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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带我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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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秦舒善后,让店员把还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人架去医院,自己将发泄完就软成泥直叫头晕的徐岱儒扛回了公寓。
直到走回房,何昱都没说话。
郑淇跟着进门,就听到楼上房门被狠狠摔上,一声巨响,把秦舒背上的人都惊得动了动。
徐岱儒被这声响震醒,打着哈欠恍惚还记得自己在扇人。
一迭声又叫渴了又叫饿了,使唤自己揽着的人干活。
“饿了就自己吃,别装瘫。”
嘴上这么说着,秦舒熟练地帮他烤了面包,倒了牛奶。
徐岱儒好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回过神,盯着杯盘里的东西皱眉,“我又不饿,给我这干吗?”
仿佛对前十分钟的一切都失去记忆。
望着这时好时坏、没心没肺的醉鬼,秦舒气笑了,把餐盘塞给郑淇,“你解决。”
他犹豫几秒,走向二楼,来到其中一扇房门前,敲门。
敲了几次才有回应。
“干吗?”里面的语气不是很好。
“我,吃点东西?”
“吃屁。”
郑淇静了静,再次试探,“徐哥做的面包。”
“狗都不吃。”里面的人更加毫不犹豫。
“……”
无论两人如何僵持对峙,何昱绝不松口。
何昱这辈子几乎没什么朋友,鉴于家庭原因,他从来不认为人际往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两年先是遇见徐岱儒,让他终于能忍受另一个人天天在自己耳边叨逼叨的生活,偶尔也会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
后来郑淇成为踏足他地盘的第二个人,起初只是带着想要找人补课的意气和鬼使神差的冲动。现在的他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不领情的人而生气。
值得吗?
何昱感受着心脏带着顺着还未平息的气焰,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靠在座椅里,嵌在墙边的阴影顺着座椅笼罩住半身。
他长出一口气,室内的暖气并没有让他感觉有一丝温暖,反而四肢冰冷。
愈发让人烦躁。
黄芮芮:昱哥你们这周日英竞?
Y:?
黄芮芮:刚刚雨霏来问我要不要叫你一起去吃饭来着,他们考完打算去校对门饭店。
Y:雨什么谁?
黄芮芮:咱班第二啊哥,不至于不认识吧,班长还说你过目不忘。
Y:他骗你。
黄芮芮:……
何昱半躺在椅背上,不假思索地回复,不去。
平时在食堂就受够了赵远程几人叽里呱啦说不停,再来几个完全不熟的人算怎么回事。
他冷笑一声,继续打字。
Y:郑淇去吗?
黄芮芮:不知道诶,我去问问班长?
Y:我管他去不去。
黄芮芮:……
总觉得昱哥今晚怪怪的。
不等她想明白为何自己成了块可怜受气的小夹心面包,手机对面又来了条新消息。
震动后又跟着一声震动,来自Y的两条消息。
这频率实在不太符合对方常年已读不回复的频次。
黄芮芮小心翼翼地点开消息界面。
看清信息上的人名后,她脱口道:“卧槽。”
黄芮芮:卧槽!那人又咋了!他咋惹到你了?
黄芮芮:我知道啊,林泽宇嘛,一绝世混子,混天混地那种,恨不得高中三年攒七八个大过才算毕业。他以前早恋打架都被通报好几回了。
一中整体校风整肃,何况文科重点班,女生平日里连化妆都只敢偷摸上个唇膏,学生们平时迟到在校门口被逮住都已经算是大事一桩。
Y:偶遇。
黄芮芮:哎哎哎,我知道了!怪不得赵远程说今天有个紫书包的傻逼撞了班长,我记得前几天是看见他背着这么个包来着。我去,冤家路窄。
Y:他们有过节?
黄芮芮平时看着话比赵远程少,聊起八卦来语速快得起飞,一条条滚动在屏幕上的对话框井喷般,让人措不及防。
抠着每个细节,顺带个人化的艺术加工,她长篇大论地科普两人的恩怨始末。
当初郑淇刚转来一中时,虽然整个人冷郁得不行,但出众的成绩和在人群中一眼望见的帅气不可避免吸引来不少人。
赶巧其中有一位女生正是林泽宇死缠烂打的对象。为追求郑淇,女生甚至还专程在放学路上围堵送情书。
意图打压莫须有的情敌,林泽宇在女生面前搬弄是非,造谣生事。
女生自然不傻,被缠得忍无可忍,当众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顿。
从此后者倒像是和郑淇结上了仇,时不时踩上一脚来恶心人。
黄芮芮:反正就是很神经病,还恶意传咱班长的风言风语,当然没人信,信他就是傻子。
Y:什么风言风语?
黄芮芮:说酒吧夜店里看见班长了什么什么。
如果秦哥那店也能算是半个夜店的话,这倒也没错。
“还有呢?”
何昱垂眸,点着屏幕敲下询问。
黄芮芮:还有就各种乱七八糟的,说班长打人来着。我说这真是不要太离谱,鬼才会信。有次当场造谣被教导主任逮住了,把他训了一下午,要不他也不会整天看见我们就不是鼻子不是眼。
哦,这倒是他亲眼瞧见了了。
挺牛逼,还是一对多,滚在一起扯都扯不开。
还不允许他动手。
大概还伤了。
“啧。”何昱烦躁地随手扒拉开一旁的实木柜子,底下一个小药箱。
瞪着那药箱看了几秒,又砰一声关上,整个柜子都晃了晃。
Y:打谁了?
黄芮芮:我听说哦,只是听说哦,有次他造谣班长转校来一中是因为在以前的学校门口打人,还打的是个家长。说是班长妈妈和人有理不清的关系,把班长惹火了。
这条消息刚出来没几秒,就被撤回。
黄芮芮:啊啊啊,不是,我只是道听途说,不该瞎传的。昱哥你没看见吧,你肯定没看见吧!
何昱情绪渐渐回落,扯了扯嘴角。
Y:发太快,没看见。
黄芮芮:……总之那姓林的就是个智障,我们班人都不待见他。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门外的声音让何昱有些心虚,仿佛第一次背后议论人被发现。
“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隔着门的声音不轻不重。
熄灭的火在这句话后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何昱没吭声。
能有什么事?
谁家大晚上凌晨回去还能不被家里过问?这时候倒是又有事了。
上个月每每在晚自习后给他讲完课,就算结束没有十二点,出门也得过零点。
谁都不是傻子。
他曾经不在意也不想探究过多别人的私事,可以无视这一点。
徐岱儒也曾经问过,但秦舒无赖地表示他从来不打听别人家里事。
何昱压着火,打开某媒体直播平台。
文文姐这会儿居然还在深夜直播,只是后面坐人的小桌台已经被一堆杂物摆满,看上去许久不曾来人,评论区似乎也已经淡忘那个戴着口罩都遮不住俊气的小哥哥。
这是郑淇他妈?何昱控制不住地猜想。
不知道。他只能胡思乱想。
AHEI:明天请你吃饭。
Y:拿我钱请我吃饭?滚。
屏幕上方反复出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却没有再跳出新信息。
渐渐连原本跳动着的输入中也沉寂了。
何昱躺了一会儿,心中默念着数,数了三分钟。估摸着人这会儿都能走出公寓电梯了,才趿拉着鞋打开门。
门边的人影一晃。
何昱条件反射下差点想把门拍那人鼻子上去。
“你怎么还在?”他没好气道。
郑淇说:“忘了。”
“忘什么了?”
郑淇摸了摸鼻子,“忘记要做什么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是谁给忘了。”何昱嘲讽。
“你认识我吗?”他故作满眼迷茫,“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失忆了。”
万万没想到这人打蛇随棍上,来一出是一出。
何昱无言以对。
“好像是你老师?”郑淇歪着头,“是吗?小昱同学?”
“神经病。”何昱冷眼看他,转头回房,却也没再关上门。
郑淇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倚着门框,敲了敲门,歪着头仍看着他。
见他头也不回,再敲了敲。
“你自己没腿的吗?我还得给你抬进来?”何昱坐在里侧床边,躬身摸索床头柜。
身后窸窸窣窣有拖鞋拖沓声,大概是那个装疯卖傻的人总算肯挪动脚跟过来了。
何昱兀自翻动着白色塑料箱,寻寻觅觅。
那人在他身前蹲下,垂着手低头看他,像是在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以此判断这个时刻讲点什么才不会再次触及他的怒点。
“我说认真的,过几天请你吃饭吧,要不就竞赛考完的时候。或者再叫上徐哥。”郑淇说,“不只是今天……的事,还有家教兼职,确实帮了我挺大的忙。”
何昱没搭腔,又扭头翻了翻柜子,从中间一层的深处捞出一大袋白色小包装。
“伸手。”
郑淇马上乖乖伸出一只左手。
何昱撕开一片包装,取出里面的酒精棉花,视线对上那只骨肉均匀而白皙的手掌。
他抬头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回看郑淇。
蹲着的人一愣,反应过来犹犹豫豫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
手侧染上的血已经干涸,衬着黑红的白,显得触目惊心。何昱把几团棉花都丢过去,让他自己擦。
郑淇接过,手上很快擦净,到了脸上,没有镜子看不见,就有些不得章法。
何昱不耐烦地撕开一团新的酒精棉花,粗暴地往对方脸上摁。
“嘶。”
“这点小伤还嫌痛,就这水平你还打架。”何昱嘴上毫不饶人,手下还是轻轻避开了那道伤口,把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
郑淇的目光和他稍稍一触,又蜻蜓点水般扫开,看向何昱身后不远处的墙。
“你还挺熟练?”郑淇问。
“早年我玩滑板天天摔,这点算什么。”
“现在也摔。”
“……你自己来。”何昱没好气地把一把棉签扔到他手上。
郑淇手忙脚乱地接住,“有没有镜子?下次出去玩叫上我。”
镜子是没有,但开了翻转摄像头的平板勉强可以当镜子。
何昱不喜欢也并没有跟朋友单独出去的习惯,能一起玩的都是下回基本见不上第二面亦或不走心的点头之交。
没得到满意的答案,郑淇这次不打算适可而止,提议道:“带我去就请你喝奶茶。”
何昱冷笑一声。
半晌,他背对着人默了默,道:“要原来那家,不要糖。”
“那次给你买的是珍珠牛奶。”郑淇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