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校园]》千语翎

4、阴阳怪气

　　沈柯辞差点被她勒得喘不过气，脸色阴沉：“咳咳，松手。”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陆安安冷静下来放开手，可是心脏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一样又闷又凉。

　　“我的可乐，”她垂下头，看着地上一摊棕色液体，眼皮耷拉下来，语气低落，“你赔我。”

　　见沈柯辞没反应，陆安安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你赔我。”

　　僵持了一会儿，面前的人似乎是轻叹了一声，然后走向饮料区。

　　一分钟后沈柯辞回来，重新买了瓶可乐塞到她手里。

　　陆安安心情拨云见日，恢复了高兴，然后指了指他的腿，关切地问：“你腿没事吧？”

　　沈柯辞眯了眯眼，双手插兜出门：“没你的可乐有事。”
　　“……”

　　这家伙怎么阴阳怪气的？

　　陆安安压着火气，看在他病恹恹的份不跟他计较。

　　雨已经停了，只是空气还有些潮湿。

　　沈柯辞走路不快，陆安安两三步就跟上：“你的腿是每到下雨天都会疼吗？”

　　这回沈柯辞没有嫌她烦，回答：“嗯。”

　　陆安安虽然没直观感受过，但她看着沈柯辞无血色的脸，觉得应该和练武受伤差不多痛。

　　刚开始练咏春拳摔得特别惨，陆安安总是哭，然后抹干眼泪鼻涕继续学，后来武功越来越熟练，也不怎么受伤了，当时的痛苦就随着时间的消磨慢慢逝去，成为了回忆的化石。

　　不管沈柯辞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安安是真心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不再疼痛。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陆安安！”

　　一听见这声陆安安心里就自动拉响了警报器，她猛地回头，吓得结巴：“妈，妈妈，爸爸。”

　　陆正双拎着满满两袋东西，疑惑地看着他俩，旁边的夏知轻两手空空，目光盯着陆安安手里的可乐。

　　怎么办？！
　　要是被夏知轻知道自己偷买饮料，绝对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人在危急时刻总能变聪明，陆安安灵机一动，迅速把可乐塞到沈柯辞怀里，义正言辞地说：“沈同学，我真的不喝可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她表情严肃，特地加重了“从来”二字，然后冲夏知轻表明立场：“妈，沈同学请我喝可乐，我拒绝了，您看我做的对吗？”

　　被迫“客气”的沈柯辞：“……”

　　陆安安从牙缝里吐出几个气音：“求你了，帮个忙！”

　　几秒后，沈柯辞无奈点头。

　　夏知轻半信半疑地放过了陆安安，问沈柯辞：“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他叫沈柯辞，也住在秦云弄堂。”陆安安抢答。

　　夏知轻睨了她一眼：“小同学自己会说，你抢人家话干什么？”
　　转而对沈柯辞：“这么巧？都住在秦云弄堂？那小同学不如来我们家吃个晚饭吧？”

　　陆正也说：“是啊小沈，叔叔阿姨今天买了好多菜，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吧，吃完叔叔送你回家。”

　　一听到“回家”两字，沈柯辞神色一变，他捏了捏手里的暖宝贴，沉声：“不用了，谢谢叔叔阿姨。”

　　他显然不善与人打交道，连对长辈的称谓都说得有些别扭。

　　陆安安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连忙打圆场：“沈柯辞妈妈早就做好菜等他了，我们可以下次再约，爸妈我们先走吧。”

　　“你这孩子。”夏知轻无奈道，“好，反正家离得那么近怎么都有机会，那就下次约。”

　　陆安安跑过去勾住父母的手臂：“沈柯辞下礼拜见！”

　　一家人往前走，将沈柯辞落在了后面，陆安安忍不住回头看，看见少年收敛了眼神，盯着地面放空。

　　地面湿淋淋的，路灯投射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沈柯辞看起来很……孤独？

　　-

　　翌日，煦日和风。

　　“芝芝，你到了没呀？”陆安安坐在电影院大厅的沙发上。

　　电话那头许芝急匆匆地说：“我到了我到了，在门口了。”

　　陆安安抬头看见许芝走进来，她起身迎上去：“电影快开始了，票呢？”
　　“在我包里，”许芝翻了翻手提包，拿出票根，突然愣住。

　　“怎么了？”
　　“安安，我对不起你，”许芝欲哭无泪，“我好像买错票了。”
　　“啊？”陆安安问，“你买了什么？”
　　“我买成恐怖片了呜呜呜，而且已经过十一点了不能退了……”

　　“……你敢看吗？”陆安安问。
　　“不敢，你呢？”
　　“我也不敢。”

　　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处。
　　“……要不试试？”陆安安底气不足地说，“买都买了，不看多浪费。”
　　许芝像是英勇就义般点头：“好。”

　　两人把票出示给工作人员后就走进放映厅，坐到位子上等了一会儿，影片就开始了。

　　恐怖片几乎没人看，厅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原本应该有种包场的爽感，可是陆安安一点也体会不到。
　　她整个人挨着许芝，用手遮着眼睛：“出来了吗出来了吗？”

　　许芝也没好到哪去，紧闭着眼：“不知道，但是听声音应该快了吧？”

　　惊悚的音乐刹那响起，两个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前排两个男生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震耳欲聋，炸得陆安安差点耳鸣。

　　其中一个男生声音打着颤：“原哥，要不我们走吧？”

　　那位叫“原哥”的男生说：“不行！真男人怎么可以看一半逃走，给我看完！”

　　接着又是一波恐怖的画面，两人缩成一团：“啊啊啊啊啊啊！”

　　被这么一打断，惊悚的气氛减退了不少，陆安安捂着嘴对许芝说：“没想到还有男生这么怕恐怖片。”

　　明明她说话很轻，但还是被那个叫“原哥”的男生听到了。

　　男生转头：“喂，你看不起谁？”

　　陆安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怕。”

　　许芝实在不敢看下去了：“安安，要不我们走吧？”

　　“好。”

　　两人捂着耳朵逃也似地走出影厅，刚到楼梯口，那两个男生也跟着跑了出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面色发白。

　　陆安安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被吓的。

　　其中一个男生高瘦挺拔，长得很阳光，此时佯装淡定，维持着自己男子汉的形象：“我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所以就先出来了。”

　　另一个矮一点的男生犹豫着开口：“可是原哥，你不是说全天都休息吗？”

　　“闭嘴！”

　　陆安安没忍住笑出声，就见高个子男生审视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牵起一侧唇角：“我叫原安逸，他叫齐霄。”

　　青春期的友谊来得很快，几人聊了会儿天，就成立了“宁城打鬼小组”，直奔游戏厅。

　　双休日游戏厅来来往往很多人，十分热闹。

　　陆安安拉着许芝的胳膊在各类项目之间乱窜，突然停了下来。

　　“拳王争霸大力士？芝芝，要不我们玩这个吧。”陆安安指着拳击测力机说。

　　“你们？”原安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你们两看起来这么瘦，风一吹就要倒，玩这个啊？”

　　“嗯，”陆安安扬起下巴，熟悉了以后也不拘谨，学着他说话，“你看不起谁？”

　　“不是，你这手臂要是打折了，我一会儿还得给你送医院去。”原安逸说。

　　“别废话，”陆安安退后几步让出空位，“你们先来。”

　　原安逸挑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候讹我，齐霄你先。”

　　齐霄站在机器前，握紧拳头哈了口气，用力打了一拳。

　　780分。

　　“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原安逸吐槽，他松了送脖颈，按了按指关节，朝着目标迅速出拳。

　　860分。

　　他轻笑着对陆安安说：“来吧。”

　　陆安安走上前，将手缓缓抬起。

　　原安逸在一旁看戏：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

　　“咚！”是拳头撞击在测力板上的声音。

　　机器“嘀嘀嘀”响起庆祝音，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女声说：“一千分，恭喜玩家获得满分。”

　　一千分？！

　　另外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以为自己花了眼，愣是盯着上头的数值看了好久。

　　陆安安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怎么样我厉害吧？”

　　“安安，你太有男友力了！”许芝说，“以后我开不开的瓶盖就全靠你了！”
　　她一脸嫌弃地看着原安逸和齐霄：“你们俩力气还没女生大，吃什么长这么高？”

　　齐霄示弱：“我回去就补钙补铁补锌，加强锻炼，争取超过陆安安。”

　　“不可能，这机器肯定坏了，我们换一台再比一次。”原安逸不服气。

　　半小时后……

　　原安逸因为拇指骨折，立马被送去了医院。

　　“你说你逞什么强啊，非要打到一千分，现在好了吧，还得花钱看病。”陆安安站在一旁看着他包扎。

　　原安逸看着包到胳膊肘的石膏，问：“医生，我只是折了个拇指，为什么要包那么多？怪难看的。”

　　“怕你这样的小伙乱动，等会儿再错位，又要来重新包。”骨科大夫把医保卡还给他，“去付钱吧。”

　　看原安逸脖子上挂着绷带吊着胳膊的可怜模样，而且他骨折也跟自己有点关系，陆安安同情心泛滥：“你渴吗？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谢谢，要大瓶的。”原安逸说。

　　陆安安走出去拐了几个弯找到自助贩卖机，正好接到许芝电话。

　　“嗯，检查完了，要修养两个月，你和齐霄已经回去了？好，礼拜一见咯，拜拜。”

　　她拿上水正打算回去，就看见沈柯辞从诊室走出来。

　　少年手里攥着CT片子，衬衫白净没有污垢，黑色的休闲裤衬得腿笔直修长，只是走路姿势略与旁人不同。

　　陆安安想也没想就喊住他：“沈柯辞。”

　　沈柯辞迟疑地回头，对她出现在这里很意外，正欲开口，面前就晃过一个人影。

　　“陆安安！”原安逸跑过来站到她旁边，笑着说，“我付完钱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