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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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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熹元年,初冬。
今日永安城格外的冷,虽是初冬,但外面已然下起了大雪。
北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任凭大风吹卷而起,慢慢飘扬。
屋中沉香袅袅,身穿云丝披风的女子坐在案几旁低眉剥着菱角,菱角的黑色外壳衬的她手指莹莹素白。
司琴匆匆忙忙跑了进屋,喘着粗气说道:“郡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云舒剥菱角的手微顿,抬眸道:“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司琴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听说…听说顾小侯爷…”司琴抬起眼皮看着沈云舒的脸,狠下心说道:“顾小侯爷好男色!”
沈云舒脸上闪过一丝微妙,随后笑了笑说道:“从哪听来的,可是流言蜚语?”
顾辞安是定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沈云舒的未婚夫。
皇后把她从幽州接回京城并且封了郡主,就是想让她跟顾家结亲。
只是这顾辞安生的虽好,却是这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纨绔公子。
曾多次在春风楼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一笑,赌坊里也是留有盛名,曾一夜之间豪赌三万两白银,一文不剩,就连令人鄙夷的南苑都有顾九燃的相好。
沈云舒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皇后会将她许给此人。
后来调查了一番,才明白。
定北侯顾之怀的妻子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被尊称为长公主。
而这位长公主就是顾辞安的母亲。
当今皇上李铳是个酒囊饭袋,是先帝活着的最后一个儿子。
先帝恐怕是命不好,身边的几个儿子死的死,疯的疯,唯独留下了最没用的李铳。
没办法,江山不可改姓,也不能交给长公主手里。
只得让李铳捡了个便宜。
而如今的皇后贾禾,也就是沈云舒的姨母。她早已野心勃勃,把持着朝政,想要效仿女帝治国。
于是她便想要控制住定北侯,让这顾家听命于她,到时她便可以登朝称帝。
定北侯刚正不阿忠心耿耿,自是不会听她的。要想控制在定北侯,自是要从定北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下手。
当初皇后传信到幽州时,沈云舒大概就已经猜到她是想干什么的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位姨母如此贪心不足。
沈云舒拿着皇后的玉令,轻笑一声叹了口气,“迟早是要死在自己手里。”她对自己的这位姨母并没有太多感情,小时候的感情也随着沈家被灭门之后一起烟消云散了。
而如今皇后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沈云舒明白自己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指哪打哪。
一如当年她母亲一样。
沈云舒放下手中的棱角,叹了口气:“如今我们初到京城,不能听风便是雨。”
司琴脸颊微红,一脸纠结,“可是,可是奴婢是听宫里的太监说的,他们说有人看到顾辞安一大早就去了…去了南苑。”
司琴看着沈云舒漂亮干净的面庞,心里是真的为她打抱不平,她家郡主如此仙姿玉色,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这顾辞安不感恩戴德的感谢陛下赐婚就算了,偏偏还跑去勾栏瓦舍,这不是打她家郡主的脸吗。
“郡主,这顾辞安欺人太甚,”司琴愤愤的说道:“我听说,这顾辞安还大放厥词,说自己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子,只喜欢秦楼楚馆的伶人。”
“他还说,郡主这娇滴滴的样子在床…”司琴抬眸看着沈云舒的脸犹豫了一下,这话终是开不了口。
“他还说了什么?”
司琴脸颊憋的通红,像是下了狠心一样,“他还说…说郡主…郡主这娇弱的身板,于他在床笫之上定是没有半点欢愉。”
听到这话,沈云舒的脸颊也愈发微红,她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说道:“他…果真这样说?”
沈云舒是在幽州长大的,北方民俗彪悍,她自然也是懂得这些男女之事的。只是没想到,这顾辞安竟如此孟浪。
司琴点了点头,“如今京城中怕是早已传遍了。”顿了顿又道:“郡主,他们顾家简直欺人太甚。”
沈云舒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欺人太甚。”
即使她有一百个不嫁给顾辞安的理由。但是,单凭一个能留在京城,能接触到朝堂中人,她就不得不嫁。
沈家因什么而获罪?
为什么沈蔚从凉州回来之后,先帝就一再打压沈家?
当年在凉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问题一直在沈云舒脑子里徘徊。
沈云舒抬眸说道:“既是这样,那你替我去定北侯府走一趟吧。”
司琴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那郡主,我应该说什么呢?”
沈云舒思索片刻,眼眸里浮现一丝笑意,“你过来,我告诉你。”
*
顾辞安是被一路绑着回到侯府的。
“顾之怀,你要做什么!”顾辞安被两个小厮扛在肩上,“你这个王八蛋,你快让他们把我放下来!”
“娘啊,你看看这个顾之怀,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
“您在天之灵,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
顾之怀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眉头紧锁:“你问我做什么,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好事!”
家丁把顾辞安放在祠堂,他顺势就躺在地上,怒斥道,“我又惹得您哪不开心了。你派人去南苑抓我,这么多人看着,我不要面子的吗?”
顾之怀手里拿着鞭子,“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派人散播的消息,说自己好男色?”
说着便甩起鞭子抽了顾辞安一下,“这话都已经传到了宫里,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抽了一下还是不解气,顾之怀再次甩起鞭子又抽了一下。
顾辞安疼的嗷嗷叫,还是不忘反抗,“我好男色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这种事情你也要管吗?”
“再说了,皇上都已经赐婚了,我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了,你急什么!”
顾之怀听到这话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这云安郡主都派人找到家里来了,你说我让你没有面子,你又做什么让我有面子的事了?”
听到云安郡主,顾辞安蹙着眉头,“是她让你去南院找我的,也是她让你打的我?”
当初赐婚的时候顾辞安就很不满意这门亲事,但是他也明白,这门亲事他推拒不了。
他也暗中打听过这云安郡主。据暗探说,这云安郡主沈国公独女,沈家灭门之后便被皇后送往幽州,如今才回来。
暗探还说这郡主是个有心疾的病秧子,不知道能活多久。
也是这样,顾辞安才半推半就答应了,只不过他以后可就要成鳏夫了。
他也是在心里暗暗唾弃过,想他也是一表人才,如若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岂不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嘲笑一辈子。
顾之怀顺了口气,“是她派人告诉我,说自己不介意你好男色。还说,如果之后你要纳男妾,她也是同意的。”
顾之怀看着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你说,我们顾家怎能真去纳男妾?就算是郡主同意,那别人要怎么看待我顾家!”
“让一个郡主跟这些卑贱的伶人同住一屋檐下,你让皇家的颜面往哪搁?”顾之怀说着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顾辞安怒喝出声:“这亲我不结了,谁爱娶她谁娶!”
“胡闹!”顾之怀拿出了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威严,怒斥道,“陛下已经赐婚,你现在说不娶,你是要违抗皇恩吗?”
“顾辞安我告诉你,以如今的局势,这亲你不娶也得娶!”
“你以为,为何皇后会把自己的外甥女许配给你?”见顾辞安趴在一旁不讲话,顾之怀继续说道,“当今天子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不是不清楚。我顾家手握重兵,你觉得我们有什么退路。”
顾辞安冷笑出声,“自古皇帝得位不正,最后的结果就应该是江山易主。”
“住口!”顾之怀大喝一声,“身为臣子岂能说这种话!”
“有何不能说,当今陛下软弱无能,皇后野心勃勃,这大周迟早要毁在他们手里!”
顾辞安神色桀骜,顾之怀气极了。
“你还能造反不成!”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关房里去,没有我的指示谁都不能去见他!”顾之怀大喝一声,庭院里的侍卫顿时把顾辞安围了起来。
顾辞安只感觉身体一轻,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扛在了肩上。
“顾之怀你这懦夫,胆小鬼!”
“我娘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放开我!”
顾辞安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顾之怀脸色沉了下来,揉了揉眉心。
他年轻一直在外征战,对这个儿子是缺乏管教,养成了这种顽劣不堪、离经叛道的性格。
顾辞安被关在房间里,骂了许久,才停下来。
他骂累了躺在床上,舔了舔牙槽,冷笑道,“沈云舒,你如今这般搞我,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