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病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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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了……不好了！”
舰医看着魏诀辰的体内扫描，不由得惊慌地大叫起来。
“什么情况？”
门外的士兵看到她夺门而出，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快，联络陆将军，舰队集体回舱，做全身消毒……魏诀辰……这个人不能留在舰队里了！”
士兵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舰医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严重性，拔起腿就跑了出去。
“这个舱室隔离，所有人，带上防护道具！”
她朝着走道两端大喊，一边用力拉上了舱门，按响了紧急按钮。
一时间，舰内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
陆时琰的消息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舰医这里。
“陆将军，魏诀辰不是生病，是吸入了一种没有见过的孢子。孢子在他胃里面开始生根，现在菌丝已经布满了半个消化系统。
“按照这个生长速度，菌丝很快就会从他口鼻开始冒出来，结出新的孢子会在空气中传播。”
“孢子？”
“应该是在北塔星空气里面的，魏诀辰没有穿防护服，呼吸的时候不小心吸入了。目前他的生命体征开始下降，整个人已经是个培养皿了。”
舰医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不知道他呼吸的时候有没有向外喷出孢子，以防万一，他经过的地方都要消毒，接触过的人都要检查，得出结果之前先行隔离。”
舰医说完，突然意识到“接触过的人”里面还有陆时琰，一时间有点语塞。
陆时琰沉默了一阵。
“我知道了。”
舱内，躺在病床上的魏诀辰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这时候竟扯出了一丝微笑。
“人形培养皿？这形容还挺贴切的。”
「都生长到这个程度了你还笑的出来，再不处理，至多三个小时，你就要没命了。」
系统的语气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波澜。
「明明可以用更温和的速生植物，你非要用毛丛菌，太乱来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很快他们就会在历史资料里面搜出毛丛菌的名字了，然后一脸恐慌地把我扔到魔鬼城里。”
魏诀辰闭着眼睛，带着诡异的微笑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如果此时有一个旁观者，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带着怨气的尸体发生尸变的前兆。
两小时后，魏诀辰终于如愿以偿被抛尸到了魔鬼城里，距离着陆的舰队大概有半个星球那么远。
抛尸的小型飞船离开后，魏诀辰瞬间睁开了双眼，紧接着直挺挺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大概就是丧尸觉醒的模样。
“这些太空舰队的人反应也太慢了。”
他翻着白眼，从喉咙扯出一大团白毛毛的菌丝，顺便往边上吐了口血。
“搞得老子真的要……”
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过去，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血随着他的咳嗽喷射在地上，把不断长出的白毛都染红了。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可别刚来就死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魏诀辰恍惚了一阵。
“姐姐？”
这个声音，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对面却再也没有回答。
魏诀辰定了定神，看样子自己已经开始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
“咳、咳……舰队的飞船已经走了吧？”
他对脑内的系统确认道。
「走了，简直是在逃命，油门嗖嗖的。」
魏诀辰松了口气，紧接着，身体就因为无力而慢慢瘫软了下去。
菌丝像瀑布一样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慢慢地沿着他的脸颊开始往外蔓延，让他逐渐变成一颗蒲公英。
「醒醒，培养皿，你马上要变成一颗茧了。」
魏诀辰用力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知道，毛丛菌这东西一旦寄生，就是无孔不入。
现在吐出来的这些菌丝还算好的，慢慢地，它们会顺着血管生长，一直侵入大脑。
但凡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主动让毛丛菌寄生的决定。
魏诀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在黑色的岩壁上开始摸索起来。
这种菌也有天敌，就藏在这种熔岩的石头下面。那东西及其顽强，哪怕北塔星环境再恶劣个几百倍，这个物种延续几万年也不成问题。
菌丝已经侵入了魏诀辰的头部，白色的细丝从他眼球边沿开始，缓慢地向漆黑的虹膜扩散，半分钟后，他就会变成一个白内障患者，半永久翻白眼。
在失明之前，魏诀辰终于从一块岩石下面找到了一个小洞，从洞口捏了两只红得像火一样的小蚂蚁，放进了嘴里。
火红蚁吃了几十年的土，进了魏诀辰的身体，看见眼前的大餐顿时激动得痛哭流涕。要不是入口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它们很想出去把整条街上的家小全部喊过来。
魏诀辰无力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让火红蚁在他身体里勤勤恳恳地工作。
他选择吞食毛丛菌，并不是因为他疯起来不要命，而是他知道这是让舰队最快把他丢出来、并且绝对不会找回去的方法。
毛丛菌这种东西只能在活体里寄生，它们的菌丝无孔不入，摄食速度极其恐怖。
一旦母体的营养被耗尽，它们就会四散孢子，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开始毛丛菌在北塔星出现时，确实为北塔星人口的锐减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这种东西，现在的帝国人类早就不当回事了。
原因就是帝国盛行的人体强化技术，对于机械的部分，毛丛菌的菌丝根本没有效果。而即使原生的人体部分被寄生，也只需要把对应器官更换掉就行。
会害怕毛丛菌的，只有从未被“强化”过的人。
比如，星际舰队。
毛丛菌寄生可医治，但只有回到母星才有这个条件。对现在的陆时琰来说，哪怕丢掉他这个谈判的筹码，也绝对不可能让孢子扩散，导致舰队集体返回母星。
想到这里，魏诀辰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的眼睛里，白色的菌丝逐渐退去，黑色又重新显现出来。血液里的菌丝也在慢慢萎缩，被火红蚁注射的毒液分解后，剩下一堆养料，正好补充了他被吸食掉的一部分。
「毛丛菌清理程度已达80%，随时准备清理火红蚁。」
系统提醒道。
火红蚁吞食毛丛菌后，体型已经达到了原本的数十倍，大约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等它们完全吞食掉菌丝，就会开始吞食人体，因此必须在菌丝刚好被清理掉的时候处理火红蚁，否则就得接受胃多了个窟窿。
“火红蚁怎么清理来着？噢，要不我再吞点毛丛菌孢子吧，在找到打虫药之前先喂着它们点。”
「……」
「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不要命的主。」
魏诀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伸了个懒腰。
“火红蚁吃饱了还得休息会呢。
“刚刚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基地的入口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先去找一找。”
系统对魏诀辰的举动有一些不满，但也算是习以为常。
它这个主，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起来自己都不当回事。
他的心里只有目标，目标……
从这个角度来说，魏诀辰的确是最适合的继承者。系统暗暗想道。
*
“高度超过五米的崖壁，一指粗的规则小洞离地一米。下方若有正三角形的顶点标记，则必有入口。”
魏诀辰轻轻复述着小时候一直背诵的话。
然而寻找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这样的熔岩壁上，四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洞口。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基地才可以隐藏那么久。
他在这条崖壁上搜索了一阵，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
所谓的一指粗规则小洞已经被风沙掩埋得差不多了，魏诀辰用手指掏了几下，拨出了多余的沙石，再把食指放了进去，用力一按。
洞口已经很久没有启动了，开关甚至还卡顿了一下，但很快，崖壁里面就发出了轻微的隆隆声，大约持续了五秒。
如果此时有飞船在星球表面进行地质探测，也只会觉得是普通的地壳活动。
震动声停止后，魏诀辰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两掌宽的方形洞口。他蹲下来伸手一摸，摸到一个石制的拉环。
又用力拉了一下，洞口这才向四周打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地下通道入口。
魏诀辰看着下方深不可测的漆黑洞口，没有犹豫就跳了下去。
在他跳进去后，进来的洞口随之关闭，恢复成普通崖壁的样子。微弱的自然光也没有了，但随着朝洞内的深入，原本也是会变得漆黑的，倒不必靠那点光照明。
洞内是一个斜坡，没有砌成台阶是因为太过明显的人工痕迹会引起注意，在地壳扫描的时候很可能被发现。
而入口部分都以天然存在的岩石构成，也是最大程度的伪装。
由于北塔星的重力只有母星的一半，下滑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魏诀辰在黑暗中度过了十分钟，脚才猛地碰到地面，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解决一下-体内的火红蚁了吗？」
系统“礼貌”地提醒道。
“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魏诀辰轻笑了一声，伸手在周围摸索起来。
墙上有一个篮状的铁制品，里面有几个球形的石块。魏诀辰摸索着拿出两块来，双手一碰，冷冷的火苗就亮了起来。
“这打火方式真的好原始哦。”
他吐槽道。
不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哪怕过个几十万年，基地也一样可以顺利启动。
他把燃烧着的两个石块放回篮里，火苗就顺着墙上的轨道，像流水般流动开去。
很快，蓝色的火苗就在墙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把整个空间都照亮了。
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扇门一样的东西。
门上有一块方形的区域，魏诀辰走过去，用手指沾了流火，在上面缓缓描出了一个图案。
火苗缓缓燃烧着，预示着图案正确。几秒钟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终于开启了。
魏诀辰松了口气。
他是第一次到北塔星。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小被一遍一遍灌输的。
等到遥远记忆中的语音和文字变成实景出现在眼前，他还是有中不真实的恍惚。
他人生的二十年，前十年用在疯狂学习组织所需要他掌握的一切东西，后十年则都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二十年，在组织残余成员的努力下，终于把他送到了北塔星，重新打开了这个尘封的基地。
魏诀辰在门口停留了半分钟。
末了，他终于抬腿走了进去，去迎接他降生到这个世上唯一的使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病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