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校园]》千语翎

5、膝关节贴

　　彼时夕阳火红，光芒倾泻而下打在陆安安身上，镶着一圈金边，发丝被掠过的微风吹起，在光下看着毛茸茸的。

　　而靠近沈柯辞那侧的窗户被巨大的香樟树挡得严严实实，他整个人潜伏在暗处，不见一点光亮。

　　窗户竖梃的影子投射在室内，在二人中间分割出一条边界线。

　　陆安安不禁想起昨天路灯下的沈柯辞，也是像这样孤零零的，只不过现在他的眼神近乎结冰，让人感觉周遭温度都降了下来。

　　他怎么这个眼神？是查出来不太好吗？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问：“你复查结果怎么样啊？”

　　沈柯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眸光投在原安逸手臂上。

　　陆安安连忙撇清：“不是我打的！他玩游戏机自己撞的，不信你问他。”

　　原安逸略微低头，问陆安安：“他是谁啊？”

　　“我同班同学，正好遇到了。”陆安安说。

　　原安逸“噢”了一声，看向沈柯辞，“确实是我自己撞的，然后陆安安就送我来医院了。”

　　沈柯辞看着两人交头接耳，冷笑道：“你还挺助人为乐。”

　　“哈哈，还好啦。”陆安安谦虚道。

　　沈柯辞：“对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啊？不是我打的？”

　　“上一句。”

　　陆安安思忖了一下，说：“你复查结果怎么样？”

　　“对，”沈柯辞轻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五个字，“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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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柯辞说完后转头就潇洒走人，以至于陆安安到了家都还觉得莫名其妙。

　　她根本没说什么啊！什么他就生气了呢？！

　　难道沈柯辞检查出来真的不太好？

　　陆安安啃着手指甲，皱着眉头思索。

　　那他也太可怜了吧。

　　她跑去杂物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袋膝盖贴。

　　夏知轻有关节炎，所以会买膝盖贴，只不过她经常买了之后又想买新的，所以很多都放在杂物间里积灰。

　　陆安安看了看没过期，既然夏知轻不用，那就给沈柯辞好了，他接收到来自同学的温暖一定会非常感动！说不定一感动，就会痛哭流涕洗心革面地对她说：“陆安安同学，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后再也不怼你了。”

　　礼拜一她就把这袋东西放在了沈柯辞桌上，还粘了张便利贴上去：

　　给你的，不用感谢我，但你如果想谢也没事。——陆安安

　　陆安安做完这些就回到自己位子上把书撑开挡住自己，偷偷观察后方。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早自习快开始的时候，沈柯辞姗姗来迟，陆安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举动。

　　沈柯辞看到自己的桌面上占了东西，眉心一蹙，待扫了眼便利贴的内容后，神色恢复正常。

　　陆安安满心期待地看着他撕开袋子拿出一张关节贴，看着他视线停在小包装上两秒。

　　然后沈柯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如同锅底一般黑。

　　怎么回事？？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陆安安怀疑人生，在沈柯辞如霜般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她快速转回去，装作认真地读课文。

　　连许芝都想：今天同桌怎么这么热爱学习？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下午的篮球比赛我说一下注意事项。”体育委员站起来说，“女子篮球下午一点开始，男子篮球下午三点开始，到时候大家不用排队直接去室外篮球场。”

　　“体委，去室外篮球场？太阳多大呀，室内不能用吗？”有人问。

　　体育委员说：“室内今天二中篮球队要和一中篮球队比赛，大概一点半开始。”

　　“一中篮球队？”陆安安瞪大眼睛，“原安逸和齐霄是不是说他们在一中篮球队？”

　　“对诶，他上回还提了一嘴，我都快忘记了。”许芝说。

　　“那等我们比完可以去看看。”

　　“好。”

　　-

　　下午陆安安抱着篮球准备去候场的时候，在去室外篮球场的小道上遇到了沈柯辞，他坐在石凳上戴着耳机听音乐。

　　中午就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到这来了呀，陆安安心说。

　　沈柯辞侧头看见她，摘下耳机。

　　“我说，你一个上午都没理我了，为什么啊？”陆安安问了困扰她一早上的问题。

　　沈柯辞把手伸进校服口袋，摸出一张膝盖贴，指着上面的字让她看。

　　陆安安弯下腰，怼近了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塑料包装。

　　“膝盖酸痛老寒关节贴。”她视线下移，读出下排的一行小字，“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年人都说好。”

　　“……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陆安安被无语住，“不就是个关节贴，你把包装撕开，‘啪！’按在你腿上不就好了，又没人管这是不是老年人用的，而且我妈是中年人，她就不在意这个。”

　　“哦，所以这是你妈用的？”沈柯辞面无表情。

　　“对啊。”陆安安说。

　　眼见沈柯辞脸色愈发黑了，陆安安百思不得其解，她脑子飞速转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她迟疑地开口，“这就是你们说的‘真男人的尊严’？”

　　沈柯辞似乎不想与她多话，扭头：“你走吧。”

　　陆安安粉白的手指转了转篮球，蓦得发现他膝盖处的校裤底下有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

　　心底炸开烟花，她哈哈大笑：“你嘴上说不要，结果还是用了。”

　　少年斜了她一眼：“谁说我用的是你的？”

　　“那你反应那么大干嘛？此地无银三百两，有本事把裤子撩起来给我看看是不是。”陆安安作势就要去掀。

　　其实她也没打算掀，就是想吓唬吓唬沈柯辞，谁知道沈柯辞差点弹起来，气得头顶生烟：“陆安安！”

　　“哎，”陆安安应了一声故意问，“叫我干嘛？”

　　她眉眼弯弯，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而沈柯辞就不一样了，他咬着牙，平日里苍白的面色都被气红了。

　　“安安！”

　　陆安安缩回手：“芝芝？”

　　许芝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恼怒的沈柯辞，又看了看陆安安，然后慢吞吞地举起手：“嗨。”

　　沈柯辞立刻沉默，抓起耳机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许芝跑过来，“你把沈柯辞惹毛了？”

　　“啊？没有吧？”陆安安说。

　　“还说没有，我看沈柯辞的眼神都能杀人了，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送了他关节贴，然后想看看他有没有用。”陆安安说。

　　许芝傻眼了：“你送他关节贴？你们这么熟了？按我刚刚的视角，我会以为你们要打架。”

　　“我跟他打什么呀，”陆安安踢了踢脚下的石头，“走吧走吧，比赛要开始了。”

　　“哦，我是怕你被打，”许芝看到陆安安憋笑，问，“你笑什么啊，不严肃吗？他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但也是个男生。”

　　陆安安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按照你打游戏机一拳一千分来看，确实不一定谁吃亏哈哈哈。”许芝说。

　　两人嘻嘻哈哈地走到篮球场，裁判员正在说比赛注意事项。

　　女生组的规则已经改过了，一支队伍一个篮框，二十分钟内看哪个班投进的篮球多，谁就赢。

　　哨子一吹响，场面立刻活跃起来，虽说平时练得也多，但真正到了比赛的时候还是不免手忙脚乱。

　　每个班出洋相的大有人在，不是现场太混乱几人撞成一团，就是球快要进框的时候被别人的球撞了出去。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叽叽喳喳的，热火朝天。

　　但是一班的女生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只有陆安安一个人在投篮，其他人负责捡球递还给她。

　　陆安安投一个进一个，又准又稳，再加上其他人的配合，一班的分数迅速与其他班拉开差距。

　　“哇，这女生谁啊这么厉害？”场外的人问。

　　“她们这个方法很不错诶，我去报告给我们班女生让她们也试试。”

　　“这女生练了十几年投篮吧，怎么这么准？”

　　“长得也漂亮，一分钟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这边陆安安拍了拍球，微微踮脚，跳起来一扔，又进了一个。

　　脚跟落地时高马尾轻轻一甩，面颊红润，眼睛大而水灵，鲜活又富有朝气。

　　一班的场外渐渐聚拢了一大群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拉住一班的学生就问那个女生是谁。

　　同班同学有些小骄傲，逢人就说：“这是我们班的陆安安。”
　　时间一到，比赛戛然而止。

　　陆安安随手把球一丢，插着腰停下来休息，许芝冲过来抱住她：“安安你太厉害了！”

　　“太热啦！”陆安安挂在她身上，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想喝水。”

　　“水来了水来了！”体委拎着一箱水跑过来，给比赛的每个人都分了一瓶。

　　“谢谢体委。”陆安安拧开瓶盖就灌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有水顺着下巴流下去，她连忙抬起胳膊擦了擦。

　　裁判员登记完所有班级的分数，吹了吹口哨，开始报名次：“第三名高二五班！第二名高一七班！”

　　众人屏住了呼吸。

　　“第一名，高二一班！”

　　话音刚落，一班的人尖叫起来。

　　陆安安紧紧地抱着许芝，兴奋得眼泪差点飙出来：“我们是第一名！！我还是第一次拿第一！！”

　　“我第一次参加比赛这么开心！”许芝拉着她的手，“大功臣陆安安，我要请你吃冰淇淋！”
　　“那我要吃绿舌头。”陆安安被她拉着，余光突然察觉到什么，她仰头。

　　一班的教室窗帘徐动，好像刚被人放下，通过缝隙可以隐隐看到教室里白炽灯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