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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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
这是一个平常的周日下午，平常的咖啡馆，通宵改完最后一版方案后，卡维一觉睡到了中午，晃晃悠悠洗完漱，来咖啡馆吃点东西。这是一系列经常在他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与爱情毫无关联。至少他曾经这么觉得。
他仓促而又失意、处处充满理想主义和失败的人生没有给爱情留出太多位置。当然，作为一个各项功能都很正常精神需求也很高的青年男性，他对这种东西有自己的想法。
能够让他动心的人，他想，不一定是自己的缪斯，外表也没那么重要。他想要的是理解，是精神上的契合和出自真心的欣赏与包容。他本来应该是渴望这些的，因为他实在缺少。但是——
但是债务。卡维握着杯子的手略紧了紧，冰凉的杯壁把他一路飞奔的思绪拽回地面。他的生活充满了遗憾，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管这些遗憾是否能被他没有尽头的付出弥补。而他也已经不想拽一个人和自己分担生活的泥潭了。
至少在债务还清之前……在摆脱掉那些来自过去的影响之前，他既不想伤害爱自己的人，也不想被别的什么人打着爱的旗号欺骗。
所以才说……爱情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撞进那双清浅绿色眸子的瞬间，卡维瞪大了眼睛。
她像一朵常开不败的蔷薇。
世界上没有常开不败的蔷薇，卡维，你有点出息。内心不停地警告着自己，眼睛却不听使唤，他几乎是呆滞在原地，努力地移开目光，过不了多久又看过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耳边垂下的一绺浅棕色卷发上，落在她因垂眸看书而愈发显得神情温润轮廓美好的侧脸上，顺着她颈部优美的轮廓欣赏她闪着上好绸缎微光的层叠衣摆。
不知名女士的审美绝对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叉子下金黄的烤饼寂寞地变凉变软，但卡维毫无所觉。
如果可以的话，卡维心想，我还没准备好，但——我想和她组建家庭，不知道这算不算见色起意，这只是出自我十万分的真心。
（丽莎）
……
坐在窗边的那个青年，灿烂的金色头发，宝石红的眼睛，看上去像只兔子。不过，如果说他是兔子的话，那么坐在这里慢条斯理喝咖啡的蔷薇魔女就是吸引兔子目光的胡萝卜。
兔子只吃胡萝卜么？不知道。
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但也不算绝对安静的咖啡馆里，这点声音就像汇进大海里的一滴雨水。而一直注视着这边的青年却仿佛听到了雷声一般，整个人都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欲盖弥彰地转头看向窗外。
丽莎难得地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而好笑。
从须弥的教令院到蒙德的图书馆，她曾经有过追寻真理的热情，如今热情随岁月燃烧殆尽，只余一堆色调模糊的残灰。然而无论心路历程如何变化，她的外表始终光彩照人，为人处事也永远游刃有余，因而从不缺追求者，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这样小心翼翼的倾慕者，在须弥并不多见。
可能这就是年轻人。她这样想着，勾起嘴角，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咖啡。
须弥这地方，虽然在蒙德的时候，她和这里的故人始终保持着联系，但她自己倒是许久未曾来过了。
那么，在开始处理正事之前，先到处走走好了。
（艾尔海森）
自己的室友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艾尔海森察觉到了，但少见地没有对此表态。
原因之一是他最近的确琐事颇多：
教令院与愚人众勾结的风波让教令院管理层的大部分岗位空了出来，剩下的那帮或尸位素餐或有意“培养后辈”的老家伙们恨不得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他来做，即使他态度坚决，拒绝也花了一些时间；
他往年的一个研究被翻出来作为重点项目重新立项，每天来向他讨教的后辈多得令人发指，偏偏当年唯一的那个研究同伴联系不上；
按照关系可以定义为“旧情人”的丽莎学姐来到了须弥。
……还有，卡维这个月的房租没交。
原因之二，根据他对自己这位室友的了解，这次困扰他的似乎是个大问题。艾尔海森确信他憋不了多久，顶多再过两天，在卧室里一个人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卡维就会冲到客厅抱住沙发垫子，把自己的烦恼大声吼出来。
“艾尔海森！”卡维从酒柜那里探出头，怒气冲冲地喊，“你又偷拿我的酒！”
“我征询过你的意见了。”艾尔海森头也没抬，“你说要拿就快点拿，别磨磨唧唧的。”
“我那——”卡维气结，“我画图的时候你要拿什么我都会说要拿就快点拿！”
“是吗。”艾尔海森合上书，站起来。“这么多次经验都没让你从中汲取教训，真是遗憾。”
卡维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又在他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快步走回去。艾尔海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自己从酒柜里拿了两瓶酒，怒气冲冲回屋，把门一关。
很好。艾尔海森心想。很快他们就会得到下一次辩论围绕的主题了。
但在这之前——
他走到穿衣镜前面检视了一下自己外出的行装，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推开了门。
他要先去解决一件事。
（丽莎）
丽莎回到住处时，夜色中的不速之客正倚着墙抱臂等待着她，毫无自己可能会惊吓到他人的觉悟。见到她回来，他摘下耳机，难得恭谨地向她问了声好。
“好久不见，学姐。”
“也没有很久。”她轻笑了一声。“还有，我不是你的‘学姐’。”
不速之客一时无言，只沉默地看着丽莎用元素力把门打开，然后顿住——屋里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叩了叩门框，这是她感到尴尬时下意识的动作——虽然她的尴尬旁人往往看不出来。“这种情况也不方便请你来家里做客了，我们去临近的咖啡馆喝一杯？”
不过是出门的时候忘记关掉魔法坩埚了而已——大部分素论派的学生都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当年大名鼎鼎的蔷薇魔女自然也不例外。
“没关系。”他语气沉稳，略带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起来有点熟悉。不待丽莎反应，他已经提膝——迈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我来清理吧。”
他脱掉手套把卸下的坩埚拿出去放在溪水边冲洗起来的时候，丽莎才将将找到角落里的咖啡壶，而当他把清理干净的坩埚拿回来放在地板中央时，她已经煮好了咖啡，一人一杯。
“辛苦了。”
她一边把属于他的那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会儿。
长大了呢，艾尔海森。噢，没有说你先前不够成熟的意思，在思想的深度这一方面，你始终表里如一。
她喝了一口咖啡，抿掉多余的情绪，随即微微抬眼。
“那么，你来这里找我，只是为了叙旧？”
艾尔海森抬眼与她对视，语气笃定。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丽莎诧异又有几分好笑地挑眉，“不，我不知道。”停顿了一下，她悠悠叹了一声，“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情呢？”
“那么就来谈谈你知道的、‘我们’的事情吧。”青年微微皱眉，“你就是「祭雷时期元素力应用溯源」这个项目的另一位研究者。如果我不问，你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你猜？”
“我没有——”
“你没有兜圈子的时间，更习惯直入话题。”丽莎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不出所料地感受到手下身体紧绷了一瞬，“你认为我们的思想站在同一高度，因此无需赘言，只需要用最高效的方式进行交流，这是你对我的认可。”
魔女微微低下脸来，笑意晏晏，“抛去客观因素不谈，这也是我最终决定和你分手的原因。艾尔海森，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能够得到你的欣赏，我应该感到荣幸。但我们是两种人。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所有的答案。”
“再说多余的话只会徒增感伤，你不会需要我送你回去吧？”
（卡维）
“沙漏。”
他喃喃说，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里的空酒瓶。
“我知道了。”
如何形容她？
像定格舞者衣袂飘摇间洒下的一隙流光。
如何追逐她？
像追逐自己一生之中只能追逐一次的梦影。
如何描摹她？
像将四季如春的须弥吹来的第一缕风揽在掌心，在明媚的春光下，在宛转的鸟鸣声里，燃烧自己的灵魂，缓慢勾勒出她侧颜的轮廓。
可是——什么才是她？
实际接触了以后才知道，丽莎学姐就是几年前闻名教令院的「蔷薇魔女」。和他的想象有所不同，她并不是“常开不败的蔷薇”。事实上，得知自己有了这样的一个绰号以后，她笑了很久。
然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陌生的温度让卡维差点没忍住当场落泪，好在靠着对男人尊严的无比执着，他成功地克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动。
“……沙漏。”丽莎还在讲，语气很温和，带着她独有的悠然意味。“我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平放的沙漏」比「常开不败的蔷薇」更真实，同时也更接近永恒。”
“……”
“卡维？”
“啊——”小臂微微酥麻了一下，他几乎是惊慌地从刚刚的思考状态里回过神。
丽莎也不急着催他开口，只优雅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在想……”他微微怔了一下，说出口的话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在想，我的下一个单子，就叫做「丽莎风」建筑。”
她似乎也微微愣了愣，随即微微笑了，眉眼弯弯。
“很有妙论派特点的名字。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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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