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不合时宜_

12、12

　　小孩子长大似乎永远都是一眨眼的事，转眼就到了包芯和蒋令给儿子泡泡办满月酒的时间。干儿子的满月酒，姜翊遥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他原本打算把餐厅腾出来一天，但夫妻俩觉得太麻烦他，索性还是在别处定了地方。

　　酒店离姜翊遥那儿并不远，虽说他们的工作人员会负责布置场地，可蒋令还是觉得不放心，拉着姜翊遥一大清早便跑过去亲自监督。
　　满月酒是以自助的派对形式举办的，请来的都是些关系近的亲朋好友，人数并不算多，大家都能更享受。

　　场地在前一晚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今早只剩下些收尾工作，其余的就是餐饮的工作了。
　　蒋令自己额外带了些饰品让服务员布置着，他自己将伴手礼依次摆放到座位上，还不忘把角度都调整到一致。

　　姜翊遥插着兜靠在长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亲力亲为且有点儿强迫症的样子，“当爸爸了就是不一样啊，连这种小事情都愿意亲自动手了。”

　　“废话，虽说是个臭小子，好歹也是我儿子啊。继承了我优秀的基因，我可不得对他好点儿。”他不屑地瞥了姜翊遥一眼，“不是你儿子，你当然游手好闲了。”

　　“你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不对了啊，我还不是一大早就过来陪你了？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那你来干活儿。”

　　“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两个人一起做？又不是谈恋爱，吃饭都得互相喂。”
　　“我可是听说你最近每天都亲自跑出去取货的来着，做这么点小事还累不着你吧？”

　　“谁跟你说的？”
　　“当然是老陈啊。”

　　“他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可不是外人。你别扯开话题，你去取什么货，这么认真？”

　　“取蛋糕呗，上回不是跟你们说过了。”
　　“人家肯把东西卖给你了？你该不会是牺牲了美色吧？”蒋令说完自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对，你跑得这么勤快，该不会是人家老板娘长得很漂亮吧？”

　　姜翊遥倒没直接否认，反而是认真回想了一番。
　　印象里章聆箫的气色一直不怎么好，脸色总是惨白惨白的，但不能否认她的面容姣好，五官能和精致挂得上点钩，个子不算特别高，但好歹有个中等水平。结合起来看，真算是漂亮的。

　　见他陷入沉思，蒋令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长得确实还可以，但还没到能让我以色侍人的程度。”

　　“越说越离谱了，以后在孩子面前注意措辞。”
　　“你找的话题，最后还怪我头上了？”

　　“你不展开我怎么发挥？”
　　“……”

　　终于把小细节布置妥当，蒋令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灰，远远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盯着正和服务员沟通的姜翊遥看了半晌，想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未必会发生的事情，何必提前做心理准备呢？

　　没过多久包芯就和双方父母一起带着孩子过来了，和他们打过招呼随便聊了几句，姜翊遥就去帮着他们招呼客人了。

　　趁周围没人，包芯暗暗扭了蒋令的腰一把，他吃痛喊道：“哎哎哎，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跟姜翊遥说了没？”

　　“……”
　　她毫不吝啬地给了个白眼，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就知道你没说，你们俩这一上午都干嘛了？”

　　蒋令揉了揉自己的腰，试图反驳，“这不是忙着布置嘛……再说了，有些事情你不说，他心里未必不清楚。”
　　“他清不清楚跟我们有没有告诉他是两回事，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就是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说。我怕到时候说了，让他白激动一场。这么高兴的日子，何必惹得他不高兴呢，你说对不对？”
　　“行吧行吧，我自己去说。反正这间事情上，我们俩永远达不成共识。”

　　包芯匆匆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姜翊遥的踪迹，翻来覆去来回找了一遍，才见他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你跑哪儿去了？”
　　“我说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能不能别这么大动静。一会儿被蒋令看到，又该怪我头上了。”

　　“我恢复那么好，说不定他现在都打不过我。”
　　“行，你最厉害。”

　　“你刚干嘛去了？”
　　“下楼接我爸妈呗，结果这俩人在门口见到个老朋友，聊得正起劲。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包芯平复呼吸，冷静下来轻声说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她东张西望，不敢正眼看对面的人，“那什么，我也给孩子的干妈发了请帖。”
　　姜翊遥丝毫没觉得意外，点头笑，露出半边梨涡，“发就发呗，那不是应该的吗？”
　　“你早猜到了？”

　　“刚才蒋令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他顿了顿，“你们就算不说，我心里也有数。放心，你哥我还没那么傻。”
　　“估计她不会来……但我想着怎么也得告诉你一声，免得她真来了，你觉得尴尬。”

　　“我为什么会觉得尴尬，我又没犯什么错，还是你想我给你抠个三室一厅出来？你们家那大别墅还不够住的？”
　　“别满嘴跑火车，”包芯拿下巴示意不远处，“那不是你爸妈也来了嘛……我怕惹他们不高兴。”

　　“放心，他们就算不高兴，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何况，于情于理他们也怪不到你头上。”
　　“姜翊遥……”她脸上有些为难，又有些歉意。

　　“好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干嘛愁眉苦脸的。赶紧过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包芯回头看着父母正朝她招手，又转头看看姜翊遥，最后见他对自己点头，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过去。

　　因为是派对的缘故，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冗长的发言。大家或站或坐，围在一起，聊天唱歌，合影留念。
　　只有开餐之前，蒋令拿着麦克风随口说了几句：“感谢大家来参加泡泡的满月派对，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儿得开心。”他两手一挥，“那我们的派对就正式开始了。”

　　姜翊遥象征性地鼓鼓掌，还没来得及坐下吃点东西，就被爸妈提溜着到处和熟稔的长辈们寒暄打招呼。

　　“还不快叫人。”
　　“乔伯伯。”

　　“哎，遥遥，好久没见了。”
　　“是啊，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之前医生嘱咐我多锻炼，我现在加入了小区的老年排球队，天天跟他们一起打球，觉得精神都好多了。你呢，你最近在干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名堂。”

　　“我上回听我儿子说，你们店里的菜味道很不错，找机会我一定要去尝尝。”
　　“随时欢迎。您什么时候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给您留位置。”

　　“好好好。怎么样，最近没交女朋友？”
　　聊事业，姜翊遥好歹有家餐厅，不管赚多赚少，起码是个靠谱正经的行当。这要是聊到感情，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说辞了。

　　这话刚问出口，他老伴儿就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少说。他倒是不以为意，“年轻人嘛，感情变化多着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翊遥确实没放在心上，一副坦然的样子，想着随便闲扯几句糊弄过去。
　　还没张嘴，他妈就替他先回答了，“他嘛，还是老样子。”
　　乔伯母顺势接过话茬，“遥遥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要相貌有相貌，要事业有事业，不怕找不到对象。等找到合眼缘的再谈，不迟。”

　　听别人这么夸自己亲生儿子，理所当然是要谦虚两句的，“你可真是抬举他了，他那算哪门子事业，顶多是个混日子的。”
　　“哎，你别胡说。他可真是很不错了……”

　　两位女性越聊越有兴致，聊着聊着就聊上包包首饰去了，姜翊遥觉得无趣，便溜去吃东西了。

　　他边选食物，边把他们和自家店里的菜品做着比较，心想自己改天也可以考虑推个自助餐之类的，就是甜品畅饮恐怕办不到，只能限量供应。或者索性自助餐里不包括甜品，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想得正入神，就听到服务员在门口轻声喊，“柳橦女士是哪位？您定的外卖送到了。”

　　大概是会场里太吵，大家都聊得正在兴头上，压根没人注意到她在说话，她只好扯着纤细的嗓门再喊了一遍：“柳橦女士在吗？您点的外卖到了，我给您取过来了。柳橦女士。”

　　服务员这回的呼喊总算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包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姜翊遥，蒋令则立马冲向服务员，拉着她到一边轻声询问。只可惜他早就已经听见了，手里夹菜的动作明显有些停顿。

　　她又看向姜翊遥的父母，只见他们不约而同皱了皱眉，但碍于场合没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她焦急地用目光四处搜寻柳橦的身影，却不见任何踪迹。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她把今天的派对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