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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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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林昨天晚上赶稿熬了个大夜,之前谢子夕忙里抽空,把已经被当成储物间的那个谢永进用过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给他住,一开始他还担心谢子夕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特别介意,但是看着谢子夕麻利的动作,又想到都做成储物间了能有什么,他也就放心住下了。
如果不是韩勋的一通电话,他可能会睡更久。
和谢子夕相比,他的起床气已经不算重了,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没有起床气,尤其他一看时间才七点半,于是电话那头的韩勋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迎面而来的是一通嗓音沙哑的咒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大清早扰人清梦,你要上班也别折腾别人啊。”
韩勋早就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只是听见岑林的声音还是愣了一下:“哥,你这声音怎么这么哑?”
“啊?”岑林莫名其妙,木耳在外面听见了他的动静,马上过来挠门要吃东西,他烦得不行,起身去开门。
一个念头在韩勋心头转了九九八十一圈,欲言又止好一会,冒着下次见面被他林哥狠揍一顿的风险问出了口:“我说林哥,你昨晚不会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你现在可是住在那个冷面娃娃家里……对了你住她家里!你不会是和她——”
“闭嘴!”韩勋越说越不像话,岑林厉声打断,心里给韩勋记上了一笔,这小子就是欠揍了,“真要有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吃亏?嗓子哑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可是,我看你这几年明明都被那个谁吃得死死的……”韩勋小声嘀咕。
“滚蛋!”岑林耐心彻底告窑,有些不耐烦了,“说正事,你大早上给我打电话不会就是来讨打的吧?”
韩勋立刻想起了他打电话是干嘛的:“哦哦对,我老婆那同学昨晚给我打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倒不是说逼着你赶紧搬过去,就是人家看你这么久没个信,怕你拖太久把这事忘了,提醒你早做打算。”
岑林给木耳喂猫粮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扫视了一下谢子夕的这套小房子,撸了几下木耳的脑袋:“……嗯,我尽快。”
韩勋把事情讲清楚了,算是大功告成,要不是因为后边有案子要忙没时间,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来处岑林的霉头:“行了哥,就这个事,你接着睡个回笼觉吧,我这边也要开始忙了。对了,最近下雨气温低,你这嗓子哑成这样,当心感冒啊。”
“忙你的吧,别操心我了。”岑林挂掉电话,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拉开了他那间房的窗帘。
并没有很灿烂的阳光流泻进来,外面正在下雨,玻璃窗上全是水珠和雾气,窗外的行人和车辆都影影绰绰的,雨声让室内显得更加安静了。
这屋要是没人,绝对安静得能让人发冷。
可能是刚睡醒,岑林脑子还不太清醒,但也肯定是睡不着了。他走进卫生间洗漱,给自己做了个早餐,换上厚实一些的家居服,看了一眼日历。
说起来,谢子夕好像说过她就在这几天打算回来的,不知不觉过去哦了小半个月,要不是韩勋打电话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买房子这个事拖了这么久,
他掏出手机,估摸着谢子夕这个点应该是起了,给她发了微信。
[麻烦精]: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拿捏不住木耳了。
没过多久,谢子夕就给他回了信。
[缺灵魂的冰坨子]:庭审已经结束了,这边还有点琐事,定了明天的机票。
[麻烦精];明天几点啊?
[缺灵魂的冰坨子]:下午三点到。
岑林本来想说去接她,他还在输入谢子夕那边就又来了信息。
[缺灵魂的冰坨子]:阿薏过来接我,顺带一起跟宋师兄他们去吃晚饭,你要不要来?
岑林的热情顿时没有了,他磨了磨后槽牙,狠狠地在屏幕上敲字。
[麻烦精]:不了,你们慢慢吃吧!
发完短信,岑林一口咬掉了半根油条。
木耳吃完了自己的猫粮,又跑过来骚扰铲屎官,伸出爪子挠岑林的裤脚,喵喵叫着。
岑林用脚把它扒拉开,气愤之下暂时忘记了这祖宗能有多闹腾,不计后果地破口大骂:“叫个毛线!今早猫粮就这么多,多半颗都没有!再闹给你断粮一天!”
木耳安静了两秒钟,大概前一秒在惊讶今天铲屎官的胆子居然这么肥,后一秒在思考如何给铲屎官一个血淋林的教训。两秒过去了,它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叫嚣着往岑林睡得那间房跑。
岑林早上起来忘了关门,不过里面被谢子夕收拾好了,算上他的东西也没什么了,岑林也就没太管它,兀自咬着油条泄愤。
直到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鄙视岑林正在洗碗,听见这声音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放下碗随手抽了张纸,一边擦手一边向房间内走去:“木耳!你个小兔崽子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房间内左上角是他的床,其余角落里都堆了很多杂物,大多都被谢子夕整理得整整齐齐,用纸箱装了起来。至于剩下的不整齐的那部分,木耳正从里面奋力让自己挣脱出来,罪魁祸首是谁一目了然。
看了一圈这小半个屋子的狼藉,岑林突然有些庆幸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稿子昨晚就交上去了,最近两天就能看见更新,要不然真的没法收拾,明天谢子夕回来看见说不定要生气。
他提着木耳的后颈肉,把猫大爷从一堆杂物里分离出来,放到一边的地板上,蹲下身开始把杂物收拢:“一眼没看见还真是要反了你了,在那冰坨子面前就人畜无害的,搁我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上辈子欠你的吗?”
木耳蹲在一边听着铲屎官嘀嘀咕咕,不知悔改地舔着爪子,轻蔑地“喵”了一声。
岑林慢慢把东西装进纸箱,转头瞥见了什么,没怎么在意就把目光移开了。
然而过了几秒,他又迟疑着转过了头,重新看向那个敞口的纸箱,里面有两摞封面眼熟的读物。
他把那个箱子拖到自己跟前,拿出了最上面那本。
《青钗》,几年前他创作的一部漫画,这个是漫画连载一年后出的第一本单行本。
纸箱里还有《青钗》其他几册单行本,一整套全在这了。还有别的漫画和画集,每一本岑林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看纸张能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每一本都被保管得很好,光看封面几乎看不出来这些都是陈旧的书,一本本按顺序放好,应该是最近才放进纸箱,没有封口。
岑林目测了一下这些书合起来的尺寸,基本刚好能填上谢子夕书架上的空缺。上一次背木耳意外扒出了他的画稿,谢子夕重新整理过房间,那里就空了,想来原先应该就是放这些书的。
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又回来了,明明知道不应该,但是一颗心就是必点一点往下陷进一个叫做谢子夕的深潭里,让他略有抗拒的同时,又忍不住重新把那个存在已久的念头拿出来揣摩——那个人的心并没有那么冷,甚至他有可能到现在还和自己一样,根本没有放弃。
这时,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别开玩笑了,当初哪里都找不到她,断得那叫一个干脆。在输了,重逢几个月了,真要没放弃怎么可能一个字都不透露?
可是画稿、项链、漫画、从前的往事,她全都没丢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么说,难道整整七年的苦白吃了吗?有点自尊行不行?你这就是纯犯贱,人念着你一点好你就巴巴地贴上去,蠢不蠢啊?
也许当年她那么做是有原因的,她那个人生性就那么别扭,有什么从来不愿说。
原因?当然有原因,要不然怎么就那么直白地说分了,当时千里迢迢回云城来连个鬼影都找不到,整整七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给你。
……
岑林陷入了一个难以脱身的纠结状态,沉默着把一地杂物一点点收拾好,唇角抿成一条线,动作很迟缓。
见铲屎的突然不骂骂咧咧了,木耳有些疑惑,上前扒拉了一下岑林的拖鞋。
岑林把手放在它的脑袋瓜子上撸了两下,疲惫地开口道:“木耳……你说那个冷面娃娃,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喵~”今天的铲屎官好像有点可怜,木耳罕见地没有撒泼,拿脑袋蹭了蹭岑林的手心,没再捣乱。
岑林看着那整整一箱多的漫画和画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想立刻找到谢子夕问清楚,又怕自己闹笑话,到那时他在谢子夕面前可就真的连自尊都碎干净了。他不想搞得自己跟舔狗一样,谢子夕腰杆硬,他也不是软柿子啊。
一次次的发现让他又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后,数年来对谢子夕的怨念全都落了空,或者受到嘲笑。
看啊,这个人,人家其实不怎么在意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他还当真了。
他想象得到以谢子夕的作风一定不会对他这么冷嘲热讽,这人开玩笑的时候嘴巴是真损,在原则性问题上却比谁都拎得清,比谁都有分寸。
可就是这样的“分寸”,让他弄不清谢子夕的想法。
这两个多月以来,谢子夕丝毫没有越界,“前女友”的身份她自个儿就差写脑门上了,让他一度觉得这人确实冷情,但从一些方面说,这也免去了他很多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那现在呢,这些书又算怎么回事?谢子夕这个人,到底是铁石心肠还是心怀柔情?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雨滴拍打窗子那沉闷的声音让他觉得头痛欲裂,甚至有些眩晕。他干脆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