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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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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九曲村边有条小溪,溪边有座木屋,屋子里住着一位头发花白,脸上还戴着面具的老婆婆。
“银婆,又来溪边洗衣服啊。”
银婆抬头看去,一个少年手拿一本书,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在阳光的映衬下,少年笑得干净美好。
“是岑远啊,怎么,你不也又来溪边读书了嘛?”
“是啊,银婆。”岑远嘿嘿笑着,便不再说话,专心读起书来。
这样一副景象几乎每天都在溪边上演,一老一少,一个洗衣,一个读书,两人毫无血缘关系,却都是孤身一人。
每次银婆洗完衣服,岑远都会帮她把洗完的衣服晾晒好。而银婆虽然是女子,对诗书方面也颇为精通,经常对岑远有所指点。
算起来,银婆是十年前来到九曲村的,刚来到这里时,她孤身一人,突然间来到这里,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人们不免有些有些奇怪。
她倒是不在乎人们的闲言碎语,只是一个人住在村子最西边一个荒废了十几年的破旧的小木屋里,平时足不出户,很少和人交流,人们见到她,也只是看到她在溪边洗衣服或是去集市上买些必要的食物。
后来便不知从哪里窜出岑远这个小子,每天只要她去溪边洗衣,便可以看到他手拿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读着,时不时也会凑过去和银婆聊上两句,她只当他是一个好奇又不怕生的小孩子,不过,有人陪伴,总是好的。
时间久了,村里的人也都习惯了,她也会时不时和别人聊上几句,人们开始叫她银婆,因为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有一头长长的银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闪闪发亮。
她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言,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来自哪里,有时会有人问到她脸上的面具,她也只是说脸上受了伤,留了些疤痕,不方便见人。渐渐也不再有人问,人们也早已看惯了她带着银色的面具,披着长长的银发穿梭于街道,阳光洒下来,泛着耀眼的银光,倒有几分美意。
(二)
面前的男子依旧眉清目秀,目光深邃又带有几分温暖,唇形美好,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快吃吧,今天给你做了最爱吃的水晶虾仁。”银婆语气温和,仿佛在照顾自己的孩子般慈爱亲切。
木屋里靠窗的小桌上,两副碗筷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偶有微风携着花香吹过。
男子点头笑笑,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银婆见此,也欣慰地吃了起来。
*
九曲村周围的风景十分优美,四周青山连绵,此起彼伏,只有这里刚巧是一片平地。一条溪水从村的西边静静流过,溪旁有一片桃林,花开季节便有无数的花瓣落下,地上层层叠叠,铺满桃花,亦有些随水漂流而去。
村子不大,却井井有条,一片祥和。
银婆走在街道上,打量着两旁各种各样的商品物件。纤细的身姿,端庄沉稳的步伐,就算她自己不说,人们也能猜到,她和其他妇女不一样,一定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只是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迫不得已只身一人,迫不得已戴上面具,同原本的生活抽离。那张面具下的脸,年轻的时候,定是倾国倾城。
“银婆,又来看首饰啦。这次都是新到的货,您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货摊老板一边热情招呼着,一边暗自想到,女人就是奇怪,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这样花花哨哨的玩意儿。
这个首饰摊,银婆来过了好几次,每次几乎都是看了半天之后转身而去,目光中隐隐有几分失望,惹得老板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她只是偶尔会挑一件玉器,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想买,只是不想让老板难堪。
但这次,她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片刻也不离开,她伸出手,轻轻拿起一个玉簪,顶端镶嵌着一朵梅花,淡粉色的花瓣相称,花心是一颗珍珠,泛着温和的光芒。
“银婆,您的眼光果然不凡,这可是上等货,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我这是独一家。”
“这个,多少钱?”银婆并没有把老板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两银子。”
一个小小的玉簪,一两银子,着实贵了些。
银婆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很爽快地掏了钱。她平时虽生活节俭,但一向不缺钱,人人都知道,银婆配制的香料是出了名的好闻,村里年轻的姑娘都争先恐后地抢着来买。
“最近集市上怎么人少了?”银婆把玉簪收起来,随口问了一句。
“您还不知道吧,也是,您平时也不太爱出来。前天村子里连着丢了三个姑娘,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就跟蒸发了一样,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此事?”银婆眉头紧紧皱着,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只不过这些都被面具遮住,只能听到她平淡地语气。
“是啊,村子里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呢。”
小摊老板还在嘀咕着,银婆却早就离开了。
“秀山,村子里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这里又不宁静了。”
“什么事?”对面的男子只是漫不经心问了问,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最近有女孩失踪了,三个。”
“怕了吗?”
“没有,我有些担心。”
“我会保护你的,小溪,没有人会伤害你。”男子面容俊秀,似要与阳光融为一体,只有目光带有几分清冷,仿佛永远不会被世事所扰,他的信心十足和周身自带的暖意让安下她心来。
她的心里微微起了波澜,哦,小溪,我的名字......
“想来好久没有人叫我小溪了呢,他们管我叫银婆,我觉得有趣,便接受了。说来,和他们相比,我也确实是老婆子了呢,不过我要真是成了老婆子,你一定也成了老头子了呢。”
她低头笑着,就像一个羞涩地小姑娘。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一双眼睛,正在另一边的房门,瞪得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与诧异。
(三)
银婆的小木屋简陋倒也别致,门前一小片空地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是她调香用的。
只是,从来没有人进过她的家里。
但这一天,屋外突然来了很多的人。
一层又一层把小屋围个水泄不通,木屋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静静呆在原地,听着众人的叫唤。
其中不乏有几个中年妇女,哭哭啼啼抹着眼泪。
银婆正在屋内把一朵刚刚折下的花插进青瓷瓶中,听到嘈杂的声音,急忙前去开门打探。
刚一出门,立刻有人喊道:“把孩子们交出来!”
银婆有些搞不清情况,望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忽然就想起来什么似的,心里一阵慌乱,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在她脑海闪过。
“你们......干什么......”她的精神忽地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群人,把她和秀山围个水泄不通。
“银婆,您别慌,您一把年纪,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把那些孩子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什么孩子,你的意思是,那些少女在我这儿?”银婆刚刚回过神来,“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你还狡辩,都有人看到了。”一个妇人抑制不住情绪,突然大喊着。
“我没有!一定是误会了!”
一个年轻男子匆匆忙忙赶过来,他费力从人群中挤进来,是岑远,他极力让人们安静下来。
“大家不要这样,我相信银婆不会这样做。”
“怎么不会,你不承认,二宝,你过来,你说你看到了什么!”妇人说着,伸手拽过来一个七八岁样子的男孩。
“我......我......”男孩显然是被吓到了,现场一群人都在盯着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看到......我看到银婆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可是房间......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的人,我还听到......她叫了小溪姐的名字。”男孩说完,吓得跑到了自己母亲身后。
“小溪?”银婆明白了,她忽的嗤笑了一声,对了,她想起来,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叫小溪的女孩,活泼可爱,平时看到她总爱摆弄她雪白的银发。
自己居然和这个女孩重名了。
“你向来一个人,又是和谁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我们村里,之前没有人追究,是看在你年纪大又老实本分,现在你做出这种事来,整个村子已经容不下你了。”
“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话,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请你们不要妄下定论。”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妇人尖锐的话语仿若烈火一样,灼伤她的心。
她犹豫半天,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对不起......原谅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但是,我没有看到你们的孩子。”
“你——”妇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几乎要倒地,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去扶住她,又回头望着银婆,语气里甚是冷漠,“银婆,你年纪大,说来我们应该尊重你,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是为了孩子迫不得已为之,大家进去搜!”
他挥一挥手,所有人开始叫喊起来,粗鲁地往屋子里挤。
“她是无辜的,你们的孩子在我这里。”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瞬时一片安静。