你太客气了！”

　　彭叔叔看向后面站着的祁乐，招手说道:“乐乐，来！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祁乐刚准备走过去，彭雨静就从两个大人面前欢快地钻了出来，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彭雨静笑嘻嘻地说:“鹅姐，刚才我和我爸在街上，刚好蛋糕店的唐姨呢今天做活动，我们买了抹茶蛋糕回来给你！”

　　“谢谢你，谢谢彭叔叔。”祁乐的眼眶有点温热，还是有人在挂念着她的。

　　“哎呀，怎么这么客气啊！”邹月兰笑着把蛋糕接过去，“我们乐乐从来不吃抹茶蛋糕的，这东西太甜了。”

　　此话一出，彭父和彭雨静皆是一愣，祁乐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彭雨静毫不留情地问出口:“阿姨，乐乐最喜欢吃的就是抹茶蛋糕，我和我爸都知道，您不知道吗？”

　　邹月兰脸上抽了抽，赶紧回答说:“噢噢是呀，她以前可喜欢抹茶蛋糕啦，我们都知道的！“

　　“后来她觉得太甜怕蛀牙，你们也知道嘛，看个牙科那多贵呀，所以她现在就不怎么吃了。不过既然是你们送过来，那这偶尔吃一次嘛没关系的。谢谢你们啊！”

　　彭家父女走后，邹月兰把抹茶蛋糕放在饭桌上，又去忙活厨房的事。而祁乐直接进了房间，没有再看那个蛋糕一眼。

　　夜里，祁乐毫无睡意，她穿着睡衣悄悄走到客厅。抹茶蛋糕还搁在饭桌上，系着长长的绿色丝带。

　　口袋里的手机轻声震动，她拿出手机，是彭雨静发来一条信息:“鹅姐，睡了吗？”

　　“没呢，给我开门。”

　　她拿着蛋糕轻声出了家门，站在对门彭雨静的家门口。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彭雨静的房间，祁乐把蛋糕放在地板上，直接往床上一躺。

　　“你怎么还没吃啊？”彭雨静小心地撕开绿色包装，蛋糕有些融化了。

　　“哎，阿姨也真是的。虽然吧每次她都对我热情地笑，但是我总很害怕她。每次找你没玩多久，她就催我们去学习，开始讲大道理，你们家的氛围真是古怪。”

　　“习惯了。“

　　“要不你入赘我们家吧，我爸妈可喜欢你了，他们一定很欢迎。“

　　祁乐一骨碌从床上跳到地上，端起彭雨静分好的蛋糕说:“大小姐，这能叫入赘吗？”

　　彭雨静拿起蛋糕跟她干杯:“我不管，我宁愿你是一个学习差但是很快乐的人。”

　　祁乐心里暖暖的:“我现在学习也没多好呀，而且我现在很快乐。”

　　有这样一个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她仿佛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

　　彭雨静大口地吃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等有一天......说不定魏未山第一的宝座就要让给你了。”

　　祁乐很纳闷为什么彭雨静突然提到魏未山，彭雨静笑嘻嘻地打开贴吧的一张图片给她看。

　　夕阳照在自习室的墙壁上，她和魏未山坐在最后一排，中间隔了一点距离。两个人低头书写着，春风轻拂起他们的碎发，露出两人认真的侧脸。

　　偷拍的照片有点糊，明明是那样认真学习的正经氛围，竟然因为拍摄者的手抖和少男少女的身形，徒生了一些并肩暧昧的气氛。

　　“这谁拍的？”祁乐抢过手机仔细查看，通过拍摄角度揣测着偷拍者的位置。

　　“解释一下。”彭雨静坏笑着拱了拱祁乐，“什么时候和大学霸一起学习了？”

　　祁乐和彭雨静提起那天书店的学习赌注，这才第一天，就被别人拍照发到贴吧。

　　她心里很清楚，大家八卦的对象不是她，而是魏未山。换句话说，如果坐在魏未山身边的人不是她，八卦依然盛行。

　　她一直都是不引人注目的，从小到大都是。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不惹麻烦，安安静静地生活，屏蔽外界，不去产生好奇与期待，就是她的生活方式，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哪怕她骨子里还是爱冒险和挑战，她也只会把自己装进一个罐子里，主动把盖子拧紧，等有一天她打开罐子，有能力跑得很远。

　　“你对魏未山什么感觉？”彭雨静突然发问，让祁乐从照片中回到现实。

　　“你喜欢他吗？”

　　听到这个字眼，祁乐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你想啊，魏未山同学长得又帅，成绩还好，运动嘛也不错，就是不够有趣，太高冷了。不过也有很多人喜欢他。”

　　喜欢……他？

　　祁乐从未想过这两个问题，她从小到大和异性的接触都不多，唯一的朋友只有彭雨静。

　　喜欢是什么感觉？

　　她开始回想过去每一次和魏未山相处，自己是什么心情，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游戏厅教他玩游戏的时候，她很专注地告诉他技巧，想把他教会；自习室学习的时候，她认真努力，一心想赢他。

　　至于别的，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

　　她已经习惯按照一套基本公式去生活，至于自己的心，早就看不清了。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祁乐问。

　　彭雨静歪了歪头，她也没什么异性朋友，所有的理论知识都来源于，电视剧和小说。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有许多表现的。”

　　彭雨静掰着手指头分析，“第一种，你见到对方会很开心，见不到对方会很失望。”

　　“第二种，你会开始经常想起他，提起他。”

　　“第三种，看见对方和别的异性在一起会吃醋，就是心情酸酸的。”

　　祁乐思考着彭雨静说的话点点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彭雨静的肩膀。

　　“我发现你离喜欢上贺易泽不远了。”

　　彭雨静哇哇大叫着:“什么啊？现在是在说你和魏未山的事情！”

　　“你和贺易泽在一起看漫画的时候很开心，而且最近你提到他的频率越来越高咯。“

　　“三条中了两条，所以你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喜欢上贺易泽。”

　　“呸呸呸，你别乱说。”彭雨静皱着眉头就要跳起来，“谁会喜欢这么自恋又幼稚的人啊，想想我就要吐了！“

　　“你啊。“祁乐用蛋糕在她脸颊上抹了一笔，“你不就喜欢幽默有趣的吗？”

　　“祁乐，那不一样！”

　　两个人笑着闹着倒在地上，乱作一团。

　　祁乐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意义吧。

　　彭雨静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