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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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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江树这边拜入浩气堂,已半月有余的时间,虽然还未外出跑过营生,但出入行走自是与做杂役时候不同,除了日常听受赵楠的教讳指点,也不受多大管束,稍微能在堂内自在行走。
这天休沐日早间十分,堂中人少,江树也闲来无事在后院闲逛。从一竹林小径进了院,打眼就望见庭院中间洼着一片秀气的小池塘,四周又错落着两三处六角亭台,亭台间有长廊相连,廊上的横梁雕着蝙蝠、祥云等图,院内开着木棉、丁香、迎春、海棠等花木,空里流芳,真是气派又典雅。想来自己在上山与师傅生活时,从没见过这样富贵景象。于是倚在池塘旁的一座小石桥上,俯看下面鸳鸯戏水,忽然摸着光滑的石桥壁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刻痕,抬手看,只看见上面隐约好像镌刻着“东方”二字。
正在桥上想着,不设防有一人急匆匆小跑过来,撞了自己个满怀,还没等江树开口,那人便先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当着小爷的路!”
等江树定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何延,刚想骂回去,却又被后者抢了话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兔崽子。”接着那何延又瞟了江树一眼,往地下一啐:“呸,好狗不挡路!”
江树见他又来平白找茬,于是将拳头一举,瞪着眼怒道:“臭狗!我看你是鞭炮还没吃够!”
何延壮着胆子抢白到:“诶,你干什么,你可别乱来,本门派禁止内斗。而且分明是你先挡了我的路!”
江树却不管那些道理,嚷着:“你再敢狡辩!”
何延见势怕要挨打,双臂一挡,连忙叫道:“虽说咱们两个都是堂下的弟子,不过我比你大,也来得早,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兄,更应该尊敬我!”
江树却不管那些道理,嚷道:“我管你是谁!我的拳头可不认识人!”
何延眼见拳头要招呼上来,顺势服了软:“行了行了,不说你了行吧?”
江树却不饶他:“你撞了我,给我道歉!”
何延还要还嘴,一见江树又扬起了手,转了话头,知道江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就夹枪带棒的说:“诶呦行行行,怕了你了,您是金枝玉叶,我给您道歉,不好意思,冲撞您的千金玉体了,行了吧?”
江树虽然不太知道何延话里的讽刺,但只听对方道了歉,便也饶了他:“再敢惹我,让你吃不了,那什么玩意的?”
何延猜道:“你想说吃不了兜着走?”
“对,让你兜着走!”
何延听了,把眼睛一翻,嗤笑了一声,心里暗骂江树文盲。转而又想这小子脑子不好用,是个空有蛮力的粗人,给他一月一钱银子,他能花明白什么?不如自己多少从中捞点儿。因此脸上堆起笑来又对江树说道:“今天难得的休沐日,又赶上庙会,怎么不去?”
江树少时常居深山,下山刚不过两个月时间,又有一半多的时间在这堂中干活,因此根本也不知道庙会是什么,于是问道:“啥是庙会?我不知道。”
何延一听江树连个庙会也不知道,更确定了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心里窃喜好捞银子,于是巴巴的上前搂住了江树的肩膀,故作惊讶的说道:“诶呦师弟,你连庙会也没去过?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凭你能想到的什么吃的、喝的、听的、看的、玩儿的,那儿全都有,可热闹了,今天碰上我可是你的福分,走走走,师兄带你去耍!”
江树少年心性,听何延这么一说也是玩心上头,糊里糊涂地就被拉着赶上了庙会。
到了西边面庙会一看,果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打眼望去,几条路上熙熙攘攘挤满了小摊小贩,一个赛一个的大声叫卖,更有杂耍卖艺的,敲锣打鼓,四周围了乌泱泱几圈人,赶着逛庙会的人更是蜂拥着,穿梭在人流之间。
江树平生哪见这大阵仗,人流涌动,嘈杂吵嚷的江树有点晕头转向,眼睛也发花,下意识的发昏打怯,就说要走。
何延见江树杵在原地,当他是不知往哪边走,便拉着要往前去,可是一不留神就被后者用力抽出了手,转身就往回走。何延不解,赶忙追上来,拦住问道:“诶,师弟,干吗去啊,走啊,这就到啦!”
江树却抱着双臂左闪右躲的,小声说:“不,人多,我......我回去。”
何延只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勾着江树肩膀安慰着:“诶,别啊,你看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这样吧,这儿人多,师兄带你吃好吃的去。”又左说又说,只等江树勉强被说服了,才赶紧带他到了庙会旁一个小有名气的菜馆。
此时晌午已过,人不多,饭馆跑堂把二人迎进来,就招呼着挨窗户坐下。紧接着又端上一盘瓜子来,问道:”二位客官来点儿什么?“
何延看先抓了一把瓜子儿,边磕着瓜子,边给江树递眼色,示意江树点菜。
江树也没下过菜馆,只说是来吃饭的。
跑堂的哈腰一笑道:“这客官说可话真有意思,到这来的都是吃饭的,您点啥菜啊?”
何延咯咯一笑,向那跑堂的说:“别管他,你先来只烧鸡,一个酱焖肘子,再来一盘溜肝尖儿,可别溜老了,一壶金华酒,就先上这些。”
跑堂的说声得嘞,就向后边儿报菜去,留下江树和何延说话。
何延嘴里哼着小曲儿,自己无聊,看江树好像不太自在,只捧着茶碗嘬茶,就和他搭话:“我说师弟啊,幸亏那天你是跟了我师傅,就偷着乐吧!”
江树回说:“跟谁也是干活,不都一样。”
何延见他不明道理,接着就说:“一样什么!你是不知道,西门......”话到一半,何延又把眼睛打了几个转,仔细扫了四周,俯过身来贴着江树耳边说:“咱们堂里边那西风老爷,就看着像个人是的!”说完又靠上椅子,接着说:“我师傅心宽,对我们这些弟子那是真好,跟他可不一样!”
江树听他提起这事,又问:“西风就是那天那个很高的人?我看他不像平常练武的五大三粗,身上还香喷喷的。”
何延吐了一口瓜子皮,挤眉弄眼道:“脸酸心硬的主儿,就是和堂主贴着亲,不然能到那位置?”接着又竖起大拇指来,说:“咱们堂里的四个高手,还得是我师傅最厉害!他充其量算个混子!”
江树疑惑道:“原来堂里有四大高手,可是这么些天,我只见赵大叔和他在堂内,怎么不知道还有两人?”
话音刚落,菜便上来,何延就先没理江树的话茬,赶紧把酒搂在面前,跟江树说你年龄小不能喝酒,旋即揪了一个鸡腿,满满斟上一杯酒,先把鸡腿啃了个干净,又夹了一筷猪肝,随即将酒一饮而尽,说了声痛快。
对面江树见这菜色香味俱全,又见何延吃的恁香,随即也勾的他馋虫起来,两手并用的夹菜吃饭。何延瞥见他吃狼吞虎咽,没吃过饭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以后就跟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咱们把这片儿好吃的好玩的,全溜个遍!“
江树也顾不上搭理他,只是刨饭。
只等何延这边酒过三巡,又开口说道:“咱们堂里东西南北风四大高手,先数我师傅南风,江湖上人称铁拳南就是他!不管是武功还是为人,那都没得说!再就是我师傅的拜把子兄弟,我师叔北风郝虎,大家都叫他虎四爷,为人大大剌剌的,直心肠,只是爱喝酒,酒后招惹他就是了。还有就是那老西门。”说着又把声音压了压:“他和虎四爷不好,我们都轻易不招惹他。”接着又咂着嘴说:“最后那个东风,我来堂中也好几年了,没见过他几次,听说是对老堂主有恩情才留在堂中的,是个散漫人,不管事。”
说完看江树根本没顾上自己这茬,还紧着叨肘子皮,于是贴过去呲牙咧嘴笑着说:“我说师弟,别光顾着吃,那何老瞎子...前辈,就没给你留下个剑谱啥的?咱们这都是自家兄弟,可别掖着藏着啊!”
江树这边还是顾不上搭理他,嘴里塞的满满的,只说没有。
何延只能哼了一声,又转过来独自饮酒。
何延就这样一直领着江树吃喝,自己却不花一文钱,全让江树掏腰包,江树也看不出来前者是在占自己便宜,只觉得这里又有好菜,又有果子、茶糖,乐的算不清账。二人就这样吃逛到江树包里不剩俩子儿,到太阳落山才回堂中去。
江树这边回来后,先洗了个澡,就准备回房中美美睡上一觉,可刚过偏门还未进屋,便看见一个黑影嗖的从房顶蹿了下来,疑心是个大黑猫,还未等看清,那黑影又一个侧身闪到了江树身后。接着江树就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这才明白那黑影原来却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